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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英杰立刻上前,听他在自己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眼中立刻掠过一道惊异的光芒,不过却什么都不曾问,立刻点头答应:“是,属下马上就去。”
他这次离开耽误的时间倒不长,显然事情办得比较顺利。进入大厅,他直接说道:“王爷,霜妃娘娘今日的确又去清泉寺烧香拜佛了,沿途还又救济了那些乞丐。”
楚凌跃什么也没说,唇角却浮现出一丝阴冷的笑意:霜妃去了清泉寺,而徐泽湖则在清泉寺附近出现,难道这是巧合吗?
好,就算不是巧合,是他们兄妹二人约好了一起去清泉寺拜佛,不过拜佛就拜佛,徐泽湖身上那股浓烈的桂花香气又该怎么解释?
之前因为种种缘由,他与霜妃有过数次接触,对她身上那股桂花香气并不陌生,那是霜妃最喜欢的味道!
如果仅仅是共处一室或者一同烧香拜佛,他身上绝不至于沾染到那么浓重的香气,除非他们曾经有过非常亲密的接触,而且时间还不算短。
最重要的一点,他们虽然以兄妹相称,但却并非亲生兄妹,难道……
不过,这种事毕竟非同小可,只凭一点香气就下结论未免太操之过急。又沉吟片刻,楚凌跃突然说道:“再去查一查……”
张英杰倒是不懂楚凌跃为何突然对霜妃那么感兴趣了,但主子有令,他当然不敢不从,第三次离开了王府。这一去便一直耽搁到了夕阳西下,才满脸是汗地回到了楚凌跃面前。
“辛苦了。”楚凌跃微笑开口,倒了杯茶端到他的面前,“来,先喝口茶休息一下。”
“属下不敢。”张英杰受宠若惊,赶紧双手接过喝了一口,“王爷,您所料果然不错,根据属下的调查,至少最近几个月,每次霜妃娘娘去清泉寺烧香拜佛,徐泽湖也必定会同时外出。”
“很好!”楚凌跃兴奋地击了一下手掌,如此说来,那就绝对不是巧合,三皇兄,这下你还不死?
若是以前,他是绝对不会到那种乞丐云集的肮脏之地去的,只是他那个宝贝喜欢吃一种毒虫,而那种毒虫只在西南方的那片密林之中才有。换句话说,这也算得上是天意,天意给他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
不多时,众人便看到刚刚回府没多久的主子再度离开了,不由各自猜测什么事那么重要,居然需要连夜去办。
楚凌跃此次离开仍然只带着张英杰一人,而二人所去的方向正是清泉寺。还在闹市中时,他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走着,不曾引起如何人的注意。
渐渐地,周围的人越来越少,随着夜色加深,更是一个人影都没有了。便在此时,他突然身形一展,如飞而行!
他的功力不是早就被废了吗?什么时候又练成了如此高明的轻功?
张英杰随即展动身形跟上,一边赞叹了一句:“旁人若是看到王爷如此神功,必定会大吃一惊。”
楚凌跃冷冷一笑:“本王不是想要他们大吃一惊,是要把他们大卸八块!”
张英杰哆嗦了一下,不敢再多说。两人一路疾行,很快赶到了清泉寺。看着住持房中透出的烛火,楚凌跃挑唇一声冷笑,取出蒙面巾遮在了脸上。
毫不知情的住持正在打坐,面容宁静。谁知就在此时,房中烛火一闪,脖子上已经架着一把锃亮的大刀,紧跟着是一声低喝:“不准出声,否则一刀劈了你!”
住持浑身一僵,继而大惊失色,哆哆嗦嗦地开口:“你你你……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话一出口,他就看到一个黑衣蒙面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一双如鹰般阴鸷的眼中闪烁着阴冷的光芒:“没别的事,咱们就是想问你几句话而已,只要你好好回答,咱们绝对不会伤害你。”
住持满脸恐惧和惊疑不定的神情,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你们、你们想问什么?”
黑衣人一声冷笑:“这个房间里除了你之外,还有什么人来过吧?”
住持吃了一惊,瞬间联想到了某种可能,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黑衣人冷笑,以眼神示意了一下,架在脖子上的刀便突然往前一送,同时听到一声厉喝:“快说!”
一股冰冷的刺痛瞬间袭来,紧跟着一顾热乎乎的液体缓缓地流了下来,住持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声大叫:“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啊!”
黑衣人跟着冷笑:“想让我饶命也不难,就看你肯不肯说实话了。你应该知道,如果不是掌握了一定的证据,我们是不会找上你的。”
住持显然很想保守秘密,然而刀就架在脖子上,如果继续死挺,下一刻说不定就会身首异处,还谈什么保守秘密?
见他还在迟疑,黑衣人显然急不耐烦,又以眼神示意了一下,住持便突然感到架在脖子上的刀被拿开了。不等他反应过来,一只冰凉的手猛的掐住了他的脖子,迫使他张开了嘴。紧跟着,喉咙里已经多了一个圆溜溜的东西,他不由本能地咕嘟一声咽了下去!
情知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住持在呛得连连咳嗽之余,早已吓得魂不附体:“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当然是毒药了,不然你以为是仙丹吗?”黑衣人冷冷地说着,跟着一抬手,指缝之间已经夹着一粒红色的药丸,“这是解药,如果你说实话就可以得到它,否则,半个时辰之后你就会吐血而死。”
住持吓得一把捂住了嘴,仿佛现在就有血流出来了一样。黑衣人显然已经耗尽了耐心,冷笑一声说道:“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那就在这里等死吧,我们走!”
眼看着他们即将跨出房门,住持终于崩溃一般尖叫起来:“不要走,我说!我什么都说!”
虽然也从她的手里拿到了不少好处,但是如果不说实话,这条命就算交待了,好处再多又能怎么样?
