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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安安睡得沉,许是最近思虑太多,竟是中午的时候才起来。她一拍床铺的另一边,陆林早就已经起来去干公务了。
顾安安起床喝了一杯清水,小樱桃给她端上了一盘精致的小点心,还有昨天陆林买来的蜜饯。顾安安尝了一口,果肉细致,清甜爽口,丝丝滑滑的甜到了心里。
小樱桃给顾安安拿了一张三喜缘的票,兴冲冲的说:“太太,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抢来的呢,听说有个新戏,太太睡醒了,我们出去瞧瞧?”
小樱桃殊不知顾安安只是为了调查萱儿的底细,而不是真心喜欢三喜缘的戏班子。她现在一想到那日发生的种种就头疼心烦,于是说:“我们还是去另一家吧,三喜缘的戏,我上次看了,不太喜欢。”
小樱桃脸上略有失望之色,但还是应下来,叫了一辆黄包车,和顾安安一同去戏园子听戏去了。
恍恍惚惚一下午,顾安安慵懒的躺在座位上,听着戏曲人咿咿呀呀的唱着小曲,心情还是不错。眼看着天色已经晚些了,小樱桃这才叫了一辆车,送顾安安回府。
顾安安在路边看风景的时候,突然看见街上的一只大黑狗,长得十分像自己家的二黑,于是问小樱桃:“二黑最近怎么样了?”
小樱桃笑道:“二黑好着呢,能吃能睡的,就是成天看不见夫人和陆少爷,最近有些食欲不佳。”
顾安安想着最近自己事情有些多,是没顾得上它,于是说:“这样吧,一会我回去看看它,给他带点好吃的大骨头。”
小樱桃笑着说:“是,夫人。”
顾安安回到了家,管家已经把二黑放了出来,二黑在拐角处就一个劲的汪汪,一下子就逃出管家的链子,一个飞奔冲向顾安安,一个劲的往她身上跳,顾安安摸了摸它的脑袋,看着它湿润的又有神的眼睛,笑着说:“想我了?二黑?”
二黑兴奋的“汪汪”了两声,在顾安安周围打转,顾安安揉了揉它身上的毛,说:“听说你最近都不好好吃饭?你怎么和陆林一样不乖啊。”
二黑老老实实的趴在她身边,听她说话。
顾安安托着下巴,说:“也不知道陆林的咳嗽好点了没有,你也知道,他向来不太注意自己的身体,也不会照顾自己,也不知道有没有按时吃药。”
二黑又汪汪了两声,好像听懂了一样。用舌头舔了舔顾安安的手背。
顾安安被它弄得痒痒,笑道:“算了,我们不说他了,给你弄得大骨头,你赶紧吃饭啊!”
二黑它很是给面子,当着顾安安的面就吃了个盆干碗净,以示自己的听话乖巧。顾安安又奖励的摸了摸它的毛,问管家:“陆少爷还没回来?”
管家摇了摇头,中规中矩的回答:“陆少爷这几日回来的都晚,现在还没有回来。少爷吩咐过,太太可以不用等他。”
顾安安心里叹了口气,知晓陆林又不听话了,于是吩咐下去:“小樱桃,家里的饭给少爷热上,药也要煮好了。等着陆少爷回来。”
小樱桃应下,顾安安回到房间,不由得有些担心。总有一种出事了的不安在她心里盘踞着不肯离开。顾安安心神不宁,刚刚卸下耳环,就传来了小樱桃慌张的声音:“不好了,不好了,太太!”
顾安安手里的梳子一抖,声音有些慌乱:“怎么了?”
“二黑,二黑在地上打滚,抽搐,像是不行了!”
