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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楼燕红最后还是借了沈中玉的书来抄,一直挑灯夜战,抄到半夜也没有抄完,心里十分郁闷:一恨这书上有禁制,无法直接用法术拓印;二恨没有准备好足够的玉简,只能手抄笔录。
她抄书抄得无聊了,抬头就看到那两个在旁边已经无聊到打盹的人。沈中玉盘膝而坐,张致则枕在他的膝盖上,而沈中玉摸着他的耳朵在玩,不由得气闷道:“你要这些书来有什么用,不如都给我好了。”
沈中玉眼皮也不抬说道:“我自然有用,不抄还我。”沈中玉想到,一来这《白莲往生清净经》虽然只能作为参照,但也值得仔细看看,二来是知道贺楼氏走魔道不易,就让她看看向来与魔道克制的佛门*,说不定能走出另一条道路。
贺楼燕红愤愤回身,继续运笔如飞,抄了四五日,终于抄完。沈中玉接过原本翻了翻,塞回袖囊里,说道:“还请施法。”
贺楼燕红看了看天色,正是午时,道:“也好。”说罢,便走到去庙中广场上,活动了一下手指,然后开始结手印,十指如翻花一般飞快地活动着。
沈中玉看着她先结不动明王印,然后是说法印,触地印等等,还有些奇奇怪怪的根本不是佛门常见的手印,想到她可能也留了一手,临时编了些上去,还是说这是莲台寺秘传?却是他两辈子都从未见过。
随着贺楼燕红的手印越结越快,正午的阳光渐渐汇聚她的身上,在她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边,本是魔女,此刻却更像是菩萨临凡,结印祝福。
地仙之躯不畏寒暑,但是在这样炽热的阳光包裹中,贺楼燕红额上却渗出了晶莹的汗珠,最后她十指结印如莲花,念诵大日真言咒,素衣白裙,纷飞而起,沐浴在日光之中。而日光如柱投射到早已废弃多时的广场正中,结成一朵虚幻白莲,白莲从虚转实,缓缓开放,最后化作一道光门。
贺楼燕红停下手,擦了擦额上的汗,暗道,看来这时空道标之门是真的修好了,庭秀没有诓我,她一步上前,走到光门跟前,回头道:”我可走了,你们还不来?“
沈中玉道:“不敢占先,你请。”
贺楼燕红冷哼一声,道:“老狐狸。”说罢,身影摇曳地走入光门之中。
张致和和沈中玉对视一眼,不由一笑,离家十载终于能回去了,也不你推我让,而是并肩携手而入。
此时朔方城中也是到了要避暑的时候,但是向清寒却不曾避到城郊古苑中去,而是和卢问鹤一起在莲台寺遗址中散步。
自从张致和失踪之后,虽然楚凤歌早就跟卢问鹤说过张致和另有造化,不必担心,但卢问鹤始终放心不下,几乎每年都要来朔方一趟,每次都由向清寒作陪。
卢问鹤并非鲁钝之人,早就明白了向清寒的心意,他本身对于向清寒颇有好感,只是因为师弟刚刚失踪,实在无由说起心事,但看到向清寒为自己忙前忙后,心里十分愧疚,她本可袖手旁观,何必亲自去诘问贺楼氏、聂氏诸族,我实在亏欠她良多。
想到这里,他下定决心,就算寻不回师弟也需回报清寒之深情,只是不知如何说起,便沉默着在心中斟酌言辞。
在旁的向清寒见他如此沉默,只是埋头走路,好几次还差点撞到墙上去,幸好给她拉住了,心里不由得十分不安,拍了拍他的肩膀,见他回过神来,才柔声安慰道:“卢兄,不必如此担心,阿致吉人天相,定然会无事的,我们再好好找找就是了。”
卢问鹤看着向清寒温和带笑的样子,略微圆润的鹅蛋脸上带着两个浅浅的笑涡,一时激动,脱口而出就是一句:“清寒,我想娶你。”
话音刚落,他看到向清寒一下子就愣住的样子,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不是想好了要慢慢来说的,竟就如此粗鄙无礼地说了这句。
他赶紧说道:“你的心意我早已知道,还装着不懂就是猪狗不如了。之前因为师弟的事,我不好说。但一直以来,你所做的事我都看在眼里,我实在亏欠你良多。若果今年,再寻不到师弟,我就去寻师父请命。”