两人对视了一眼,黑衣人转过身冷冷地说道:“早这样不就行了?省得费这些功夫。”
住持急促的喘息了几口:“你们、你们想知道什么,问吧。”
“我想知道什么已经告诉你了。”黑衣人回答,“这间禅房除了你之外,还有什么人来过?比如说宫里的娘娘什么的?”
住持浑身一僵,这才相信对方确实已经掌握了一定的证据,便干脆咬了咬牙:“没错,宫里的霜妃娘娘经常会来拜佛烧香,在这间禅房听我讲解经文。”
黑衣人冷笑:“是讲解经文吗?”
住持又开始迟疑,显然也知道事关重大,然而就在此时,他却突然感到腹中一阵尖锐的剧痛袭来,不由猛的一声尖叫:“啊!我的肚子好痛!”
“痛是吗?那就对了。”黑衣人冷冷地说着,“我劝你最好还是痛快些说出来,否则这剧痛会越来越厉害,直到最后口吐鲜血,死得惨不堪言!”
“我说我说!”住持连声大喊,“对外虽然宣称是讲解经文,但每次霜妃娘娘都是和另外一个人约好了一起进入这禅房之中,然后我便去另外的禅房中等候,一个时辰之后他们就会各自离开。”
黑衣人的眼中射出了兴奋的光芒,故意沉住气问道:“另一个人谁?”
“我不知道,啊!好痛!”住持不停地尖叫着,“我真的不知道,只知道那是个中年男子,霜妃娘娘从来不曾告诉我他是谁,也不准我胡乱打听,每次他们进入禅房之后我便立刻离开,至于他们在里面做些,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这倒并不奇怪,霜妃若和别的男子在此行苟且之事,知道的人当然是越少越好。
黑衣人点头,接着问道:“她给了你什么好处?”
住持咬牙忍痛,叹口气说道:“其实也没什么,霜妃娘娘每次来都给我一些香火钱,这清泉寺地处偏僻,实在是难以为继,我才不得不……”
黑衣人了然,将那颗解药抛给了他:“除此之外,你还知道些什么?”
住持忙不迭地把那颗救命的药丸抓过来塞入口中咽了下去,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摇头说道:“再不知道了,不过我看来那男子来的时候,必定是经过了易容,脸上肯定带着人皮面具。他的易容术实在不怎么高明,连我都看得出来。”
这小子还挺聪明,知道进入寺院的时候带上面具,如此便不容易被人发觉了。不过他既然想得到这一点,就该全程戴着面具,否则也就不会在那小酒馆中被他看出破绽了。
又问了几句,确定住持已经不能再提供更有用的线索,两人便迅速离开了。住持这才松了口气,同时惊喜地发现腹中的剧痛已经开始消失,显然剧毒已经解了。喘了几口气,他陡然意识到这个地方是不能再留了,否则早晚惹出大祸!
一念及此,他立刻跳起身来,将房中的细软银两等打成包裹,又换了一身便装,戴好斗笠,趁着夜色远走高飞。
两名黑衣人自然就是楚凌跃和张英杰,离的远了些,张英杰立刻说道:“王爷,那个男子肯定就是徐泽湖无疑。”
楚凌跃点了点头,阴沉沉地笑着:“不错,想不到霜妃足不出户,背地里原来还有如此大的秘密,这下她可死定了。”
张英杰点了点头,却依然有些不解:“可是王爷,我们把霜妃扳倒有什么用呢?她背后并没有多大的势力,狼王能有今天,靠的也并不是她啊!”
“这一点本王当然知道。”楚凌跃的唇角浮现出一丝神秘的笑容,“不过我之所以对这件事这么感兴趣不是为了扳倒霜妃,而是为了三皇兄。”
张英杰愣了一下:“王爷的意思是……”
楚凌跃什么也没说,眼中的光芒更加阴狠而冷酷。
为了尽快将无名的手臂治好,端木琉璃用最短的时间做好了准备,然后派人去四海客栈把他请了过来。
生怕有什么需要,这一次无名将无名氏一起带了过来,一进门便抱拳含笑:“有劳两位,在下实在过意不去。”
“不必客气。”楚凌云挑了挑双眉,“之前你送来的夜明珠价值连城,别说是定金,连本金也足够了,所以本王就笑纳了。”
无名忍不住失笑:“本该如此,而且定金是定金,诊金是诊金,千万不可混淆,我一分都不会少付的。不知王妃今日请我前来所为何事?是不是一切都已准备就绪了?”
“差不多了。”端木琉璃点了点头,“今日请你前来主要是为了告诉你治疗方案,你看一看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无名摇头:“王妃说笑了,对于医术我是外行,一切全凭王妃做主。”
端木琉璃点头,招呼他过来落座,然后取出了一张图纸打开:“你来看,这上面画的就是你的手臂臂骨此刻的样子。”
一听此言,无名兴趣大增,低头一看才发现上面居然只画着他手臂的骨骼,而且无比清晰,每一处变形都栩栩如生!如此逼真的画面让他脸上的兴趣迅速消失,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这……王妃,这是如何画出来的?你可并不曾将我的骨头抠出来看看个清楚。”
端木琉璃笑笑:“是不曾,但我敢保证与你的手臂分毫不差,你若不信,不妨自己抠出来看看。”
无名又哆嗦了一下:“还是算了吧,我说过信得过王妃,王妃请继续。”
端木琉璃点头,在那张图纸上指指点点:“你来看,你最严重的问题是在这几个地方,我已把名字都标注好了,接下来我采用的是尺骨段切除、桡骨远端楔形截骨、改善内固定及加尺侧腕伸肌紧缩治疗法,你的手臂便可以基本恢复正常。怎么样?听明白了吗?”
