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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鸣著周雅,取士各惟时。
本次参加鹿鸣宴近的举人近100与人,朝廷秋闱取士是千人中取一人,故而能够来此参加鹿鸣宴的皆是南方各省市的天之骄子。
宴席是根据众位举人的名次排座,顾博雅自是第一,顾修文排在第五,身边竟是个熟人刘胜浩,两人相视一笑,拱手行礼。
上座的是知府陈树鹏,后面有其他几位大臣,说了几句恭喜的话,宴席正式开始了,如今正值灾情刚过,一切自当从简,宴席上的吃食并不是太过丰盛,不过谁都未嫌弃,毕竟大家来此并非为了吃而来的,交友的、谈论时事的,热闹异常。
饮酒半酣,迎来了重头戏,陈知府笑道:“蒙皇上隆恩,三年一次秋闱取士,本就想招揽天下英才,如今圣上南巡治理河道,不知诸位有何感想?但说无妨。”
有些朝中有人的,自是准备的充足,顾博雅作为解元,理当第一个发言,他本人文采不俗,做学问很是扎实,恰好这届主考官欣赏这个,故而成为头名。
顾博雅的话言之有物,先是提到当年江南现状,又说了对流民的安置、河道的修建可以加强的地方,听的众位大臣频频点头,果然不愧是解元,是个做实事的人,又有些知晓他是曹寅的妻弟,陛下面前也留了名头,暗暗记下。
其他一些人也说出自己的观点,大家都是江南人士对于水患的了解可谓是亲身体验过的,故而并无多少虚话,只是与顾博雅相比,考虑的有些不周全,但是也很是不错了。
到了顾修文这边,他起身说道:“如今黄淮水患刚平息,学生虽不才也想为民尽一份力,因少时三次经历水患故而对河道之事多有所思,河道之重在疏不在堵,故而修筑堤坝时候多因为水势过猛被摧毁,若是计算出水量、沙石量以及水流走向,再有精于算学之人细细规划,或可阻挡一二。”
顾修文并未将话说太满,毕竟他演习算学多年,也想一展所长,只是如今人才济济,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在场众人对于顾修文的话,有的点头称是,有的闭目思索,也有一举人提出问题:“只是黄河所经之处,蜿蜒数千里,如何能够耗费如此大的人力、物力去查探地形,算学之才也多为当世几名大儒,精通之人不过凤毛麟角。”
陈知府点点头:“这位学子所言甚是,查探河道本就是大工程,既要有毅力去走遍河道,又要精通算学,不是一人可完成的。”
刘胜浩站起身道:“回禀大人,虽说困难,但当今圣上亲临江南治理河道,吾等书生虽人单力薄也思有心报国,愿效犬马之劳。”
其余众人皆起身而立,在坐的众人经历水灾,也曾见过饿殍满地、哀鸿遍野的人间惨状,十年寒窗苦读,尚未进入官场历练的他们,心中都还是存着为民请命的心思。
陈树鹏点点头,看着人群中一张张意气风发的脸孔,不管将来入了官场如何,此时他相信这些人心中初衷本善,忍不住回头看看屏风后面,回转头,笑道:“有道是国士在,且厚,不可当也,诸位一心报国,是社稷之福,本官在此预祝各位前程万里,一展所长,来,本官敬各位一杯,在此先干为净。”
大家一起举杯谢过知府大人,一时间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这厢举人老爷们各抒己见,意气风发,却不知屏风后面一位中年男子端坐在太师椅上,手中拿的正是前面举人的试卷,此人玉顶小帽,身穿祥云花纹的米色长衣,外披宽袖镶花暗纹褙子,气度非凡,正是当今圣上康熙爷。
他座下两边站着几位,左边是四阿哥胤禛、八阿哥胤禵右边站着的是张鹏翮、曹寅,李德全随侍一旁。
听了半晌,他笑道:“看来江南一带人才倒是不少啊,运青,这些学子可还入你的法眼?”
张鹏翮躬身行礼,回道:“陛下圣明,四海人才云集,这些学子苦读多年,言之有物,微臣甚是敬佩,假以时日必成大器,超出微臣多矣。”
“哈哈,运青太过谦虚了,这些学子意气风发,倒是还有待打磨,朝廷还需尔中坚之臣去辅佐,朕对尔等期待甚多。运青,现成的人才,不知你可找到了合适的?”
“圣上抬爱,臣也只是有些拙见,解元自是不必说,学识扎实,精于实事,端方有持,适才一番河道布防及后方部略极为翔实,让臣深受启发,或可采用。”
康熙帝轻抚龙须,笑道:“看来运青倒是极为看重解元啊,那其他人呢?”
