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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李犀可晓得?”姜薇想起适才李犀那木然的眼神,忽地觉着李灵有些残忍,用这种方式保护一个人也太过极端了。
“她应该不晓得。”杞柳用眼神示意姜薇先行。姜薇提步,两人往关李犀的房间走去:“先去看看吧。”
若李犀一心为了刺史府,那她不能留。哪怕是杞柳要求,那也不行撄。
杞柳显然也晓得这点,只是道:“命或许可以留,但怎么留就是个问题了。”
姜薇颔首。两人到了房间,守卫侧身打开房门,姜薇正好瞅见李犀一手拿着把剪刀比划着偿。
难不成感觉没活头,想自寻短见?姜薇诧异,喊了声:“二小姐。”
李循声望过来,见姜薇与杞柳迈步进房,双眼怒睁,冷冷喝了一声:“你们何必要骗她?”
姜薇想了想,才晓得原来这个她是指李灵,她不禁搁心里叹息,这哪里是不对付啊,这分明是姐妹情深啊!
她径自坐了下来,杞柳站在她身边,她瞟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剪刀:“你想自尽?”
“关你什么事?”李犀冷哼。姜薇也不恼,道:“当然关我的事,你若表现得好,我自然不会要你的命,但你就这样自己死了岂不是很可惜?”
李犀一听,蹙眉反驳:“你少骗我,我可不吃你这一套,既然落你手里了,要杀要剐随便你。”
“哦,这样啊,看来你是一心求死了。”姜薇很惋惜:“不打算管你父亲了?”
然后,李犀毫不掩饰地露出了格外嫌弃李剑的表情。
姜薇一看就明了了她的态度,继续试探着问:“那李灵呢?你也不管了?”
李犀眼神霍地变了,又恨又急的表情着实让姜薇无语,她心道这两个姐妹怎么都这么别扭?!
就在此时,杞柳开口了:“你父亲与李灵,你只能选一个。”
李犀呵呵笑了:“我没父亲。”
连选个人都这么别扭。姜薇惊叹,搁心里琢磨了一下,还是同她说了实话:“实不相瞒,莫说你父亲,整个刺史府都不能留。”
李灵听罢十分冷漠:“随便。”
多么干脆利落的无情!
姜薇想,能毫不犹豫说出这两个字,想必以前经历了不少事。
一开始,人心都是软的,可是呢,随着时间与世人的糟蹋,这心就慢慢硬了起来。
姜薇琢磨着,李灵与李犀明明很担心彼此,却憋着不说,还愣是装出了对对方苦大仇深的模样,难不成到死那一刻还这样?!
这不好!
非常不好!
人来这世上一遭,总得享受些快乐,感受些温暖,比如遇见一个值得自己欢喜的人……
显然,对于李犀来说,李灵就是这样的存在,哪怕曾经李灵给她带来过伤痛,但总归是对她最好的那个。
姜薇不禁抬头去看杞柳,杞柳垂眼,目光绵软,两人视线纠缠,姜薇心里又开始打鼓了,她慢慢问:“要说吗?”
“你若想说,那我来说吧。”杞柳也坐了下来。
难得见他如此顺从自己,姜薇眉眼一弯,绮丽又美艳,“好,你来说。”
……
夜深了。
楮风将李剑提供的消息编成册子,送进了姜薇的房里。
姜薇还在细细瞅着之前的地图,楮风瞧见,将册子放桌子上,笑了一声:“不用瞧了,他都说了。”
姜薇听罢放下地图,翻了翻册子,大致看了一遍后竟皱起了眉头,“他就这么写了?我不过恐吓一下他而已。”
这也太顺利了!
楮风有点无语:“你确实只是恐吓他一下,只不过是用他的命和家人的命恐吓的。”
姜薇心道这事没这么简单,难不成有人在暗处帮她?若真如此,傅子民说的那些也就可以解释了。
“可是真有问题?”楮风见她顶着一张表情凝重的脸久久不说话,误以为她发现了什么重大的问题。
“没什么,应该是我多想了。”姜薇轻轻一笑,将适才的疑惑压在了心底,她又道:“接下来攻进去?”
她指了指地图。李剑提供的消息里,有这个地图的消息,若属实,直接攻进去也好。
“不可,先派人去探探虚实。”楮风摇摇头,他不怎么乐观地看着姜薇:“若李剑使诈,我们贸然进攻,吃亏的还是我们。”
姜薇点头:“说的也是。”
“对了,”楮风又问:“对上那人,我们该如何?”
如何?
能如何!