楚凌云挠挠头:不明白。他家王妃真是怪才,从哪里弄来这些稀奇古怪的名称?绕啊绕的。
无名早已有些张口结舌,好半天之后才反应过来:“王妃的医术果然非同凡响,我只是听着便觉得头晕了。真想不到,世间居然还有这样的治病方法。”
隔行如隔山,本也并不奇怪,端木琉璃笑了笑:“那么你还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无名毫不犹豫地摇头,“一切全凭王妃做主。”
端木琉璃点头:“既如此,那就定了。这种治疗方法不需要你做太特别的准备,只是一段时间之内你的手臂肯定是不能活动了。如果有手头上有急需处理而又必须用到右臂的事情,你可以先处理一下,什么时候处理好了随时通知我。”
无名想都不想,立刻摇头:“该处理的我都已经处理好了,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把这条手臂治好,我随时可以开始。”
端木琉璃点头:“那就明日一早,我等你。”
无名立刻答应:“是,我记住了,明日一早。请问王妃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
端木琉璃摇了摇头,楚凌云已经咳嗽一声说道:“她没有,我有。”
有你什么事儿啊?所有人脸上都写着这几个字,无名已经客客气气地笑了笑:“是,狼王请吩咐。”
楚凌云的目光转向了无名氏:“你叫无名我勉强可以接受,这位姑娘叫个无名氏也太难听了,我的吩咐就是另外给她取个名字,要顺口一点的。”
众人闻言顿时满脸黑线:有关系吗?
不过无名公子到底是个有涵养的,脸上的笑容居然还能保持不变:“狼王教训的是,那么今日我便回去好好想一想,一定想个让狼王满意的名字出来。”
再看无名氏,早就已经以手掩口,笑得花枝乱颤:“多谢狼王,其实我也觉得无名氏三个字实在太难听了。”
原本以为一切都顺利得很,然而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竟迫使手术不得不推迟了下去。
夜色降临。
尽管感到有些疲累,霜妃却了无生趣,独自一人在房中来回踱步。愤怒之下她虽然去找了徐泽湖,但也知道那个只知吃喝玩乐的公子哥根本不可能想出什么有效的办法,否则局面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她已完全无计可施,看来楚凌跃只能维持如今的样子,一辈子平平安安、顺顺当当地做个王爷也就是了。
叹了口气,她刚准备就寝,侍女便敲门而入:“娘娘,泽湖少爷派人送了一封信来。”
霜妃闻言心中不由一动:难道他居然想出好方法来了?咳嗽一声,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想必是为了问候本宫,放下吧,本宫自己会看。”
侍女答应一声将书信放在桌子上,接着退了出去。霜妃立刻关紧门窗,这才小心翼翼地凑到烛光下把信抽出来打开一看,瞬间脸色大变,接着噌的站起来:什么?怎么会这样?
信上的确是徐泽湖的笔迹,可他居然在信中说他们俩的事可能已经暴露了,让她立刻以家母病重为由回家商议对策。
看着那几行要命的字,霜妃早已心慌意乱,恐惧更是如潮水一般涌来:这么多年都平安无事,为什么此刻突然暴露了?
这封信的笔迹如此潦草,足见徐泽湖在写这封信的时候有多么慌乱,说不定事情真的已经非常严重了!想到此,霜妃哪里还坐得住,立刻收拾齐整来到楚天奇面前,说家中突然传了信来,母亲病重,让她赶紧回去看看。
正在批阅奏章的楚天奇抬头看了她一眼,立刻恩准。霜妃匆匆谢恩之后迅速离开了。可惜正是因为走得太快,她完全没有来得及看到楚天奇眼中冰冷的愤怒。
得到了帝王的许可,霜妃顺利离开宫中回到了家里,为防意外,她是独自一人回来的,正是因为如此,她的父亲徐清流以及母亲张氏立刻吃了一惊,赶紧上前迎接:“娘娘!”
两个字还没出口,霜妃已经挥了挥手说道:“免礼免礼!本宫有最重要的事跟哥哥商议,你们不要过来打扰!还有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母亲病重本宫才回来的,切记切记!”
说完她已经一阵风似的刮进了徐泽湖的房间,剩下夫妻两人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
房间里,徐泽湖正在团团乱转,砰的一声门响,霜妃已经闯了进来,立刻把门关好,这才急切地问道:“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说我们的事已经暴露?到底怎么回事?”
徐泽湖哪里还来得及多说,立刻手忙脚乱地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了过去:“你快看看,这是在桌子上发现的,不知道是什么人送进来的!”
霜妃急忙接过来一看,纸上写着几句话:你跟霜妃的事我们都已经知道,你们偷情多年,还生下了一个孽种!要想让我保守秘密,准备白银十万两,入夜之后放在城外山神庙的土地像下面,否则我们便将此事告诉皇上!
霜妃不由脸色大变,手也不住地哆嗦起来:“怎么会这样?我们不是一直很小心吗?这么多年都没有事,怎么会……”
“哎呀!我怎么知道?”徐泽湖眉头紧皱,烦躁不堪地说着,“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追究谁把事情捅了出去,而是我们应该怎么办?上哪里去弄这十万两银子?”
霜妃立刻摇头:“不行,就算给了他十万两,他还会再要20万两,这种人永远不会满足的!”
“那你说该怎么办?”徐泽湖恼恨地说着,“如果不给他钱,他马上就会去皇上面前告状,我们可就都死定了!”
霜妃虽然也吓得不轻,但至少还保持着基本的理智,连连摇头说道:“不不!不要慌,让我想一想!我们并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就算他去向皇上告密,只要我们咬牙不认,他绝对没有任何办法!”
“你说得倒轻巧!”徐泽湖哼了一声,“还说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别忘了那个最大的证据就摆在那里,你是赖不了的!”
“不,不会的,你别慌!”霜妃拼命地安慰着他,主要还是为了安慰自己,“你听我说,事情还没有那么糟……”
“都要掉脑袋了,还没那么糟!”徐泽湖立刻打断了她,“这个地方是不能呆了,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你走不走?你要不走的话我就自己走了!”
