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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下午,林轩上完课,照例把书包丢给高继旺,让他帮忙捎回宿舍。
高继旺左手提着自己的书包,右手拎着林轩的,和张凯抱怨道:“果然是有家室的人,和我们这种单身的就是不一样!”
张凯用没伤的那只手拎着书包,笑着说:“你也可以去谈一个。”
高继旺叹了一口气,说:“唉,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行了,别拽文了,快点去吃饭了,要不等会食堂人又多了,咱们还要挤,我这胳膊可不能挤!”张凯拉着高继旺边往外走边说。
另一边,林轩早就跑到安宁的车里,享受香车美女的服务。
林轩笑着将这个星期的趣闻分享给安宁,安宁听了眨眨眼睛,说:“这也太巧了吧,这刘少居然正好撞到自己顶头上司的侄子手里,这得多倒霉才能这样。”
林轩摇摇头,说:“不是他太倒霉,而是他夜路走多了,怎么可能不撞鬼,我后来打听了一下,这刘少家里虽然有钱,但刘家的孩子非常多,据说能排两个足球队,他们刘氏集团又是家族产业,所以每一支其实财力并没有外界看的那么多,当然,要是对普通人来说,他们每人每年的收入,肯定是一笔天文数字。而这位刘二少偏偏喜欢摆排场,平时豪车,女朋友,都是一掷千金,所以实际上他的手里根本剩不了多少钱,所以他经常收钱靠着自己的势力帮别人摆平一些事情,这次也是这样,不过,呵呵..........”
安宁摇摇头,说:“多行不义必自毙,明明自己很有钱,却偏偏这么作,不过想必这次之后,他肯定不用作了。”
“恩,刘家子弟这么多,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听说他家听到消息后,就打发他下学期出国了。”林轩想到从张凯那听到的消息说道。
安宁知道这人看来是被家族放弃了,对于一般人来说,出国是镀金,可对于许多家族来说,除了镀金,还有一个用途,就是流放!
安宁听完了,突然说道:“上次你查的那个包工头,今天下午侦探社来人了,你没来,我就替你收了,我带着呢,在你那边车门的兜里,你看一下。”
林轩转头一看,就看到兜里有个牛皮纸袋,林轩拿过来,看了一下,是密封的,就从开口处撕开,从里面掏出一叠文件,林轩拿着文件,一张张认真看起来。
林轩看了一盏茶的功夫,突然骂了句:“可恶,人渣!”
“怎么了?”安宁看着林轩脸色不好,急忙问道。
林轩本来想把文件递给安宁的,可是想到安宁正在开车,就把文件收回来了,叹了一口气说:“安宁,你说这天下,是不是真的就有人从来不要良心,什么作孽的事都敢做!”
安宁看着林轩脸色不好,知道里面说的八成不是什么好事,就只能安慰道:“人既然有好坏之分,自然就有好人和坏人,不过这世上还是好人多一点,坏人少一点,否则这社会早乱了。”
林轩想了想,说:“你说的是。”
“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安宁柔声说。
林轩揉了揉太阳穴,说:“只是想到原主那样一个单纯善良甚至可怜的人,却被这样一个人渣逼死,心里感到有种说不出的心酸,你不知道”
林轩顿了一口气,说道:“要不是看这份文件,我还不知道,这个包工头原来不是第一次卷钱跑,他卷过好几次,而且甚至他接工程就打着卷钱走的谱,你知道吗,他招工的时候故意招那种偏远地区的农民工或者孤儿,就是因为这些人既没势力也不懂法,就算被他骗了,他只要跑个地方,这些民工就找不着他,最后只能哑巴吃黄连,苦往自己肚子里咽。”
林轩往后仰在后背上,叹了一口气,说:“这些打工的都是家里的劳力啊,家里的人一年到头就盼着最后结算的这点钱过活,可是他,直接卷着人家的血汗钱跑了.........”