向清寒惊喜交加,笑中带泪,道:“你的事便是我的事,我们寻回阿致再说其他也可。”
“怎能如此?这与胁迫可异?如此委屈你,不是君子行事。“
向清寒闻言,低头羞道:”我愿意这样。“
“那也不行。”
向清寒一笑,直接扑到他怀里,道:“我还以为我会等不到这句话了。”
卢问鹤福至心灵,双手一拢,把她抱在怀中,说:“是我亏欠你太多了。”
这时候二人感觉到灵气剧烈波动,回身一看,就看到广场上大佛座下莲台如真正的莲花一般缓缓开放,想到之前从亲身经历者中得到的见闻,不由一惊。
卢问鹤心里既惊且喜,暗暗盼望同样的异象会把张致和带回来,但也不曾放松警惕,自己上前一步,将向清寒挡在身后,抱琴而立。
渐渐的,由虚转实的莲花化为一道光门,一个窈窕女子从中步出。卢问鹤心里一阵失望,但还是想要上前去问张致和的消息。
在他身后的向清寒见到那个女子却脸露喜色,拉了拉卢问鹤的袖子,道:“那就是贺楼燕红。”
卢问鹤听到这个,又是一喜,竟然是和师弟一道失踪的贺楼燕红,她能回来,想必师弟也能回来罢。
就在此时,光门中一道银色的剑光疾飞而出,直冲贺楼燕红。贺楼燕红反应也十分迅速,向后一退,然后就化为一道血云,向贺楼家府邸飞去。随后又是一道清光从门中飞出跟上。整个过程如兔起鹊落,转眼间三人就消失在天际。
他本待上前拦着,但再定睛一看,巨大的喜悦就一下子冲到大脑里,弄得他一阵眩晕,那是小师弟的剑光,虽然和以前有所不同,气势博大玄妙了很多,但他如何不认得。
卢问鹤想到一个可能,与有荣焉,十分自豪地想着,剑光之中多了几分金丹宗师的意味,莫非小师弟结丹了?果然不同凡响,不过五十岁就结丹,小师弟真是天资过人。
向清寒看他愣着,上前急道:“那是贺楼府的方向,贺楼家的元婴修士还在,我们快去,不然只怕阿致他们危险了。”
卢问鹤听到这个也急了,和向清寒一道架起云光,也赶紧追了上去。
张致和刚出来,就感觉到道心誓言已然结束,看到贺楼燕红就在眼前,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但贺楼燕红显然也想到了这点,知道正面相搏,断断扛不住张致和和沈中玉联手,自然转身就往贺楼府跑去,正好借老祖宗的手打杀这两个冤家。
贺楼燕红演化出漫天血云,在空中飞遁而过,但怎么也快不过飞剑,看着张致和就要斩到自己身上,身影一动分出一道血影,往后一扑,被张致和斩成两截,自己趁机往前又逃出很远。
这却是《北冥归葬》上载的一式金蝉脱壳,可以用自身十分之一的血气和法力凝成一道血影,若这血影落到追击之人身上,就会吞噬那人全身血肉,从而分出更多道血影。
感觉到血影被张致和斩灭,贺楼燕红心里一痛,立刻用法力发声,道:“爹爹救我!有人要杀我!”一瞬间,这声音传遍了朔方城大小角落。
贺楼府中,贺楼修德听到这一声,心里大喜,然后想到她话中所说,来不及思考,立刻剑光一起,去到府中天守阁内,启动了朔方城的防御法阵。
一瞬间,张致和感觉整个城都活过来了。四大元婴修士一同布置、阵纹分布在朔方城中各个角落连成一体的护城法阵启动之后,在空中凝成一个闪烁着电光的光罩,将贺楼燕红和张致和分隔在两边。
沈中玉随后赶到,心知张致和想干什么,但他更知道现在是无法再杀了,一把按住张致和的肩膀说道:“不急。”
张致和回头看着沈中玉,眼神中颇有几分倔强不甘,但也知道沈中玉说得在理,只能收剑回身跟沈中玉走。
贺楼燕红站在光罩另一边,略带嘲讽地笑道:“两个脓包。”
沈中玉听到这个,停下来回身,道:“贺楼城主,只怕你这个女儿会给你带来大祸,劝你还是小心些。”
贺楼修德听到这个,勃然大怒,从天守阁中运剑而出,就要斩在沈中玉身上。沈中玉理所当然地一玉尺打回去,将他抽得险些御剑不住,掉到地上去。
沈中玉笑着向张致和挤了挤眼,心情可好些了?张致和不由得扭头暗笑,但也感其心意,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