“不行!”霜妃立刻摇头,“我的儿子还在这里,我不能走,我要留在这里守着他!”
徐泽湖瞪她一眼:“好,那你就自己留在这里守着他吧,我走了!”
说着他一把抓起早就收拾好的包袱,冲到门前一把拉开了房门,整个人却瞬间僵住,跟着爆发出了一声惊呼:“啊!你们……”
霜妃原本正要上去阻止,却被这声惊叫吓了一跳,然而当她看清楚门口的一切,却恐惧得连叫都叫不出来,心头瞬间掠过四个字:我命休矣!
门口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天子楚天奇,他一步一步地走进门来,脸上的神情简直令人不敢直视:“霜妃,你做的好事!”
霜妃连连倒退了好几步,仍然说不出话来:“皇……皇……”
跟在楚天奇身后的正是楚凌跃,此刻他满脸得意的冷笑,仿佛在欣赏一出最精彩的戏。从住持的口中得知了真相,他便故意写了那封勒索信,然后将一切都秉明楚天奇。
楚天奇闻言又是震惊又是愤怒,但又希望一切都是一场误会,或者是楚凌跃的诡计,所以他并没有声张,跟到徐家一探究竟,却想不到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看到他,徐泽湖也是面色惨白,情知这颗脑袋怕是保不住了。然而当他有些呆滞的目光转到楚凌跃的脸上,却突然眼睛一亮,张嘴就要大喊!
可就在这一瞬间,霜妃突然奔过来猛地撞开了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尖声叫道:“皇上!臣妾自知罪该万死,但云儿是无辜的,求皇上饶他一命,赐死臣妾吧!”
接着她又转头看着徐泽湖:“哥哥,我们不该做出这样的事,可是云儿没有错,他是无辜的,快求皇上放过他吧!”
徐泽湖愣了片刻,果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皇上,臣自知此番难逃一死,不过孩子无辜,求皇上务必饶过云儿!”
“他无辜?”楚天奇不停地冷笑着,“一个孽种,却被朕当做亲生儿子养了二十年,他还无辜?放心,你们一家三口会团圆的!”
说完他毫不留情地转身而去,厉声喝道:“来人!将他们拿下!传琅王、琅王妃入宫见驾!”
事已至此,霜妃自然无话可说,只不过绝望之余,她的眼底深处却闪烁着一抹含义不明的光芒。
一路往回走,楚天奇说不清自己心中究竟是怎样的感受。但不可否认,愤怒和屈辱是绝对少不了的,他怎么都没想到霜妃居然背着他跟别的男人暗通款曲,甚至还珠胎暗结,害得他将别人的孽种当做自己的儿子养了那么多年,这该是多大的羞辱?一个普通的男子都接受不了,何况贵为天子的他?
然而一想到楚凌云那个如此优秀的男子居然并不是他的儿子,他又说不出的失望!
不多时回到了御书房,楚天奇端坐在桌案之后,面前的地上跪着霜妃和徐泽湖,二人自知此番难逃一死,不停地哆嗦着,几乎软成了一滩稀泥,看上去可怜又可恨。
不多时,琅王夫妇赶到,上前见礼,同时奇怪的看了看跪在一旁的两人:“参见父皇!”
“不必了!”楚天奇冷冷地开口,“从此之后你们不必再叫朕父皇,你们不配!”
看到面前丰神俊朗的楚凌云以及天姿国色的端木琉璃,楚天奇心中又是一痛,越发痛恨起霜妃的背叛:如若不然,这样优秀的两人应该是他的至亲!可是现在……
他的话自然令两人愣了一下,楚凌云更是皱眉问道:“父皇此言何意?”
楚天奇咬了咬牙:“问问你的好母妃都背着朕做了什么!”
站在一旁的楚凌跃虽然满眼的笑意,面上却叹了口气说道:“三皇兄,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做,可是皇室血统不容混淆,我也就顾不得咱们之间的情分了。还有琉璃,当初我曾经劝过你,让你多考虑考虑的,你偏不听,结果……”
将面前看到听到的一切加起来,再经过一番分析,楚凌云瞬间得出了一个结论,唇角不由露出了含义不明的笑意:“你该不会想说我是这两个人的儿子?”
“三皇兄还是很聪明的。”楚凌跃放肆地笑着,越发掩饰不住眼中的兴奋,“没错,他们两人都已承认,其实你根本不是父皇的儿子,而是徐泽湖和霜妃的孽种!”
端木琉璃瞬间目光一凝:有阴谋。
吐出一口气,她抢先开口:“四弟,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小心……”
“不,他没有乱说。”霜妃哆嗦着开了口,“琉璃,你什么都不用说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背叛皇上,跟哥哥生下了云儿!皇上,您处死我和哥哥,留云儿一命吧,他真的是无辜的!”
霜妃已经全部招认,显然此事已经没有了继续审下去的必要。但是不知为何。端木琉璃就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不由皱眉说道:“母妃,您确定凌云真的不是父皇的儿子吗?可是儿臣看着他的眉宇之间跟父皇非常相似啊,会不会是你弄错了?”
霜妃的身躯不自觉地僵直了一下,立刻摇头说道:“不会弄错,云儿是谁的孩子,我还会不知道吗?的确是我背叛了皇上,死不足惜!皇上,您要杀就杀,我无话可说!”
“琉璃,你听到了吧?霜妃自己都承认了。”楚凌跃故意满脸叹息,“不过你放心,那是他们自己家的事,与你无关。父皇,琉璃是端木世家的人,请您,你看在母妃和端木世家的面子上,不要处罚琉璃好不好?”
