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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白娅茹所说,安平对隆兴煤矿事故的影响预期太过乐观,不但高估了高晨光对全县局势的主导,更低估了雷县长和张效严联起手来在效县,甚至在清江市所能发挥出的影响力。就是在这份影响力之下,下午三点,县委常委会对隆兴煤矿安全事故相关处理的决议就传真到了隆兴镇。
常委会决议除了给予下井救援人员一千元补贴以外,还对隆兴煤矿勒令停止生产,取消平阳商贸公司的生产经营权,但是对导致这起事故的责任人的处理可就有些玩味了。负有安全生产监管责任的安全办主任被免了职,工业局、矿产局等部门一把手给予了党内严重警告处分,而安平最希望扳倒的对象,也是就是这起事故的主要责任人李一冰,居然也在党内严重警告处分之例。
“设了这么大的一个局,挖了这么大的一个坑,换来的居然仅仅是个党内严重警告处分,高晨光到底在干什么……”看着手中的常委会决议,安平气的手直哆嗦,喋喋不休的咒骂起高晨光来,实在想不通,高晨光会把大好的机会就这样恭手相送,难道他就甘当一个泥雕木塑吗?一种无力感充斥在安平的心头。
“安平,你就是再骂高书记也没有用,政治就是这样,你来我往,大家围绕的都是利益,就是他想要借着隆兴煤矿发力,扳倒张效严,打压雷县长的势头,也不是想做就能轻易做到的,还不如趁机捞点实惠……”看着安平的脸上写满了不甘,白娅茹也是很气愤,早上的书记办公会上没有争取到想要的结果,这都出了问题,县里居然还是拿出了这么一个结论,不用说这又是政治妥协的结果。
毫无疑问,高晨光也好,雷县长也好,说到底都是一丘之貉,都是一群官僚,说什么要为人民服务,什么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都是喊出来的口号,口号喊的震天响,背地里却是男盗女娼,勾心斗角,蝇营狗苟,打的都是自己的那点小算盘,又几个又真正地心系劳苦大众了。
“政治果然够黑暗,是我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这一次又便宜了李一冰……”效县各大势力盘根错节,大势并不在高晨光的掌控之中,而雷县长在效县经营日久,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张效严折戟沉沙,黯然离场,更不可能看着他辛苦搭建起来的势力被清除一空,所以高晨光要打压张效严并不符合雷县长的利益。而且,效县只是一个弹丸之地,主导效县局势的是清江的各个政治势力,若是跳出了上级领导的掌控,根本就不用雷县长做什么,就该有人出面来压制高晨光了。
或许高晨光就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没有把握将雷县长一击致命,才选择了继续隐忍下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拿出几只小虾米来背黑锅,然后就像没事人一般,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当然了,至于这份决议出台的背后经过了多少的刀光剑影,讨价还价,高晨光又从妥协的背后捞到了多少实惠,外人就无从而知了。不过,从高晨光在干部使用上一直致力于收复失地,开疆拓土的做法上看,这一次在私下里怕是要捞个盆满钵满了。
“经过了这么一场事,李一冰再没了倚仗的资本,就是想扑腾也扑腾不起来了,隆兴镇有他没他都无关紧要……”隆兴煤矿出了事故,李一冰主导的工业产业发展计划算是彻底流产了,想要烧的火没烧起来不说,反倒丢人现眼,受人唾弃,若是换一个人,只怕早就灰溜溜逃之夭夭了,偏偏他的脸皮厚过城墙,仍然跟没事似的稳稳地坐着。
但是,群众没基础,班子不配合,领导不认可,主导的工业产业发展又没有了抓手,李一冰在隆兴镇再无任何的话语权,左右就是一个泥雕木塑,当不当这个镇长还真无关紧要。而且,若是张效严再敢插手隆兴镇,李一冰再敢闹腾,那么自己也不是吃素的,拼了撕破脸,也要把这件事从头到尾的争个明白,分个清楚。
“希望他能安份一下吧,要不然,哼哼,痛打落水狗,坚决不留情……”上级领导不处置李一冰,不代表李一冰就可以继续飞扬跋扈。而且,吕大龙等人为了把隆兴煤矿收回来,摆出了不死不休的架式,等着盼着要在人大选举的那一天把李一冰扫地出门呢。所以,李一冰注定了在隆兴镇不能长久。
“安平,你可不能再胡来了,县里的领导对隆兴煤矿,对李一冰,都已经达成了平衡,你若是敢顶风上,出了问题不只你要负责任,就是我也要受牵连……”安平的冷哼声让白娅茹猛然间醒悟了过来,看这意思,安平似乎还有后招没有使出来。这个安平,就是这么不安份,难道偏得跟李一冰拼个鱼死网破吗?他一个小人,不值得付出太多的代价吗?
