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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城门口的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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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章城门口的突变

    听他说到张明秀,江遥就又想起了当日的疑惑,奇怪道:“对了,我还没问过你呢,你什么时候招惹的她,弄得人家通过我爹来跟你提亲。”

    秦骁连连摆手:“我没有,除了几次宴席外,我根本就没有见过张家小姐。”

    “那她干嘛一副非你不嫁的样子?”江遥眯了眯眼,有点不信,就算秦骁是天命男主,也没有这么夸张的吧:“我认识她也好几年了,她性子虽然烈,但也不是那种见一面就要互许终身的豪放性子。”

    秦骁想了又想,才总算在记忆深处挖出来一点交集:“一定要说的话,在府兵考核之前,还是我刚跟着府兵训练的时候,有一次和云少爷、章统领一起出门,我顺手捉过一个毛贼,那毛贼刚好偷了她和张公子的钱袋子。大小姐,我只是抓了那个贼,东西都是云泽少爷去还的,我真的没和她有过接触。”

    江遥只好无力地摆了摆手:“这次就算了。但秦骁公子,以后这种英雄救美的事,麻烦你尽量让给没有家室的人好吗?”

    “家室”这个词显然极大地撩到了秦骁,江遥看他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轻声笑了笑:“跟你说的事别忘了。”

    秦骁深深一点头:“好,我记住了。”

    江遥是个习惯性要把每句话分析出逻辑的人,她本能地想了一下,秦骁答应的是“立刻做好守城准备”这件事,还是“有家室的人以后要把英雄救美的机会让给别人”这一句,这两件事的重要性天差地别,但看秦骁的态度,他仿佛都打算当做“重大任务”来完成。

    江遥刚才还混合着紧张和不痛快的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支着脑袋看他几口就吃完了那碗估计已经冷得能掉冰碴子的馄饨,笑眯眯地:“行,今天的偷情结束,你可以赶紧回去了。”

    秦骁起身的动作明显地绊了一下,差点摔下去,保持着别扭的姿势往她这儿看了一眼,抿着的唇可疑地抖了抖,忽然一伸手把她拉到了自己怀里,用力一抱,沉声道:“大小姐,名不副实,不好。”

    江遥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一愣,一向灵活的脑子也罕见地卡了一下壳,眼看他动作迅捷地一撑矮墙翻了出去,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他说的“名不副实”是什么。

    敢情他是觉得她说的“偷情”名不副实,所以要抱她一下,来“坐实”这污蔑么?

    作为一个见过灯红酒绿的现代人,江遥对他“采花”的胆量表示了一下鄙夷,却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这是第一次,她觉得自己倒了十八辈子霉被莫名其妙扔到这个地方,似乎也不完全是一件坏事。

    ***************

    秦骁果然在第二日一大早就去了张知府的府衙拜访。

    张知府那一日被江浩成委婉告知秦骁还不想成家,就知道女儿和秦骁这事没戏了,他是个心性平和中正的人,加上这些年在云南主政,受云南这一带开放的民风影响,并没有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丢人的,转头就打算重新给女儿找个好归宿了。

    然而他的宝贝女儿非但不肯,还态度明确地表示除了秦骁,她还就是看不上别人了。

    张知府觉得女儿这是被自己给惯坏了,受不得半点委屈,只当这是一句气话,听听就算了,忙起来后转头就把这事丢到了脑后,但忙完手头的事一回家,就得知女儿不但这两天都在打听秦骁的行踪,还光明正大地跑到大街上去堵了秦骁,跟人家放话说绝不放弃。把女儿家的矜持丢了不说,还连她老爹这点薄面都踩在脚底下碾成渣渣了。

    他被女儿固执、倔强的所作所为弄得一肚子的火,然而自从妻子故去后,他宠孩子宠成了习惯,舍不得冲女儿发火,只好把自己气得个一佛升天,二佛出世,连在府衙办公都觉得气闷得喘不过气来。乍一听主簿说秦骁来了,简直眼前一黑。

    好在他年纪也不大,身体也不错,不然可能真的气出个好歹来。

    在主簿亲自带人去迎接秦骁的空当,张知府认真考虑了一下秦骁若是来道歉的,他是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比较好,还是冷哼一声拒不接受把人“请”出去比较好。

    挣扎一番,他还是决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毕竟他生养的女儿他了解,张明秀性子烈,万一秦骁刚刚回心转意了,又被他赶出去,张明秀绝对敢直接找人上门光明正大地跟秦骁求亲,到时候难看的还是他这个当爹的啊!

