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唤玉等了好久,让丫鬟唤了一遍又一遍,这才把邝邰之这个忸怩的大姑娘请了出来,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
邝邰之这才在丫鬟的搀扶下从后堂忸忸怩怩地走了出来,边走边以娟帕掩面,引得唤玉不禁想要调笑一番。就在丫鬟搀扶走出来之际,邝邰之不小心踩到裙摆,险些摔倒,这一狼狈姿态更让在场几人哄然大笑。幸好唤玉修养好,知礼节,那一口将咽进去的茶水才不至于吐出来。
只见那邝邰之换了一身寻常女儿家的打扮却也合身,虽然皮肤略黝黑,但好在唇红齿白,皮肤细腻,相貌颇佳,不言语、不走动,当真会以为是哪家的大家闺秀。真的是美人如玉、剑气如虹,形容在这人身上居然可以如此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唤玉看着此时邝邰之有些娇羞的姿态,哪里还是统帅开封军队维护一方治安的少将军,哪里还有昔日英姿勃发、风华正茂的翩然姿态?这样女装下的少将军真的是个铁血铮铮的汉子吗?唤玉有些疑惑。
可是只有邝邰之一人知道,自己在唤玉面前的女装打扮是先裹了胸,再在胸前垫了俩馒头,包裹起来,生怕在唤玉面前露馅,直教她苦不堪言。其实本来就是女子的她根本不需要打扮成女子的,可是在外她是个男人,是邝家的少将军。
唤玉知他虽女子打扮,却也不懂女子的举止与礼节,见他走路四平八稳、昂首挺胸,哪里有女子的样子,这到了贼窝分明会漏了馅去,也不知道敌人发现邝邰之的身份后,是把他当女人还是像女人的男人?眼下教他女子礼仪最为重要。
“首先教你立容,所谓立容,指经立时正身、平视,两手相合,掩在袖子里。手从胸口到下腹,注重自然,切勿笔挺,手臂柔软,切忌僵直,以彰显女子柔态之美。”唤玉边说着边给邝邰之做示范,邝邰之初始有些羞涩,但看到唤玉认真的样子,也跟着有样学样,只是颇有些东施效颦的味道,唤玉连忙靠近邝邰之坐了过去,帮他摆正身姿。
当唤玉的指尖碰触到邝邰之的腰际时,邝邰之有些心猿意马,心想虽然这着女装的差事让自己大为困窘,但却能够更进一步接近唤玉。
“这正规的揖礼,女子须右手压左手,手藏于袖中,举手加额,躬身九十度,方起身,同时手随着再次齐眉,手方放下……”唤玉一本正经的说着,这都是她在桂兰坊学到了,想不到也能轮到她教授他人。
“我现在才知道女子礼节这么多学问,看来当女儿家却是很难。”看唤玉有礼有节的动作,以及曼妙的身姿,邝邰之不禁有些折服,自己打小穿惯了男装,骨子里也尽是男子的思想,如果不是换了女装,自己大概都忘了自己的女子,这样繁琐的礼节看来还是要配这样美丽大方的女子才行,而自己要是拥有这样的女子便是万分幸事了。
虽然邝邰之内心抵触女子的东西,但是毕竟天资尚可,不过半晌便学会了这些繁文缛节。于是唤玉拉她到妆奁台坐下,教她画眉,唤玉拿着眉笔的指尖微微触摸到邝邰之的额头,呼出的气息在邝邰之的耳边缭绕,敏感的脖子上染上了丝丝红晕,邝邰之有些情难自已地握上了那只纤纤玉手。
此时正在专注为邝邰之画眉的唤玉不禁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画笔也随之掉落地下。唤玉忙挣扎脱手,但邝邰之却紧紧不放,直视着那双受惊的眼睛,鼓起勇气道:“唤玉小姐,你可曾了解过我的心意?”
“不曾,邝公子还是知礼节些,快快放手。”其实唤玉再见邝邰之之时,就已经感觉她不再是当初那个清纯少年了,看她的眼神中有种说不出的*,只是唤玉总是揣着明白装作糊涂,显然此时糊弄不过去了。
“我不放手,小姐你岂会不知我对你的情义?”
无论唤玉怎样挣扯,却丝毫没能挣脱出来。
只见邝邰之栖身过来,作势要拥她入怀,唤玉突然觉得此时此刻有些讨厌邝邰之的这种强横的行为,又与颜舒的知礼识节、温文儒雅做了对比,难以言喻的羞耻感涌上心头,只听到“啪”的一声,邝邰之红润的脸上五个手指印赫然而立。
这一巴掌也把邝邰之给打清醒了,恍然自己刚才确实强横无理,羞愧难当地低下头,断断续续道:“唤玉小姐对不起,刚才是我控制不住自己,实在对不起。”
此时外边的小厮从门外喊了一声“少爷,老爷回来了,现在在内堂,让你赶紧过去。”
总算有个台阶下的邝邰之跟唤玉道了声,便立马像夹着尾巴的老鼠一般落荒而逃。
唤玉立在那里久久未动身,本来自己总觉得邝邰之有些地方与颜舒有些相似,但是今日看起来还是并不一样的两人,虽然都给人清浚之感,可是只有那人儿的清浚才是透到骨子里的,让人有些琢磨不透。想到这不禁有些暖,自己的心上人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刚才还在怀疑邝邰之身份的想法也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是女子怎么可能这样大胆向她求爱呢?
