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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云哈哈笑道:“老伯真是风趣!那你这糖葫芦怎么卖呀?”
老头伸出一根黑黝黝的手指,向着罗云晃了晃道:“一文钱一串。”
罗云握着手里的两个铜板大呼庆幸,心想这倒不贵,这糖葫芦自己还从来没吃过,今日正好买一串尝尝,正要付钱之时,却听身后传来一记撒娇的声音。
回头望去,只见一个身材还不及自己胸口的小女孩,正摇拽着一位中年妇女的衣角,用娇细的声音喃喃道:“娘,我想吃糖葫芦。”
那中年妇女抬头望了望卖糖葫芦的老翁,眉头皱的紧紧的,叹气道:“小莲儿乖,快跟娘回家去。”
小女孩紧咬着左手食指,右手仍是拽着中年妇女的衣角不放,嘴角一弯,就要哭了出来。
那中年妇女心有不忍,蹲下身抹了抹小女孩的眼角,低声道:“小莲儿听话,这糖葫芦小孩子不能吃,跟娘回家去,娘给你捏菜窝头吃好不好?”
“不嘛,我就要吃糖葫芦。”小女孩小嘴儿一撅,大眼一眨,两颗泪珠骨碌碌的掉了下来。
中年妇女急怒道:“你这丫头今天怎地恁不听话?快跟我走,不然我要打你屁股了!”说着便要拉起小女孩离开。
两人衣衫破旧,补了好多补丁,罗云看在眼里,心知是穷苦人家,又见那小女孩天真可爱,不禁心头一酸,将两个铜板塞在老翁手里,拔了两串糖葫芦快步上前道:“大婶且慢行!”
中年妇女闻声抬头,将小女孩护在怀里,疑惑的看着罗云。
却见罗云拿着两串糖葫芦快步来到身前,躬身道:“小妹妹,这两串糖葫芦送给你。”
“哇,糖葫芦!好呀,好呀!”小女孩见有糖葫芦吃,顿时破涕为笑,胡乱的抹了抹脸上的泪花,便要伸手去接。
中年妇女却一把拉住她,向着罗云连连摇头:“这位小兄弟,咱们素不相识,俺不能要你的东西。”
“大婶,这没啥,快拿着吧。”罗云说罢,便将糖葫芦塞在小女孩手里,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转身快步走开了。
“大哥哥,大哥哥……”小女孩向着罗云招手,却见罗云三转两转便隐没在人群里。
“小莲儿,咱们走吧。”中年妇女轻叹一口气,拉着小女孩向前走去。
罗云前行几步,忽听前方远远传来一记响亮的马鞭声,大街上顿时一阵哄响,行人慌不择路,你推我抢争相闪往道路两旁。
罗云举目望去,只见前方扬起一溜烟尘,烟尘起处,却是一辆双马并驾的高大马车飞奔而来,红马驾红车,端的是耀眼异常。
一个身穿黑衣的壮年车夫手握马鞭左挥右打,双马吃痛之下发力疾奔,两三个闪避不及者,被马车刮倒在地,滚向路边,叫苦不迭。车夫却是看也不看,肆无忌惮的大笑一声打马狂奔。
马车来势极快,罗云稍一错愕的功夫,便已驶至身前。
罗云背身疾退数步,轻松避过飞驰的车轮,皱眉望去,又有一人被蹭倒在地,马车却已奔出数丈之远。罗云举目前观忽地面色一变,只见马车前方不远处,一个小女孩被慌不择路的行人挤到街心,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惊慌失措的左右张望,大声哭叫着自己的娘亲。
那中年妇人被人群隔在街边,难以靠近,眼看马车飞驰而来,小女孩却懵然不知,顿时惊骇欲绝!
危急关头,罗云暴喝一声,身形如脱弦利箭,化作一道青灰色影子,瞬间掠过十余丈的距离,堪堪赶在马车之前,挟起那个小女孩向路边掠去。
“找死!”
车夫豹眼圆瞪,怒色一闪,将手中马鞭一抡,向着罗云猛然抽去。
鞭梢如蛇信般破风而动,发出尖利的啸声。罗云明知背后鞭势及体,怎奈身形尚未落地,兼且怀中挟着小女孩,无法回身抵挡,只能运足内力,将真气贯注于脊背护住后心,准备硬挨一记。
罗云自然不知道,这驾车之人并非寻常角色,而是凭借一手“狂蟒鞭法”横行江湖凶名昭著的恶汉。只是不知为何数年前突然销声匿迹,仿佛凭空消失一般,云城一带再也没了此人踪迹,今日却突然现身,看其架势,仍是那般嚣张嗜杀,比之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车夫见罗云脊背紧弓,显然是要硬挡这一记攻击,不禁心中暗叹:“这小子当真是不知死活!这一记重鞭下去,云城街头又要多一具横尸了。”
只见他狞色一闪,便欲重手下击,却又忽地眼珠一转,面上现出一丝戏谑之色,手腕轻轻一抖,鞭梢顿时如灵蛇般一个扭曲,倏地绕过罗云肩头,向他怀中的小女孩疾冲而去。
罗云正凝神于背后,忽见长鞭绕至身前,不禁大惊失色!
