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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难道好坏对错真的分得那么明显吗?
张平见过这个社会上太多的不公平,想过太多让他难以抉择的问题,就如现在——从赵道长的话语中张平知道一切都是张少民的计谋,也就是他的死亡怪不得别人完全是咎由自取。
可他毕竟是他的父亲,不管他对他多么淡漠、多么不在意,毕竟还是血浓于水的亲情,这是无论如何也抹不掉的,就像流淌在他身上的鲜血深深,深深影响着他。
原来我苦苦追求的真相是这个样子吗?
那我的追求还有什么意义呢?
要逃避么?不敢面对么?
他忽然觉得好累,就像压在他肩上地担子突然卸下来,他忽然就觉得找不到方向,不禁轻轻自语:“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
柳梦褋看着他的各种变化,那般清晰的感觉到旁边的这个男子,从坚定中渐渐远去,躲进了冰冷的黑暗中,脸上迷茫的样子怎么也去不掉,就仿佛已经深入骨髓。
紧握着她的手渐渐冰冷,无论他用什么样的方式也无法将他从迷茫中唤醒,无法让他从那冰冷的黑夜中走出来。
她不禁在想,这样一个男子,这么多年那样的一种生活到底是怎么样走过来的?
萧痕偷偷望着赵道长,他知道,赵道长一定有什么事情隐瞒没有说,他望着张平没有说话,料想他已经陷入沉思,正想着该如何才能使他意识到这个问题,赵道长忽然说道:“张平,现在你是否决定了和我们一起去营救罗千雷?”
萧痕很想对张平摇头,无奈的是张平已经先他一步答应了他地话语:“好,我会去救他地。”张平突然想明白,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助虎跃帮获得这场争斗。
“好,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赵道长笑笑说道,“而我的计划就是希望你能在后天赶去苍洪密林,将罗千雷救出来,我们会在后天发起总进攻,吸引他们主要的注意力。”
“好,希望你们能够按照计划如期进行。”张平严肃说道。
他回到房中,只觉得好累好累恨不得倒头就睡,只是心中无论如何也放不下,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局外人,自己苦苦追求地所有复仇不过是一场可笑的玩笑。
爹从来就没有在乎过我吧。
咸涩地泪水从他眼角滑下,他紧咬着嘴唇,那我做的这一些事情真的有意义吗?
想到这里,张平脑海里忽然一片清澈,弥漫在心头的困惑和慌乱一瞬间全部化为过眼云烟——自从父母惨遭杀害,他一直生活在仇恨中,他的心神恍惚,回首自己活着地这些年,却总也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开心。
从小开始苦练武功;得知自己无法在武学上有成就之后,他又开始勤苦读书,父亲的严厉正色,家人的殷切盼望,陪伴他童年的时光;后来家破人亡时为了能够活下来,他隐姓埋名,什么苦,什么累他都经历过。
为了当年的仇恨东奔西跑,历经艰苦,受尽折磨,之后误打误撞碰见流光,终于能够见到复仇的一点点希望,战斗一场接着一场,无论他怎么努力,迎接他的似乎只有永无止境地战斗。
不知不觉熬过了十八年的岁月,感觉自己是一头拉磨的盲驴,几番转动,又回到了原处,活着是为了什么,自己可曾真正活过?
陌生的、熟悉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出现,自己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已经到达虎跃帮,整个人生仿佛对他精心设计的煎熬折磨,别人都在为了南冥派地崛起忙得天翻地覆,自己却因为自我的否定畏畏缩缩,若是流光回来看到他如此窝囊,怕要吐血三升。
然而想到他从小的回忆,他的心绪豁然开朗。从小仆人对他的无微不至的关怀,私塾先生对他谆谆教诲,一点一滴滋润他的心田。
这一生最快乐、最无忧无虑的回忆,被他死死锁在内心深处,不敢回忆起一丝半点,唯恐自己想到这些快乐时光就会流连在这美好的梦中不敢面对黑暗的现在。
就在此时此刻,他豁然开朗,他之所以苦苦追寻这些沉淀在当年地往事,做着这些得不到汇回报地一切,只不过是要给自己一个交代。他想为了这段往事画一个句号。
咚咚咚~~张平双眉一皱,淡淡说道:“谁?”