……
“混账东西,你怎么穿成这样了?”说话的便是邝邰之的父亲邝南逍,邝南逍一见邝邰之穿成这样便进了门,还未弄清原因,气上心头,随即抓起桌子上的茶盏一把扔向邝邰之。
幸好邝邰之身手敏捷,疾身躲过那滚烫的茶水,畏惧地瞧了一眼脸上带有怒气的邝南逍,怯生生地关上了门。
待邝邰之关上大门之后,才犹犹豫豫地转过身来道:“父亲,您别动气,先听我解释。”
于是邝邰之将事情的往来经过全详述给了邝南逍。自然她省略了为保护唤玉而主动请缨的事情。
邝南逍的脸色这才由铁青转了白,依然愤懑道:“你可知你身份特殊,要是被其他人察觉了邝家的少将军是个女子怎么办?我们邝家九代单传,到你这一代只剩了一只独苗,无论如何,我不能让别人瞧不起我们邝家。”
邝南逍说的依旧激动,奈何他一心求子却不得,最终膝下就只有这一个女儿,难不成天真要断了他邝家香火。不成,故在二十年前,邝南逍便做了这匪夷所思的事情,将邝邰之养作男子。久而久之就连邝邰之自己也以为自己是个男子。
“父亲,这件事不会有什么差错的,您相信我,我依旧是那个可以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的邝家少将军。”言毕,邝邰之英武地跪了下身,朝邝南逍重重一叩首。
邝南逍看着在地上向自己稽首的“儿子”不禁有些失神,她还是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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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舒三日内都未去找过邝府,实际上她却内心翻江倒海,在屋内不停地踱步让自己冷静一点。一方面她知邝邰之对唤玉有意,若世间真有这样的俊俏非凡、对唤玉真情真意的男子,自己当真要拉唤玉来淌自己这趟混浊不清的浑水吗?另一方面想试试唤玉对自己的感情,若是唤玉真的移情别恋,也劝自己别做黄粱美梦,早点抛开这人世间的儿女情长或许是解脱。
思及此处,颜舒却觉得心痛的厉害,果然情是世间上最让人心甘情愿吞下的□□,却甘之如饴。她突然不希望这事情发生,带着些希翼,希望唤玉心里只有她一个人,心甘情愿的有她一个人,这会不会太自私了呢?
这三日内,由于第一日的尴尬,邝邰之每次跟唤玉学习礼节便吩咐芍儿随着,缓解尴尬。每次学完礼节,邝邰之便匆匆告退,不多做纠缠。唤玉只当是以为邝邰之面子薄,损了男儿的自尊,殊不知邝老将军回来后,知道“儿子”如此行径,遂严肃训斥一番,莫与唤玉纠缠,免得事情败露,邝家脸面何存。
“这三日少将军练的如何,本官可要来验收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进门便看到端坐两旁的唤玉和邝邰之,只见邝邰之一袭红色轻纱碎花裙,上身披罗纱披帛,手持圆形掌扇,眉间一点朱砂,唇间朱红俨然,面色绯然,姿态万千,这可把颜舒惊了三分,眼下这个风情万种的美女子当真是那威风八面的邝家少将军吗?再看看这身段,这细长的腿,纤细的玉臂……哈哈,颜舒脑中灵光一闪,根据自己多年来乔装的经验,这少将军恐怕是跟自己一个样吧。不过她还不能确定,定要试她一试。思及此处,颜舒不禁嘴角上挑,玩味地望着邝邰之。
幸好自己没有扮女装,否则露馅了不成。
“啧啧啧,这是哪家的美人,让人看了真叫垂涎三尺。”颜舒手执纸扇,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在邝邰之面前蹲了下来,用纸扇轻轻挑上邝邰之的脸,双眼弯弯道:“小娘子生的好生俊俏。”
“咳咳,颜大人别打趣邰之了。”邝邰之赶忙把脸偏到一旁,她感觉到颜舒炽热的目光,有些不舒服。
“少将军当真是男生女相啊,看来本官让少将军扮作女人确实是个下策中的上策。”颜舒自顾自地说着,看到邝邰之表情有些不自在,遂话锋一转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依计行事,准备好就赶快上马车吧。”
此时端坐一旁的唤玉,盈盈起身,朝颜舒和邝邰之款款走来,两手合拢放胸前,微屈膝,微微低头,行了大礼道:“愿两位大人马到成功。”
颜舒测过身来正对上唤玉的眼神,没有躲闪,只见唤玉似有千言万语、万般挂牵全都化作那一汪深潭,深情款款。颜舒会意,紧绷的心瞬间舒展开来,她还挂牵自己,她的心里还是有自己。
或许一个眼神的交流与相同,便是心意想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