    唔,倒不如大度一点……

    肃阳城府衙不算太大,主簿从大门外迎了人走到书房门口,发现他家大人还在神游,赶紧咳嗽一声,朗声道:“秦将军,大人就在里面,您请讲,我去给您沏杯好茶。”

    他说完就立刻走了,秦骁一句道谢还没说出口,只得微一皱眉,拱手朝张知府一拜:“张大人,秦骁冒昧打扰,还望大人恕罪。”

    “秦将军说的哪里话,快请坐。”张知府刚才已经自己给自己开解完了那点挣扎和矛盾,这会儿笑容还是很平和的:“秦将军一大早赶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是,有件事要和张大人商量,”事情紧急,秦骁也没打算说闲话,开门见山道:“大人,这几日我常往北城门那儿去,总是遇到由南往北的商队过境,每回去几乎都有,这频率也太高了些吧?”

    “咳,”张知府端着茶杯的手一抖,听到“北城门”三个字,差点把茶水豁出来,不由在心里埋怨女儿昨天跑去兵器行堵人的举动实在太过丢人,正想着该怎么接话,待听到后半句,又惊讶地“啊?”了一声,一时竟接不上话来。

    秦骁看他神情奇奇怪怪的,便稍微停了片刻,才继续道:“我担心这些商队有问题,想把城防重新布置一下。”

    张知府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严阵以待准备面对的事一件都没发生,秦骁根本就不是为私事来的!

    他觉得有点懵,但好在秦骁一开口就直入正题,他还没表错情,不至于太尴尬,略一沉吟就恢复了过来,疑道:“商队有问题的话我可以加派人手,在城门口把过往人等多排查几次,但重新布防……这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城池防御本来应该是守城官兵的事,但肃阳城因为是云南的首府,江浩成又常常会在城中,他是云南境内所有军队的主帅,有他这么一尊大佛在,肃阳城的守城将领一向没有什么存在感,一应事宜都是按着他的计划布置的。

    张知府是个深信“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的人,他只管做好自己的内政,绝对不会在自己并不擅长的军事方面盲目自信、武断自负,所以这么多年来和江浩成合作愉快,几乎从没有闹过什么决策上的不快。对江浩成的布置,甚至信任到有点依赖的地步,何况城池布防关系到一城百姓的身家性命,他自然不肯凭秦骁这么一句毫无根据的话就轻易改变城防。

    秦骁也知道这件事有点为难,并不与他多纠缠,只正色道:“张大人知道,将军回营地前调走了一半守城军队,八千人的布防和四千人的布防,本就不能同日而语,将军临走时也吩咐我,要多注意守军的分布,以防有异动。”

    调兵的事的确不假,张知府果然有些犹豫。

    秦骁加了把火:“张大人放心,我只暗中加固防御,查漏补缺,一定不会走漏风声,不管那些商队有没有问题,咱们有备无患总是好的。江将军问起,我定会一力承担到底。”

    张知府听他这么保证,也就松了口,想着总归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加上他把责任都揽了过去,便答应了下来,把负责守城的将军孙大志叫了过来,关照他和秦骁一起去“完善”防御工事。

    论品级职位,这位孙大志和秦骁是平级,但一来秦骁是驻边大军中的偏将,又是江浩成身边的人,二来秦骁是崔离的学生这件事也早就传开了,孙大志虽说名叫“大志”,却实在没什么太大的志向,觉得以自己这点本事,能做到偏将已经是顶天了,只想在这个位置上安安稳稳地混到致仕还乡,因此江浩成在城中的时候,他简直就是个提线木偶,叫一叫动一动,唯命是从,浑然没有半点自己的想法。