顾安安一下子站了起来,问:“怎么会,刚才不还是好好的吗?”她另一边的耳环还没有卸下,就赶紧冲过去看看情况。小樱桃说的没错,二黑正在痛苦的打滚腿脚绷直,呜呜的惨叫着,折腾了一会后,反而不动静了。
顾安安抱起来,一看不行了,赶紧说:“它这样子不行,我要赶紧去一趟医院。”
顾安安的话刚说完,天空就响了一声闷雷,一道白闪就划过她的面容,天色阴沉得厉害,暗黑色像是从一边席卷到另一边,家里的树叶哗哗作响,这分明是风雨欲来的前兆。
眼看就要下起一场暴雨了,小樱桃略带犹豫:“太太,让我去吧,马上就要下雨了。”
顾安安这才想到,陆林还在办公楼里面。顾安安一边拿上雨具,一边说:“不用了,你等着陆林,这点事情我办了就好。不会出什么事的。我让司机送我到医院就好。”
小樱桃看了一眼现在的天色,整片天空就像被压下来的让人喘不过来气,风已经刮了起来,路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呈现着清冷而压抑的氛围。但是二黑眼看着气息越来越弱,看见这幅场景,小樱桃一咬牙,说:“太太,那你小心点,我等你回来。”
顾安安给了她个微笑,说:“没事的,我很快就回来,你等着陆林就好,记得给他吃药。”
天已经开始下起雨来了,又是一个闪电,弄得小樱桃浑身一哆嗦,在阴沉的天空下,顾安安的背影消失在了深绿色的汽车里面。小樱桃的右眼皮莫名的跳了跳,仿佛顾安安这一去,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一样。
小樱桃“呸”了一声,喃喃道:“想什么呢,平常乌鸦嘴就算了,现在竟然敢咒太太,该打,该打。”
她稳了稳学心神,转身回到了屋子里面,去热药了。
顾安安上了车,抱着二黑,去的是最近的一家私人诊所。可能是因为天色和天气的原因,许多诊所都关了门,顾安安兜兜转转了一大圈,才找到一家偏僻的小诊所,在风雨中还亮着灯。那星星点点的灯光就像是希望的一簇火苗,在黑暗之中显得格外的明显。
顾安安赶紧叫师傅停车,看了一眼怀里的二黑,推开车门,敲了敲医院的门,门半响才开,是个中年女人,大概也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有人来,就有些不耐烦,大致的扫了一下二黑,仰着头说:“晚上可是要多收钱的。”
顾安安赶紧点了点头,说:“只要能治好,多少钱都行。”
那中年女子听到钱,脸色才缓和了些,敞开了大门,说:“进来吧。”
顾安安的头发已经被雨打湿,湿漉漉的,进来的时候,滴了不少的水滴,感觉有些凉意。那中年女子给二黑检查了一下后,说:“吃坏了东西,吃的太急了,我开点药,让他歇会就好了。”
顾安安一听没什么大毛病,心里松了一口气,说:“没有生命危险就好,活着就好。”
那中年女子倒是难得的笑了一声,冲着二黑说:“倒是个好主人,你好福气啊。”
顾安安坐在板凳上坐了一会,那中年女子见她有些湿漉,递给她了一杯热茶,顾安安喝了后,缓了缓神,她看了一眼窗外,现在电闪雷鸣的,风雨之势比之前更加厉害。
二黑喝了药后,已经躺在那里休息了,看起来好多了。顾安安看着这天气,不犹得的担心起陆林来了,他刚刚咳嗽,若是染了风寒,可就不好了。他现在回家了吗?
顾安安正想着入神,突然一阵仓促的敲门声让她回过神来。那中年女人大概也没想到,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竟然会有这么多不速之客。她皱了皱眉头,那敲门声更加急促,她隔着门,显然是不想再干活,于是说:“谁?我这里已经关门了。不接客了,你走吧!”
“婉婉,你在里面吗?我是大嫂啊!”
那中年女子狐疑的看了一眼顾安安,顾安安仔细一听,确实是她大嫂秦湘湘的声音,她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那中年女子,有些尴尬的说道:“是我大嫂。”
那中年女子一脸不不耐烦,抱怨道:“这给狗看个病还带着亲戚来。”
中年女子走了过去,那急促的敲门声还在继续着,就像是打着节拍的钟声震在她的耳边。那中年女子开了门,那门外的人似乎是没站稳,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是秦湘湘。
她的身上被大雨淋透了,头发也被风吹乱了,她苍白的脸上和秀发上挂着雨滴,滴答滴答的落在地板上,她的身子瑟瑟发抖,本来艳丽的旗袍上也沾上了些泥渍,唯独眼神死死的盯着顾安安,像是垂死的人看着眼前的救命草一样,她几乎是爬到了顾安安的面前,惊恐的说不出话来。
顾安安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秦湘湘,那个印象里妥妥大方又百般隐忍的女人,那个每一天都要精装细抹的女人,那个即使被丈夫婆婆欺负也不吭声的女人。
她的声音惊恐的有些哭腔,她颤抖的摸着顾安安的手,说:“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