楚天奇满脸阴沉,但居然点了点头:“此事的确与琉璃无关,琉璃,你先站过一旁。”
端木琉璃眉头紧皱,淡然摇头说道:“父皇,儿臣与凌云已是夫妻,怎能说此事与我无关?”
“琉璃,你不要傻了!”楚凌跃抢先开口,“如今事实俱在,三皇兄根本就不是父皇的儿子,你还跟他搅和在一起干什么?”
端木琉璃转头看他一眼,淡淡地笑了笑:“当初我要嫁给凌云,也只是因为他这个人,而不是因为他是父皇的儿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废话!不明白的是傻子!楚凌跃狠狠地咬了咬牙,冷笑一声:“琉璃,你这又何必呢?你是端木世家的人,前途无量,难道你就甘心被三皇兄这个孽种连累,自毁前程?”
端木琉璃依然淡淡地笑笑,轻轻握住了楚凌云的手:“只要能跟凌云在一起,我不需要什么前程。”
楚凌跃越发恼怒,忍不住踏上一步:“说过你不要犯傻了!我真不明白这个孽种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死心塌地!”
这一次端木琉璃连看都懒得看他了,语声中也透出了一丝冷意:“我不知道他哪里好,我只知道他对我好。”
一直沉默的楚凌云突然叹了口气:“琉璃,你真是个小傻瓜,你还没听清楚吗?我是孽种,你跟着我会被人耻笑的。”
“谁敢?”端木琉璃笑笑,“别忘了你是狼王,而你能成为狼王,靠的不是任何人,是你自己,只要你还是狼王,谁敢对你不敬?”
楚凌云的眼中已经浮现出温暖的笑意,却仍然叹口气说道:“可是不管怎么说,我已经并非皇子,离开了我你可以找到更高贵的夫君。”
“高贵?”端木琉璃一声冷笑,“人既不是狗也不是马,并不是只有名种才可以。别的不说,这玄冰大陆的各个国家之中,有多少个皇帝是出身平民百姓,只怕数不过来了吧?”
总之说来说去,你就是一门心思认定楚凌云了是吧?楚凌跃恼怒不堪,冷哼一声说道:“父皇,你还要让他们继续说下去吗?皇室血统高贵无比,岂容这几个贱民如此糟蹋?请父皇立刻将他们拿下问罪,免得被世人耻笑!”
楚天奇的脸色早已阴沉到底,立刻厉声喝道:“来人,将这三人押入死牢,等候处决!”
“父皇,儿臣认为此事还有诸多疑点。”端木琉璃眉头一皱,上前一步开口,“请父皇容许儿臣调查清楚之后再做定夺。”
“不,不需要再调查了。”不等楚天奇开口,霜妃已经满脸悲哀地摇了摇头,面如死灰地说着,“琉璃,我知道你是想救云儿,可是这件事真的是母妃的错,是母妃背叛了皇上。云儿他确实是母妃跟哥哥的孩子,母妃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云儿,欠你们的一切只有来世再还了!”
说着说着她早已泪流满面,不知是在为自己的行为忏悔,还是对死亡的恐惧,又或者是两者兼而有之。
“琉璃,你听到了吧。”楚凌跃得意洋洋地开了口,满脸阴沉地笑着,“这件事铁证如山,霜妃本人都已经供认不讳,你何必还要徒劳?你放心,方才父皇已经说过了,你是端木世家的人,霜妃和三皇兄的阴谋与你无关,父皇不会怪罪你的,你还是赶紧到我们这边来,不要被他们连累了。”
楚凌跃心中的兴奋简直无以言表。楚凌云的身份一旦揭发出来,对他而言是一件双喜临门的大好事:扳倒楚凌云,他与端木琉璃的事就黄了。到时候他会向楚天奇和端木世家声明,不在乎端木琉璃已经嫁过人,愿意一辈子照顾她。只要此事一成,就等于把端木世家这个强助拉了过来。而楚凌云一倒台,所有有资格继承皇位的皇子之中就数他最大,到时候这皇位还跑得了吗?
他越想越是兴奋,恨不得楚天奇现在就下令将楚凌云推出去斩首示众,那可就真的大快人心了!
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这件事都跟端木琉璃没有任何关系,楚天奇跟着点了点头:“跃儿说的不错,琉璃,你过来吧。但你若继续执迷不悟。可就不要怪朕不讲情面了。”
“琉璃,不要啊!”楚凌跃满含深情地看着她,那伪装出来的含情脉脉令端木琉璃一阵恶寒,险些忍不住吐了出来,听他继续说了下去,“琉璃,我知道一时之间你很难接受,但事情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难道也不为舅舅和舅妈考虑考虑吗?他们可只有你一个女儿啊,你若是有个好歹,让他们怎么活?”
端木琉璃的眼中有一抹精光一闪而过,突然抬起头淡淡的地道:“父皇,既然这件事与儿臣无关,父皇也不打算怪罪儿臣,那么儿臣还可以继续住在琅王府吗?”
这句话说出来,所有人居然都不自觉地愣了一下,想不到她居然说放弃就放弃了。片刻之,后楚天奇首先反应过来:“你先暂时留在琅王府,等这件事处理妥当之后,朕再另外为你安排去处,总之绝对不会亏待了你就是。”
端木琉璃的眼眸微微地闪烁着:“好,既然如此,那么儿臣先告退了。”
说完她居然真的转头就走,看样子已经完全放弃。走过楚凌云面前时,她转头看了他一眼,至于那一眼当中究竟包含了些什么,恐怕就只有他们夫妻二人知道了。
更奇怪的是,对于端木琉璃的离开,楚凌云居然没有任何反应,就那么淡淡地看着。看到这一幕,楚凌跃却忍不住嘿嘿地怪笑起来:“三皇兄,你看到了吧?想要得到本来不属于你的东西,一定会是这样的下场,你明明是个孽种,却享受了二十年皇子的殊荣,如今到了你该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楚凌云看了他一眼,挑唇一笑,笑容虽然浅浅淡淡,却透着说不出的冷锐:“四弟,记住你这句话,想要得到本来不该属于你的东西,早晚是要付出代价的。”
如今明明已经胜券在握,可是不知为何,看到他眼中那碧绿的光芒,楚凌跃居然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惊慌从心底席卷而来!