林轩还有一点没说,就是这份材料上写了好几个家庭,因为一年的血汗钱被卷走,弄得快家破人亡的。
林轩突然坐起来,说:“安宁,我改主意了。”
“什么?”安宁把车靠路边停下,问道。
“我以前打算让这个包工头血债血还,打算私底下弄死他给原身偿命,可我现在不打算这么做了,我打算去打官司。”林轩定定的说:“从这份资料上,就有不下上百农民工被拖欠工资,那全国,有多少个,有多少个农民工,一年到头,回家的时候不仅一分钱拿不到,甚至连最后的路费都没有,有多少家庭,妻子在家辛辛苦苦操持一家老小,就等过年时丈夫拿一点钱,过个宽裕一点的年,最后却雪上加霜!所以,我要打官司,我要打一场大官司,不为别的,就为正一正这世间的风气!”
安宁看着林轩脸上坚毅的神色,突然握着林轩的手,柔声说:“好,我陪你打这场官司!”
..........
林轩和安宁回到零度会所,没有像往常一样先去邢部长那,而是一回去,就直接进了套房。
邢部长在那等了大半晚上看着林轩还没有出来,挠了挠头,心道:这倆孩子干嘛呢,不会在屋里玩过家家吧!
看了看表,已经九点了,再不吃饭,万一饿坏了怎么办,想了想,既当爹又当妈的邢部长还是叫人送了一桌菜,直接给送到套房里。
结果到了套房,邢部长才发现套房的门没关,邢部长才知道自己想岔了,看着开着的门,就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一声。
邢部长进去后,才发现林轩和安宁正在打电话,具体是两个人正在对着一台电话,电话正在免提上,两人正在咨询一些问题。
邢部长看着两人正忙,就把饭自己摆好,坐在旁边跟着听了一阵,这才发现自己的儿子儿媳正在咨询一些劳工合同的问题。
等林轩和安宁终于打完电话,邢部长才问道:“你突然咨询劳工问题干嘛?”
林轩挂了电话,看到邢部长和桌上的菜,有些羞恼,才想起自己光忙着事情,居然回来都没有先去邢部长那打声招呼,自己老爹肯定等着也没吃饭。
林轩听到邢部长问,就说道:“爸,我本来想私下对付那个包工头的,可是看到资料,我才发现,原来现在农民工讨薪这么困难,包工头坑农民工的钱,居然不是单个的现象,而是一种普遍的现象,甚至如果哪个包工头能一年过年前结了一年的工钱,就会被人赞有良心,好包工头,可这钱明明是他们应该得的,是他们一年的血汗钱!他们自己的血汗钱,居然得靠着包工头的良心,这,难道不是一种悲哀吗?”
邢部长经商多年,什么没见过,哪能不知道林轩说的是实情,甚至他见过的也不少,闻言说道:“那你打算?”
“我打算打官司,走法定程序打官司,并且把这件事闹大!”林轩坚定的说。
邢部长想了一下说:“你打算给这些包工头一个警醒?”
“恩,不仅如此”林轩说道:“我打算出资组一个律师团,让这个律师团专门在全国免费替这些农民工要工钱!”林轩刚才和安宁商量了一下,如果光打一次官司,那只不过只能制造一点新闻,别说警醒别人,只怕不用一个星期,就一点用也没有了,但如果出资组个律师团,让他们一直打下去,不用多久,这事就会大,众人关注的焦点就会在这上面,那上面,就算为了民心,也不得不表个态,到时下面为了响应上面的号召,也必须拿出点实际,把这股风气杀一杀!
邢部长显然也想到这一点了,想了一下,说:“我明天去中南海报个表。”
林轩听了顿时很感动,他爸不仅没觉得他没没事找事,反而全力支持,要知道这件事真的和他爹一点关系都没有,可他爸为了他,却跑到上面去活动。
邢部长摸摸林轩的头,说:“我本来也看不惯这些人,再说,上面也快换届了,正想最后弄点功绩,农民工这事可大可小,小了只是欠个工资的事,大了却是三农的事,你要是弄大了,想必上面也乐的顺水推舟出个文件!”
林轩一听有戏,要是上面能出个文件,无论大小,下面的官员为了响应号召,也得做出些样子,而这,就能让这些包工头收敛不收,起码不会像以前一样,想给就给,不想给就躲了。
“你那律师团打算怎么弄,咱们零度会所也养着几个资深律师,你要不要用?”邢部长说道,其实不止零度会所,只要是一些成型的企业,都会有自己的律师团,毕竟经常有一些文件,如果没有律师团,很容易被人钻空子。
林轩摇摇头,说:“不用了,既然我打算闹大,还是不要把零度会所弄进去,省的到时被人家利用舆论说我们别有用心,我和安宁已经商量了,我们打算从安宁的母校和我的学校找一些法律系的,现在当律师的,组一个新的律师团,和别的势力都没有关系,找一些有责任感的,能真心为农民工去讨薪!”