“值得不值得,到时候再说吧,你看,天都黑了,全镇上下折腾了一天,这个压惊酒该喝了,走吧,白书记,你可是总指挥,缺了你,这酒局可开不了席……”不管县里给出的是什么样的结论,这个结论合不合理,隆兴镇却因为这起事故付出了太多的努力,就跟打了一场大胜仗没什么曲别,该庆功的时候就得庆功。
另外,安平也想借着压惊酒和吕大龙等人再过过气。李一冰除了背个处分以外,啥事没有,隆兴煤矿虽然被收回了生产经营权,但接下来怎么处理也没有个方案,预期的效果几乎一个都没达到,吕大龙,周建山等一帮子人这会儿说不定正在翘脚骂娘呢,这隆兴煤矿的股权问题简直成了众人的心结,若是不及时的安抚一下,这些人迟早还要闹腾起来。
“吃饭先不急,倒是隆兴煤矿的问题接下来该怎么办,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吕大龙,周建山一帮子都是老奸巨滑,无力不起早的主儿,若不是眼睛盯在隆兴煤矿这块肥肉上,他们能像只骡子似的任你牵到哪就走到哪,说说吧,你到底给他们许下什么承诺了……”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安平在想着隆兴煤矿,白娅茹也从安平的话语中抓到了点蛛丝马迹,同样也把心思落到了隆兴煤矿上,而且,上来就揭开了安平遮掩起来的小动作,直接让安平的小伎俩无处遁形。
“哪有什么承诺,就是李一冰飞扬跋扈,欺人欺负到家了,大家都觉得看不过眼,才想收拾他一下,我呢,就是给大家跑跑腿,出出和,谁让我的年轻小呢……”中午因为自己下井救援的事情,已经让白娅茹担惊受怕的哭红了眼睛,这会若是让她知道了吕大龙等人在煤矿中的利益,以及要借着选举把李一冰搞下台的计划,指不定又要闹的稀里哗啦。所以,对于白娅茹,别看她是书记,但也是一个女人,该隐瞒的事情必须隐瞒。
“你不说是不是,好,那你可别说我不关心你。现在的隆兴煤矿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王百万解除了合同,李一冰又在这上面栽了跟头。不过,李一冰还是做了一件好事的,把煤矿折腾成了这个样子,暗股分红什么的算是都清除了。下一步,这煤矿我也不打算再留了,谁想要我就整体出售,省得放在哪荒着,还总惹人掂记……”看着安平一本正经的矢口否认,那模样说多假有多假,白娅茹的脸上闪过一丝玩味的微笑,然后漫不经心的,仿佛在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三言两语就把众人对隆兴煤矿的期望跟掐断了。
“别,千万别,隆兴煤矿的基础还是不错的,随便交给别人去经营,损失的可是镇里……呵呵,那个,茹姐,这媒矿的事情,还是从长计议吧……”白娅茹一句话,可算是掐住了安平的脖子,嘴里就是想要强硬也强硬不起来了,讪笑着向白娅茹恭了恭手,一脸的讨好像。
“别以为我不知道,镇里的领导干部都对煤矿有想法,李一冰就是触犯了大家的利益,才惹来了一大堆的麻烦。与其这么遮着掩着,莫不如大家把话摆到台面上来,这个煤矿我让给你了,担子你得担起来,你找人来经营,除了镇里应该得到的,利益怎么分配我不管……”安平一脸的讪笑,又是恭手又是做辑的,滑稽的样子引来了白娅茹一阵地窃笑,然后仿佛开玩笑一般的给安平出了一个大难题。
“煤矿交给我来处理?那我算不算以权谋私,中饱私囊啊……” 语不惊人死不休,安平没想到白娅茹居然有了如此奇怪的想法,把大家打破脑袋争抢的隆兴煤矿居然一脚踢到了自己的怀中,这可远远超出了安平的预想,楞楞地看着白娅茹,发现她面色平静,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安平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这是一个烫手的山芋,接还是不接,真的让人很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