    这会儿让他“配合”秦骁,他在心里一合计,就直接认了下风,把城里的防卫图往秦骁面前一捧:“秦将军,城里的兵力分布和防御工事设置都在这里了,您看哪里要改的,尽管和我说。”

    秦骁看他一副“你说了算,我就只负责跑跑腿”的架势,有心客气一句,但还没开口,孙大志就一溜烟给他倒水去了,他总不能再追出去拦人,加上时间也急,索性就默认了,摊开图纸研究起来。

    孙大志出去倒茶,干脆又在外头晃悠了一圈,估摸着他应该看完了,才不紧不慢地逛了回来,充分展现了一个年近四十的老头的“迟缓”。

    秦骁果然已经在图纸上标注了好些地方,见他进来,忙站起来让了让:“孙将军,我有些想法,不知道合不合适,您帮我把把关?”

    孙大志本来以为他天赋不凡又有过硬的靠山,肯定会有些少年得志的骄狂,没想到他还真的一点一点说了起来,不时征询着自己的意见。先是惊疑不定了一会儿,等听了他的问题,才当真扭转了看法。

    秦骁问的事都很实在,类似东城门边上那些摊贩早上几点出摊晚上几点收摊啊,护城河里头的船平常有几个船夫啦这种,如果不是常年守城的老兵,还当真不可能知道这些。

    孙大志不是云南人,但他早就把家安在了城里,父母妻儿都接了过来,差不多半辈子都在肃阳城待着,对于这些事,倒是如数家珍,一一回答了秦骁。

    秦骁听得认真,时不时根据他说的情况,在新画好的布防图上修改补充,等他最终把新的方案确定下来,已经是月上中天了。

    两人出门后都是一呆,压根没想到他们居然在屋里研究了大半天,这一回神才发现这一天根本水米未进,孙大志觉得自己一个混日子的人居然还能有这种忘我的状态,也是挺不可思议的,看着秦骁一乐:“秦将军,这么晚了,连军营的伙房都没人了,要不你跟我回去,让我媳妇煮点面疙瘩对付一顿?”

    秦骁笑着摆手:“我就不去打扰了,孙将军早些歇息,明天一早,我们就安排换防。”

    “这么晚可找不到开着的酒楼饭馆了,你不去就得饿着肚子过夜了啊,”一天相处下来,孙大志对这个年纪跟自己儿子差不多大,做事却又稳重老练又痛快凌厉的后辈添了不少好感,和他玩笑了一句。

    头顶满天的星光,面朝旷达的军营,过耳的是呼呼的风声,和肚子的咕咕叫,秦骁忽然想起来昨晚上冷掉的那碗馄饨,温柔地笑:“饿不着,孙将军放心。”

    翌日清早,秦骁和孙大志就配合默契地安排完了守军的调动,他调动的人不少,动静却一点都不大,颇有点润物细无声的架势,孙大志不由心生感慨,默念了两句后生可畏。

    换防完毕,孙大志还惦记着他昨晚有没有饿肚子,拉着他到东城门的摊位上去“过早”,俩人买了一堆面条包子油饼豆浆之类的,摆了足有半张桌子,准备大快朵颐。

    “小秦,我跟你说啊,这家摊子摆了快二十年了,我媳妇怀着第一个孩子时,这里就……妈的!谁这么横冲直撞的!”

    孙大志端着碗正给秦骁介绍,称呼都已经从“秦将军”变成了“小秦”,冷不防被人从身后一撞,一碗豆腐脑泼在了地上,转头一看,就发现撞上他的那人也是被人波及了,罪魁祸首是飞马从东城门冲进来的一个骑士。

    那骑士一身军人装束,秦骁一打眼就认了出来,是驻边守军的服饰,正要上前,就听到那人一边策马在热闹的街头狂奔,根本不顾会不会踩踏伤了百姓,一边大声嚷嚷:“让开!都让开!我要去报信,江将军受了重伤,快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