姜薇嘴角勾出一抹冷笑:“大燕早就亡了,我看他这个大燕的王爷也该做到头了。”
“既然如此,那我即可派人去探查消息。”楮风语罢就推门走了。
姜薇见他连句废话都没说,直接离开了,就知道他还在生自己的气,可姜薇也无可奈何,既然对他无意,还是早早说明的好。
快到深秋了,夜里风大,凉气袭人,走廊上挂着的灯笼摇摇晃晃,楮风走了两步,与迎面来的杞柳不期而遇。
楮风不停步,两人很快碰面,灯火被秋风一吹,将两人的脸颊照得斑斑驳驳的。
楮风嘴角一哂:“刚刚瞧见杞先生的风姿,心头忽然想起个人。”
杞柳淡淡然,聊天般的语气:“可是与楮将军熟识的人?”
“不,是陛下的故人,陛下曾经十分喜欢他。”楮风摇头笑笑,越过他慢慢远去了。
杞柳心神滞了滞,秋风扑过来,寒意袭上他的心头,他缓缓眯眼,提步往姜薇的房间去。
姜薇正开了门,打算出去走走,却被携了一身寒气的杞柳惊了下:“你怎么来了?”
“问一下李犀的事。”杞柳平静道。姜薇一听,分外不悦:“你还对她上心了。”
“进来吧。”她侧身,杞柳抬步进房,她进来,关好门,道了声:“其实,李灵与李犀都可放。”
“决定了?”杞柳回头,却不怎么欢喜。姜薇诧异,“你不喜欢?我还准备拿这个讨你欢心呢。”
“我何时说过喜欢?”两人并肩坐在桌前,杞柳抬袖,给姜薇倒了杯热茶。
姜薇接过,纳闷:“那你这么关心?”
杞柳:“……”
这只是我来找你的借口而已,别当真啊……
“也没有多关心。”他心塞,顺手往嘴里灌了口热茶。
姜薇一听这,才笑起来:“那你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杞柳到了喉咙里的茶水差一点就喷了出来,他一想,平时姜薇对自己的态度都是直来直往的,他又顺了口气:“她俩随你处置吧。”
这是听她的了?姜薇眼里的光彩唰唰冒了出来,“杞先生,你近日对我很不错啊!”
这就不错了?
要求真低。
杞柳暗暗叹了口气,又趁姜薇心情好,忽然问:“陛下可有与我相似的故人?”
这个,姜薇听罢脸色一懵,心脏剧烈抽搐了几下,莫大的疼痛使她嗓音都变了,“什么故人?”
杞柳强行撇开落在她脸颊上的视线,若无其事地说,“刚来时,楮将军同我说,说我的风姿像陛下的一个故人。”
“哦,这个故人啊,有。”姜薇点了点头,手指捏紧了茶杯,“对了,我这个故人还和青州有点联系。”
看见杞柳不解的神情,姜薇提醒他,“初来江陵那晚,我说李剑在这青州做不了主,你可还记得?”
杞柳思索了一会儿:“记得。”姜薇笑了下,“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在青州还有个更棘手的人物压着他。”
“谁?”杞柳疑惑。
“前朝的永安王,晁留。”
前朝便是大燕,姜薇所在的姜家便是大燕世代的将门。
后来,姜薇灭大燕,建姜国,前朝的事情也就被掩埋了下来。
可饶是如此,市井流言是永远驱不散的,就连京城,姜薇的脚下,也流传着有关青州的话语。
说青州的官贪,说朝廷不管,是因为青州有个土皇帝,朝廷打不过这个土皇帝。
很明显,晁留就是这个土皇帝。晁留是前朝先帝的叔叔,先帝他爹的兄弟。
当年,晁留与先帝他爹争皇位,先帝他爹比晁留强一点点,侥幸赢了,就登基称帝了。
晁留深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趁着先帝他爹高兴时,退到了青州,自此不问京城事。
先帝他爹见自己赢了,又顾念起兄弟情来了,再加上晁留又修书说自己已不奢望皇位只求多活几年,先帝他爹一时心软,就没动晁留。
可是,他一心软,害了自己的儿子们。等到先帝他爹驾崩,先帝登基,晁留就又张扬起来了,先掌控了青州,又要挟京城。
先帝没什么追求,就喜欢玩,宠信个奸臣什么的,他很怕晁留打过来,所以对青州不再过问。
于是,晁留就当了这青州的王,直到今日姜薇寻来,他还是这青州的王。
“原来如此。”听姜薇说罢,杞柳恍然大悟:“既然永安王有如此野心,那陛下进京时他为何不出来?”
当年,姜家被先帝灭族,将打了胜仗班师回朝的姜薇听闻消息,勃然大怒,领兵攻进京城,斩断了大燕的旗帜。若晁留当时出来阻止,或许姜薇称帝就没那么顺利了。
“这个我也想过。”姜薇道。只是她也没想明白,当年晁留为何不出来阻止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