邢部长听了,点点头,说:“这样也好,虽然可能律师水平低一点,但这样凝聚力更强,要是有什么需要,就说出来,我来想办法,不要一个人都担着。”
......................
三个人吃完晚饭后,邢部长就自己带着餐桌离开了。
安宁看着林轩,说:“心里好受了吗?”
林轩搂过安宁,说:“恩。”
安宁看着林轩仍然情绪不高,就说道:“文轩,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嫁你吗?你可能以为是父皇看中了你,直接赐婚,其实不是的,当时是我见过你,我求父皇赐的婚!”
林轩有些惊讶的看着安宁。
安宁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说:“你记不记得,你那时刚进翰林院,只是小小的编修,有一次我母后过千秋节,我想找几本佛经亲自抄了给母后祈福,当时我是从宫内内门进去的,我找了几本合心意的经书后,本打算回去的,却听到外库有人说话,就好奇的偷偷从书架后面往外看。
看了一会,才知道,原来是一个平时磨墨的小童突然晕倒了,你们问了一会,才知道原来这个小童是饿晕的。他家里有继母,经常不给他饭吃,众位大人觉的这个孩子可怜,就每个人都给了他一些钱,甚至有些大人还给了一些碎银,唯独只有你,当时只给了这孩子一个饼,还是你昨天中午吃剩的,当时我就觉得,你这个心怎么这么冷,你一月的俸禄虽少,但几个铜钱绝对给的起,你却连一个铜板都舍不得,当时要不是内外库隔着的书架是固定的,我都气的出去教训你一顿了!
当时回到宫里,我还是气的慌,后来我气不过,就又去了看了几次,可后来我每次去看,就发现那个孩子穿的越来越差,每次面色更难看,而你依然每次都给孩子带个饼,我当时就觉得奇怪,那些大人不是给孩子钱了吗?为什么孩子每天还好像没吃饭一样,每次吃你的饼,还狼吞虎咽的,后来,我忍不住了,就让手下的侍卫去查了查。
结果,你知道怎么的,原来他的继母看着这些大人给了钱,比孩子一年的月钱还多,顿时觉的有利可图,就越不给这个孩子吃饭,想让这孩子能经常晕倒,好让这些大人同情给钱,甚至看孩子没晕倒,就偷偷的折腾这个孩子。
那时我才发现,我才明白,为什么你只给吃的,连一个铜钱都不给,因为你知道,给了只能害了这个孩子,他的继母以前虽然可恶,可也只是少给几顿饭吃,可等她得了甜头,人心不足蛇吞象,她就把那个孩子当成了摇钱树,而那孩子一旦弄不到钱,他的处境可想而知。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你是一个聪明的人,我喜欢聪明的人,所以我找了父皇赐了婚。”
安宁看着林轩说:“我知道你心里有杆秤,你常常比别人看的更明白,更透彻,可是慧极必伤,你从这件事一开始,就表现的很反常,你很在意这件事,别人觉的你是比较热血,可是我明白,你是愧疚,你一直对原主很愧疚,你觉得占了人家的身份,所以拼命想替他报仇,你觉得得了人家父亲的疼爱,所以感到更愧疚,文轩,你愧疚是正常的,说明你有良知,你没有占的理所当然,可是,人要往前看,自从重生以来,你可否做一件对不起原主的事?你若愧疚,就不应该自怨自艾,而应该努力为原主多做一点,为原主的亲人多做一点,难道,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吗?”
林轩听了,陷入沉思,良久,叹了一口气,执起安宁的双手,终于露出一丝笑意,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你说的对,人总要往前看,我一味的愧疚不安,除了给自己找事,对我,对原主,又能做什么,倒不如,省下心思,做点有意义的事!”
安宁展颜一笑,说:“你好歹想过来了,可算不钻牛角尖了。”
林轩笑道:“家有贤妻,为夫哪能钻牛角尖呢!”
“去你的!”安宁脸红了红,去帮林轩整理带回来的东西了。
林轩看着安宁进去,叹了口气道:
“是啊,人要向前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