“是我,大哥我找你有点事。”门外萧痕有些急促的说道。
张平走上前去,打开房门说道:“怎么了?贤弟,这么晚了你找我做什么?”
“赵道长在骗我们。”萧痕说道,“大哥,我知道他说的那些话语让你很难受,你也很难接受那样一种情况,不过我要说的是,赵道长有些事情隐瞒你了。”
“什么?”张平神色一震,喃喃道,“不可能吧,他说的也没有明显的漏洞,虽然有点儿不连贯,不过当年的大致情况应该是这样吧。”
“大哥,你是当局者迷,我是旁观者清。如果他说的一切都是正确的,那张若云是谁?李太守为什么要放火烧了张府。如果一切都是你父亲的错,那为什么还有这么多的内幕?”萧痕有条有理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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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平走出房间又回到之前的屋顶上,看着用青石板铺成的道路,忽然一阵迷茫,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现在似乎已经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到一个好点的城市,早点成家立业等着生老病死。之前好不容易燃烧起来的斗志,仿佛一下子就被磨平了,至少是遭受到了重创。他还是不甘心,还是想要挣扎取胜,却看不到希望到底在哪里。
如果真的要复仇,他的目标与对象只能是苍洪派与南冥派。面对这样一个洪荒巨兽一般的对手,张平甚至找不到下刀地地方,眼前的黑夜仿佛化为一座大山,把他包裹在其中让他呼吸都有些困难。
况且这一切真的值得吗?父亲根本不在乎他,他们地眼里只有自己雄伟的计谋,哪怕粉身碎骨,哪怕赴汤蹈火。而他自己,就像一个孤零零的人,爸爸不疼妈妈不爱。
“你果然在这里。”背后一声叹息声打断了他的沉思。
这声音无比熟悉,张平听到有如聆听仙贝,一下子跳了起来:“是你!是你!”
除了这两句话外,张平好像再也说不出来什么话。转过头来,柳梦褋正站在一旁,眼中带着暖暖的微笑。她的身影沐浴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那样美丽而温柔,让张平看得有些痴了。
他们就这样彼此望着,没有说话,但是张平眼眶已经红了。他想告诉自己别这样,在别人面前流泪是一件很没有面子的事情,但是另一个声音在心底说:“不用掩饰了,诚实的面对着自己的内心吧。”
所以他哭了起来,但不是抽抽搭搭,像一个孩子一般的哭泣,而是仰面抬起头来,高扬着双臂,任由泪水划着面颊流下,就像是在迎接着一场暴风雨的到来。他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那个张平了,从这一刻起,他的举手投足都有了一些与以往不同的变化,也许可以这样说,它更像一个男人了。
柳梦褋望着他,脸上地笑容渐渐浓烈,没有去打扰他只是静静的看着。过一会儿,张平擦去泪水,再看向柳梦蝶的时候,目光里就像有团火在燃烧。
“我们先别去救罗尘。”他沉声道。
“为什么不用?”柳梦褋说道,“难道你想让珉洲变得一片混乱?”
“我想要阻止这场战争,但不是像现在这样保持平衡。”张平说道,“这样的一种平衡迟早会打破,珉洲迟早会陷入一片战火中。”
“可是,不救出罗尘,你打算做什么呢?”柳梦褋问。
“我一定能够做很多事情,因为我是我。”张平的语气中充满着前所未有地自信,“我爹能够做到的我也同样能做到,更何况···························”
他伸出手,小心的抓住柳梦褋的双手,十指紧扣,传递着他的爱与温暖。柳梦蝶似乎也被他的爱意融化了,身子轻轻地颤动。“更何况·······还有你愿意陪着我。”他接着说,“我们不会输给任何人的!”
柳梦褋低下头去,等到再抬起头时,眼中清澈如同一汪清泉:“我相信你。”
他们扭过头,看着正在一点一点亮起来的遥远地平线。太阳将从那里升起,把燃烧的暖意投射到这个寂静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