拼命将这股惊慌压下去,他用力拿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你不过是个孽种,有什么资格教训我?父皇,是时候将他拿下了,否则会招致天下人的耻笑。”
方才若不是端木琉璃的阻拦,侍卫早已将其拿下,楚天奇不再耽搁,再次一声厉喝:“来人!将三人押入死牢!”
“是!”
侍卫应一声,立刻上前拉住了三人,眼见着就要将他们押下去,楚凌跃却突然再次开了口:“父皇,你也知道三皇兄本事非常,那小小的死牢只怕是关不住他的。”
楚天奇愣了一下,不自觉地点了点头:“有道理,那么依你之见呢?”
楚凌跃的嘴角露出一丝阴狠的笑意:“依儿臣之见,自然应该废了他的武功,免得他逃之夭夭。”
不错,这自然是最保险的方法。楚天奇刚要点头,楚凌云却突然淡淡地笑了:“父皇,既然连死牢都关不住我,这小小的御书房能关住我吗?”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愣,楚天奇不自觉地反问:“你的意思是说,你若是想走早就走了?”
“不错!”楚凌云淡淡地答应一声,“我若是想逃,方才有无数的机会,何必还要站在这里听你们磨牙,还是你觉得以我的本事逃不出去?”
废话!自然不是,琅王若是想逃,别说是一间小小的御书房,就算是天罗地网、铜墙铁壁也一样留不住他。
可是楚凌跃却偏偏不停地冷笑:“三皇兄,你休想用这样的话来欺骗父皇,不错,若是你自己要逃,机会自然很大,但你别忘了,这里还有你的父母,你怎么可能丢下他们只顾自己逃命?”
“我为什么不能丢下他们?”楚凌云的神情依然淡淡的:“还是你们都已经忘记了,我早说过与这个女人恩断情绝?”
尽管已经到了生死关头,什么都不需要再计较,可是听到这句话,霜妃却依然忍不住勃然大怒,厉声喝道:“云儿,都到了这种时候,你居然还说出这样的话,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又来了。”楚凌云抚了抚眉心,“我已经说过无数次,你既然喜欢,听我不妨再说一遍:我不怕,我向来只做自己认为该做的事,不管是会流芳百世还是遗臭万年或者是天打雷劈,那都与我无关。”
就像楚凌飞所说的那样,笑骂由人不表态。
对于这个儿子,霜妃一向驾驭不了,自然也就无话可说,只剩满脸的怒意:“你、你、你这个逆子,如果你真的丢下我们独自逃命,我们的确也留不住你,但是从此之后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在这世间立足,如何面对世人的目光,如何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楚凌云笑笑,转头看向了楚天奇:“放心,我不会逃,但不是为了你们,而是这件事绝对另有蹊跷,我不逃只是要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没有蹊跷,哪来的蹊跷?”不等他话音落地,霜妃突然厉声尖叫起来,“我知道,你是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所以才会心存幻想,这很正常,毕竟没有哪一个人能够接受从高高在上的皇子一下变成了平民百姓。但是不管你怎么接受不了,这的确是事实你,就不要再枉费心思了!”
楚凌云居然并未打断她,安安静静地听她尖叫完了才淡淡地反问:“是吗?”
“不错!”霜妃立刻连连点头,“云儿,当年是我十月怀胎把你生下来的,你到底是谁的孩子我比谁都清楚,是我们对不起你,让你做了一个富贵的美梦,却又在你毫无准备的时候把这个梦打破了,是我们的错!皇上,求求你,云儿他真的是无辜的,你杀了我们,放过云儿吧,他是无辜的!”
不等楚天奇开口,楚凌跃已经冷哼一声说道:“放心吧!贱妇,你是跑不了的!居然做出这种事,千刀万剐也不足以赎你的罪孽!”
贱妇两个字听在耳中,霜妃如遭雷击,愣愣地看着他断断续续地说着:“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你……你不能……”
“哈,我不能?”楚凌跃怪笑了一声,“像你这样的贱妇,人人得而诛之,我为何不能?父皇,别跟他们废话了,为防万一,还是请父皇废了三皇兄的武功,以免将来后悔莫及。”
楚天奇的目光又转向了楚凌云,却并未急着下结论,只是那么目光闪烁地看着他。楚凌云同样不曾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的与他对视着,仿佛很相信他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果然片刻之后,楚天奇终于开了口,却摇了摇头:“不!算了,云儿一向是骄傲的,而且又为东越国立下了赫赫功劳,此事又的确并非他的错,朕不能这样羞辱他。”
楚凌跃一听这话就急了,忍不住叫了起来:“父皇,您不能这样说他……”
“什么都不必再说了,朕意已决。”楚天奇摇了摇头,阻止了他,“就当是朕留给云儿最后的尊严,何况云儿曾经无数次救过朕的命,朕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云儿,你既然无心逃走,朕便不让侍卫押送,你自行前往死牢如何?”
楚凌云的唇角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果然不愧是一国之君,父皇,儿臣佩服。如此,儿臣去了。”
看着他转身离去,楚天奇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却并未多说,接着命侍卫将霜妃和徐泽湖带了下去。
楚凌跃却再也沉不住气了,立刻开口:“父皇,您怎么可以这样呢?三皇兄的身手您根本想象不到,不废了他的武功,就不怕他造反吗?”
“你怎么还不明白呢?”楚天奇看他一眼,“在这里,只有一个人能够废掉他的功力。”
楚凌跃本能地反问:“谁?”