张鹏翮又说道:“微臣愚见,倒是觉得第五名顾修文更加精于算学,对河道修筑之事看似了解不少,只是测水位、流沙量皆是大工程,不知那少年是否有适当的想法,若是有,或可一用。另有那位叫刘胜浩的学子思虑周全,也有一股胆量,还有那周宁海的学子,适才他提到自己家住黄河流经处,曾亲自去看过,臣倒觉得不错。”
张鹏翮越说越觉得可以用的人才不少,愈发兴奋,仿佛眼前是这些学子□□河道的场景。
众人知道张鹏翮如今对河道之事极为上心,以至于有些走火入魔,如此为国为民又有真才实干的官员实在不多,各方势力也极为敬重,加上张鹏翮乃是天子近臣,谁都不敢使,故而他的仕途坦荡,一门心思做实事,性格中带着些天真与执拗。
张鹏翮说到后面,方觉得有些忘形,急忙请罪道:“是臣忘形了,请陛下赎罪。”
“运青请起,爱卿一心为国,何罪之有,朕也看了几人的试卷,的确有可取之处,爱卿不妨试着用用,若是真有可塑之才,破格提拔也是无妨。”康熙帝手指轻点案几上的试卷。
“微臣遵命。”
说完这些,看着前厅众学子已经开始赋诗作画,康熙起身道:“回吧,运青你留下且再看看。”
众人躬身行礼,曹寅回头看着前方,心内稍定,博雅与修文如此也算是在御前挂上名号,以后如何,要看个人造化了。
待出了知府衙门,康熙爷看着天色尚早,回身道:“听小十四说周围的风景人文极为有趣,朕且去看看,曹寅,你且回去安排巡防之事,朕和老四他们在这附近坐坐,平时无闲暇时间,今日也算是偷得半日闲了。”
曹寅躬身答:“是。”说完恭敬的退开了。
几人分开行走,康熙带着两个儿子边走边看,发现街道倒是干净,百姓面容并非愁苦,叫卖声、讨价还价声音此起彼伏,江南街道多水,一艘艘乌篷船从其中划过,又有几个孩童在自家门前玩耍,带了几分烟火气息。
康熙自幼接受帝王教育,心知百姓所求不过是衣食无忧,虽然当年扬州被血腥镇压,但是不过百年,这里又恢复生机,若是水患平息,天下太平,也算是盛世有望了,只是不知道老天是否给这个机会。
胤禛和胤禵虽陪同圣上闲逛,但是却也关注着周围,这里虽是江宁府知府衙门所在,故而安防不错,只是身边跟着的侍卫也不敢掉以轻心。
看着人群越来越多,众人正要劝说康熙帝找个地方歇息一会,一个稚嫩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四叔叔,四叔叔。”
胤禛抬头一看,嘴角不自觉的划过一抹笑容,让看到此景的八阿哥格外的好奇,有什么事情竟让一向严肃刚正的四哥露出如此笑容。
抬头看,却是一个头戴蓝色瓜皮小帽,身穿嫩黄色小马褂,脸蛋圆嘟嘟的小娃,不是曹顥又是哪个?
曹顥几人送别了顾修文和自家舅舅,先是在街上逛了会,之后找了家饭庄吃饭,顺便等着两人,这家饭庄是两层高的,踏着木梯,上了二楼,街边景象一览无余,曹顥很是喜欢,拿了糕点吃着,忽然看到一个熟人,忘了其他,大声喊起来。
李二狗、小石头听到他喊,急忙跑过去,看到了街中站了几人,其中一人是四阿哥胤禛,顿时慌了,急忙喊沈浣过来。
四贝勒一转身的功夫,就见窗户前又多了三个人,里面赫然是救了自己的几位并有一黄脸小少年,看几人的神态有惊有喜,顿时笑了,几日不见,自己却是有些想念他们了。
康熙爷发现自家儿子居然笑了,抬头看,问道:“老四,那是何人,你认得?”
“回禀父亲,那是儿臣的救命之人,小的的曹大人的长子,另外有顾元和李二狗。”胤禛拱手回道。
“哦,可是巧了,不过,这辈分却是有些乱了,怎棟亭的儿子喊你叔,他是我奶兄弟,如此可不就差辈分了,哈哈,不过看年龄面相也是适的的的。这孩子是个有趣的,那日朕未得见,今日不妨上去看看,正好歇息一会。”说完抬步上前走去。
身后跟着的众人立刻跟着进去,有店小二迎来,说了目的地,一行人向着二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