虽说他功夫也不差,可哪里见过这种怪异的路数,要知道这“狂蟒鞭法”可是从无数血腥厮杀之中锤炼而来,其诡异狠辣之处远远超出了罗云的想象。
眼看鞭梢就要戳中小女孩的脑袋,罗云怒喝不止却是无力再作抵挡。
忽听“啪”的一声翠响,原本如灵蛇般的鞭身蓦然从中间处断为两截,鞭梢在小女孩面前数寸之处戛然一顿,方向随之改变,卷着小女孩手中一串糖葫芦软软掉落在地。
车夫勒马环视左右,狂怒暴喝道:“谁人胆敢毁我长鞭?”
罗云突逢异变,此时方才回过神儿来。放开怀中的小女孩转身向后望去,只见车夫手持半截马鞭,在人群中来回巡逡着,一双豹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过了片刻,却不见有人应声,车夫更是狂怒交加:“是谁毁我长鞭?快快出来受死!”见仍是无人应声,车夫羞怒之下怒目一瞪,扬起半截马鞭再次向着罗云抽去。
罗云后撤一步,就要拔剑出手,右手探出之际,忽地想起出门之时并未带剑,不禁心呼不妙。
“哼!”一记悦耳的冷哼声忽地响起,紧接着,一道绿芒自街边闪电般飞射而来,“啪”的一声翠响过后,车夫手中的马鞭再次被断为两截。
那道绿芒去势稍缓,又飞出数丈之高才悠然飘落,众人定睛看时尽皆惊呼不已,那道绿芒竟是一片细长的柳叶。
车夫两度失手,心头惊骇交加,豹眼一眯向街边望去。
罗云尚是首次目睹这种手段,惊骇之余转头望去,只见一道柳绿色身影自街边徐徐走出。
罗云定睛一看,顿时眼前一亮,那绿衣罩体之人竟然是一位翩翩少女,其样貌清丽脱俗,眉宇中略带一丝淡淡的冷意。
绿衣少女俏立街心,冷冷看了车夫一眼,淡然开口:“真没想到,云城竟是鼠辈横行之地。”
车夫见这少女淡然自若,谈吐不凡,一时猜不透深浅,僵在马车上不敢妄动,只是怒目圆睁,脸色阵红阵白。
罗云上前拱手道:“多谢姑娘相救之恩!”
那绿衣少女却似充耳不闻般,淡淡瞥了罗云一眼便转回头去,也不答话。罗云面色微红,一时尴尬不已,站在街心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师妹何必如此动怒,气坏了身子那可是大大的不妙呀!”一个白衣青年冷冷瞥了罗云一眼,自人群中走出,来到绿衣女子身前昂然站定,将罗云挡在身后。
绿衣女子面色稍缓,随即又略带愠色,嗔道:“冉师兄,都怪你!都是你说要到云城来,可没曾想一到这里便看到这种场面,真是大煞风景。”
白衣青年一副溺爱之色道:“师妹说的是,这些鼠辈太不长眼,竟然敢在师妹面前出手伤人,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说罢转头看了车夫一眼,目中闪过一丝厉芒。
车夫与白衣青年略一对视,顿时面色一凛,心头寒意大起,不由得吞了一口唾沫,暗忖道:“今天忒也古怪,老子横行江湖十几年,还从来没怕过谁,怎地被这白衣后生看上一眼,便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
犹豫片刻,压下心中惊怒,道:“在下‘吞云蟒’乔七,敢问这位小哥和姑娘高姓大名?”
白衣青年冷哼一声,淡淡道:“凭你?还不配!”
“你……”乔七横行江湖多年,何曾受过这等屈辱?当下便恼羞成怒,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火气,将马鞭随手一扔,反身取出一柄九环长刀,自马车上一跃而下,怒喝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就让我来领教领教二位的高招吧!”
白衣青年不怒反笑,面带嘲讽之色道:“既然你自己找死,就怪不得我了。”说罢便上前一步,双手倒背,冷冷盯着乔七。
乔七被那绿衣女子先后两次斩断长鞭,不免有些心怯,此时长刀在手,顿觉有了底气,心头凶焰大涨,狂笑一声道:“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老子的‘嗜血刀法’!”
白衣青年虽未亮出什么兵器,却是淡然自若,自有一股胜券在握的气势,仿佛丝毫未把乔七放在眼里。
不知为何,自从这白衣青年出现之际,罗云便有一种强烈压抑之感。以往面对莫云川的时候,罗云也曾有过这种感觉,不过,却远远没有眼下这般强烈。
虽然还未见到此人出手,罗云却知胜负已定,乔七碰上这硬茬子,怕是要倒大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