“他自己。”楚天奇回答,“除了他自己,没有人废得了他,你认为他会自废武功吗?”
楚凌跃无言,片刻后咬了咬牙:“可是您别忘了,他的手中握着百万楚家军,万一他振臂一呼……”
“就是因为他手中握的百万楚将军,朕才不能逼他太紧。”楚天奇打断了他,“云儿这个人心高气傲惯了,根本容不得半点轻慢,若是废了他的武功,对他将会是天大的羞辱,你以为他会乖乖承受下来吗?你也说他的功夫无人能及,万一把他逼得太紧,他立刻飞身逃走,这里谁能阻拦?然后他再带领百万楚家军振臂一呼与朕作对,到时候谁能压制住他?”
楚凌跃不由愣了一下,不得不在心里写个“服”字,到底是一国之君,考虑问题的确比旁人要周到得多。不过接着他便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可那是以前,如今三皇兄真实身份已经暴露,他根本就是个孽种,楚家军怎么可能再听他的指挥?”
楚天奇的目光微微地闪烁着,突然淡淡地吐出一口气:“可是现在,他的身份还只有我们几人知道,还不曾传开不是吗?”
楚天奇瞬间恍然:“我明白了,父皇的意思是……”
“你明白就好,就不必说出来了。”楚天奇疲惫地挥了挥手,“总之你先退下吧,这件事很快就会有个了结。虽然云儿口口声声说另有蹊跷,但霜妃都已经亲口承认,所谓的蹊跷恐怕是云儿的奢望罢了。”
楚凌跃阴沉沉地冷笑着,故意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是,儿臣告退,父皇也早些歇着吧!”
不多时,御书房里已经只剩下了楚天奇一个人,他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久久没有任何动静。
真想不到这件事居然是真的,让他一贯引以为傲的儿子居然是个霜妃和别的男人生下的孽种。不管是感情上还是理智上他都实在是无法接受。
可是接受不了又如何?事实俱在,这一切注定是一个笑话了,霜妃,你太对得起朕了,不把你大卸八块,如何消朕心头之恨?
至于端木琉璃,看得出来她对云儿一往情深,已经当众表明无论云儿是什么身份都会对他不离不弃,这份感情自然令人感动,只可惜她这一腔深情却所托非人。
好在这件事与她无关,只能等彻底了结之后再为她另觅佳偶。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云儿为什么不是朕的儿子?
端木琉璃方才痛痛快快地离开,当然不是因为她已经决定放弃楚凌云……正是因为不放弃,她才不能继续浪费口舌,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来到一个僻静之处,她淡淡地开口:“出来。”
嗖嗖几声几声轻响,几名以隐卫经出现在她面前,各自抱拳行礼:“王妃有何吩咐?是不是要去救王爷?”
尽管事态紧急,端木琉璃居然笑了笑:“我就这么走了,你们不觉得我已经背弃了王爷,好去寻求我的荣华富贵吗?”
其中一名隐卫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王妃想要跟王爷一生相守,并不是看中了他皇子的身份,无论王爷是皇子还是平民百姓,王妃都不会放弃。就像我们决定追随王爷也不是因为他是皇上的儿子,只是因为他值得。所以不管他的生身父母是谁,这一点不会改变。”
“很好!”端木琉璃忍不住击了一下手掌,“凌云这一生能够得到你们如此倾心守护,是他最幸运的事。放心,我就算是拼着这条命不要,也不会让凌云出丝毫差错,救得了他我就救,救不了他我就抢!”
隐卫微笑点头:“拼着这条命不要怎么行?咱们还都等着王妃给王爷生几个小狼崽子出来让我们玩玩呢!王爷已经说过了,万一将来小狼崽子真的出生了,他是不会碰一根指头的,就把他丢给我们,让我们尽情地玩,玩坏了不用赔。”
端木琉璃原本满心慷慨激昂,却瞬间被这几句话说的破了功,尽管拼命想要板着脸,却还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几句话说的,像他的风格。既如此,无论如何咱们都要把他弄出来,好生几个小狼崽子给你们玩玩。”
隐卫早已收起脸上的玩笑之态,点头说道:“王妃请吩咐,属下万死不辞!”
端木琉璃略一沉吟:“去死牢守着凌云,寸步不离,保护他万无一失!剩下的我来想办法,还有,带一句话给凌云……”
这里的死牢与别处完全一样,阴暗潮湿,不见天日,即使是在大白天,阳光也无法照进来。墙角虽然胡乱铺着些杂草,却潮湿得要命,散发出一阵阵令人作呕的霉味。
最要命的是还不时有老鼠以及各色各样的小虫子飞快地跑过,有些根本叫不出名字……死牢恐怕是世界上最令人疯狂的地方之一。
大概是为了表达自己心中的愤怒和讽刺,楚天奇命人将他们三人关在了一间牢房里。此时,霜妃和徐泽湖就蜷缩在角落里,目光呆滞地看着地面,对于活命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只是希望能够死得痛快一些,就算是上天眷顾了。
而楚凌云则负手站在一旁,此处的肮脏完全未能遮住他的光芒,他的白衣更是一尘不染,令人自惭形秽。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霜妃和徐泽湖的目光都已经转到了他的身上,虽然各自默然不语,却不再如原先一样呆滞,看着看着,霜妃的眼中浮现出了明显的妒忌,颇有些莫名其妙。
而就在此时,徐泽湖突然叹了口气,由衷地赞叹道:“到底不愧是狼王,锁得住你的人,却锁不住你的气势风范。狼王一出,谁与争锋?”
倒是想不到这样的话居然从徐泽湖的口中说出来,楚凌云转回头看了他一眼:“我该说多谢夸赞吗?”
“哼!”霜妃突然重重地哼了一声,语气中满是讽刺,“都死到临头了,还说什么气质风范,他如果真的那么厉害,又为何只能在这里束手待毙。”
徐泽湖似乎完全明白她的心思,笑容里突然有了一丝冷意:“他是要留在这里束手待毙吗?你没听到他刚才说,只不过是为了查清真相而已。”
霜妃咬了咬牙,更是冷笑连连:“什么真相,真相都已经摆在眼前了,他接受不了那是他的事,你跟着瞎起什么哄?云儿,不管你相不相信,他确实是你的亲生父亲,你还不过来与他相认?”
楚凌云看着徐泽湖,片刻之后淡然一笑:“他?”
尽管他只说了一个字,然而这一个字中蕴含的内容两人却完全听懂了。霜妃瞬间大怒,居然忽地一下站了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瞧不起我们是不是?可惜,就算你再瞧不起,事实也已经不可改变了,你的父亲绝对不是皇上,你就死心吧,不必再去查什么真相了!”
她越是愤怒,楚凌云越是气定神闲:“你知不知道你越是不让我去查,便越说明这件事还另有真相?”
“胡说!你胡说八道!”霜妃越发尖声大叫,“什么另有真相,你不就是瞧不起这个出身低微的父亲吗?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肯相认,你这个不孝子!就不怕……”
“天打雷劈是不是?”楚凌云打了个呵欠,懒懒地打断了她,“我说你能不能换个词?每次都是这四个字,你说着不嫌烦,我听着都够了。”
霜妃一下子噎住,半晌没有说出什么话来,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她突然狠狠一脚踢在了徐泽湖的屁股上:“你倒是说句话呀!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连自己的儿子都治不了,你枉为人父!”
她这一脚用的力道着实不小,徐泽湖居然哎哟一声叫了出来,却半点都没挪动地方,只是悻悻然地说道:“治什么治?这都什么时候了,不定哪一刻脑袋就要搬家,你还较这个真干什么,还是消停一会儿吧!”
一句话将霜妃拉回到了现实,想到随时都有可能身首异处,她再次感觉到铺天盖地的恐惧,浑身一软瘫在了地上,满脸绝望地哆嗦着。
可是与她相比,徐泽湖脸上的绝望却明显淡得多,而且眼珠不停地滴溜溜转着,显然有着自己的计较。可是计较来计较去,当他的目光落在楚凌云的身上,却又眉头紧皱,不知究竟想到了什么。
楚凌云根本懒得理会两人,依旧背负着双手站在一旁。片刻之后他突然眉头微皱:“谁让你们来的?”
嗖嗖两声轻响,两名隐卫已经出现在他面前,双手抱拳单膝跪地:“见过王爷!是王妃让我们来保护王爷!请王爷放心,王妃已经安全返回琅王府。”
这一句才是楚凌云最想听到的,因此脸上的神情瞬间缓和,却突然笑了笑:“你们还来干什么?不是已经听到了吗?我根本不是什么皇子,而是所谓的孽种,还是快些找别的主子,免得被我误了前程。”
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上前说道:“王爷,您开什么玩笑?咱们认了你做主子,可不是因为你是皇子。”
另一人接着开口:“王爷与王妃真不愧是夫妻俩,说出来的话都一模一样。同样的话咱们已经对王妃表白过一次了,王爷未曾听到,觉得不过瘾是吧?不过也没关系,咱们可以继续说,直到王爷觉得过瘾为止。”
清了清喉咙,第一个人将双手在胸前合拢,仿佛祷告一般诚心诚意地说着:“王爷,咱们已经认定了你,不管你是皇子还是平民百姓,或者是小偷、强盗、杀人犯都好,总之,咱们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滚蛋!”楚凌云终于忍不住笑骂了一声:“还不起来,跪着好玩吗?”
两人这才站起身来,楚凌云已经接着说道:“我不需要你们保护,这里又脏又臭,你们还是回府去吧!我没事。”
其中一人微笑:“怕什么?王爷都能待,我们有什么不能待的?何况王妃已经吩咐了,要我们寸步不离地保护王爷。还有,王妃说让咱们带一句话给王爷。”
楚凌云瞬间眼睛亮闪闪:“是吗?快说,是什么话?”
那人咳嗽一声,一本正经地说道:“王妃说,等着你回去帮她生小狼崽子,因为她实在很好奇,一个像王爷这样的人,生出来的小狼崽子到底会是什么样的。”
楚凌云还在笑,但是眼中已经闪烁着温柔的光芒:琉璃,此生有你,才是我最令人羡慕的际遇!
旁边两人早已因为隐卫的出现吃了一惊,再听到这样的话,霜妃的眼中立刻掠过一抹慌乱,突然扑过来尖叫道:“云儿你要干什么?你要逃狱不成?可千万不要啊,那可是死罪!”
说到这里,她突然住口,显然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废话:犯下这样的事原本就是死罪了,还在乎再多加一条罪名吗?
楚凌云很给面子回头看了一眼:“放心吧,我要逃早就逃了,用不着等他们来救我。”
霜妃目光阴郁:“那就好!四皇子说的对,你自己逃走容易,但是别忘了还有我们两个,你若是不顾我们自己逃命,即便能活下去也会被人耻笑。”
楚凌云原本已经打算收回目光,听到这句话反而干脆转过身看着霜妃,眸中闪烁着一丝冷锐的光芒:“这个时候你又这样说了?方才当着众人的面,你不是拼命求父皇放过我吗?原来你只不过是在演戏?”
霜妃无言以对,羞恼之下,原本苍白的脸居然胀得通红:“我、我哪里是在演戏,只不过我都能求皇上处死我,放你一条生路,你、你怎能只顾自己逃命不顾我们呢?这样的事你做得出来吗?”
“做得出来。”楚凌云点头,“为人父母的,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子女一生平安?我逃出去,平平安安地活到老,不是你们最盼望的事吗?若能如此,你们应该也可以安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