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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怎么是你?”齐封转怒为兴奋,拉上那环卫老头热融地叙起了旧,”你什么时候来的金州?来了怎么没和我打电话呀?我也好去接你带你到处兜兜风啊什么的!对了,你怎么在这当环卫工?是因为缺钱吗?不急不急,钱我可以给你。眼下我们有件很棘手的事要你帮忙......”
莫赟城细细地打量这个老头,他就是齐封口中的那个很厉害的引魂人?骨瘦如柴的,脸上皱纹遍布,戴了顶很夸张的西部牛仔帽,眼神却异常地炯炯有神,好像能看透一切世事。其他的,也和普通的老人家没什么区别。
老头昵了昵莫赟城,说:”你们跟我来。”
三人来到住院部的花园里,老头伸手在他们周围画着什么,反正莫赟城和齐封看不见。齐封忍不住问:”老头,你这是干嘛?”老头画完后笑着回答:”在这个空间里,我们能看到空间外的人和事,空间外的人却看不到我们。包括鬼魂。”
”哇,真是神了!”齐封好奇地探着脖子朝空间外看。那边,树下,一个小伙子推着自己的老母亲来晒太阳,母亲好像动不来,盖在膝盖上的毯子掉了,小伙子立刻捡起毛毯再给母亲盖上。这么温馨的一幕落在齐封眼里竟有些扎眼。他微微撇开头。
莫赟城说:”老人家,齐封常提起你,只是不知你贵姓。”
”我姓张。”张老头笑说。
”你好你好。”莫赟城说,”我是莫赟城。”
”我知道。”张老头笑着打量着,”真是一表人才!”
莫赟城笑笑:”不知道老人家把我们叫来有什么事?”
张老头也不拐弯抹角,很直接地对莫赟城说:”你老婆,不是人!”
莫赟城一惊:”什么?”透过这个透明的空间,他看见他的小妻子,筱筱,正沿着小湖边走着,走着还会回头看,好像在看他有没有追上来,见身后没有人,她失落地坐下了,头埋在膝盖里,好像在哭。
他心痛地说:”筱筱她怎么可能不是人!”
张老头补充说:”确切的说,她的身体里住了别的魂。有人和她换了魂。”
齐封插话:”我猜的果然没错!前前后后好像变了个人,果断有问题!可是我想不通啊,到底怎么回事,谁和她换的魂?”
莫赟城看着空间外的那个”筱筱”,心里莫名的酸,说:”我应该知道是谁。”
齐封让他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搞得晕头转向:”老大,你知道?那是谁啊?”
莫赟城不理齐封,他只看着张老头,悲悯地问:”老人家,求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张老头蹙眉摇头:”你猜想的全是事实。其实你很早就有怀疑,只是你不敢去面对罢了!你做的那个梦,说是梦,也不是梦。要不是我破了她的鬼术,你就会死在梦里,再也醒不来了!”
莫赟城抿嘴,悄悄握起了拳,再看”筱筱”时,她已经从草地上起来,往回走了,应该回去找他了。忽然间,不知为何,他的双眼涩涩地疼。
”等等,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呀!”齐封整个摸不着头脑,”大嫂怎么会让人换魂?那人是谁?到底什么情况啊!”
张老头叹气说:”其实也是一个苦命痴情的女子啊!”
”苦命?痴情?”齐封喃喃着,开动脑子,灵光一闪,震惊地问,”不要跟我说是丁凝啊!”
莫赟城和张老头沉默。
”喂喂喂,你们两个好歹吱一声啊!丁凝和大嫂换魂我可以理解,她放不下老大想以大嫂的身份再和老大在一起。可是她怎么换的呀!”
”青铜镜。”莫赟城说。
张老头点头:”没错。相传上古时代,天地一片混沌,常有妖邪鬼怪出没,百姓苦不堪言。女娲娘娘怜悯苍生,恰逢天下陨石雨,女娲娘娘就用天上掉下来的石头造出了几件神器,用以斩妖除魔。青铜古镜,就是其中的一件,用来囚禁锁住厉鬼。后来,几件神器因战争自然灾害人为抢夺等原因辗转流离,逐渐失去了踪迹,谁都不知道它们去了哪,在什么人那。既然这青铜镜是上古的神器,那么这镜子里囚禁的女鬼远比我们想的要凶悍!”
”那女鬼究竟什么来历啊?”齐封问。
张老头说:”这又是一个悲惨故事啊!”
莫赟城急道:”老人家,我们赶紧去找丁凝,想办法让她们把魂换回来啊!”
”错。丁凝附了丫头的身,女鬼附了丁凝的身。所以,那丫头,是被囚在镜子里了!”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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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筱感觉自己好像昏迷了很久很久,久到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她醒来时周身一片黑暗,分不清天地,似乎天地是融在一起的。她试图大喊,可她惊恐地发现她发不出声音,到底是她失去了说话的能力还是听不到自己说的话,她实在弄不懂。她回想昏迷前的事,一团白雾,一双绣花鞋,一道青光后她就到了这个奇奇怪怪的地方。这是哪?她爬起来到处跑,敲敲打打,这里,虽黑乎乎一片,但四周好像筑起了墙,任凭她怎么推都不倒。
”妈呀,这什么鬼地方啊!”筱筱抱怨说,可惜她自己听不见她的话。
这时,脚下忽然一片光亮,一条青石小路从脚下延伸,一直延伸,路的两旁矗立起酒家店铺,路上,车水马龙,热闹繁华。
筱筱诧异地四下环顾,这多的是各种各样的商行,珠宝米行绸缎行,拐角处还有一家花旗银行。再看这的人,男的长衫或者西装,女的上衫下裙或旗袍或五四装。这的路上跑的,人力车和老爷轿车。筱筱惊呆,心想自己难道穿越回了民国时代?
”号外号外!”前面,有个小孩捧了一摞报纸满大街地跑,推销他的报纸,”卢沟桥事变,抗战全面爆发啦!先生小姐,要不要来一份?日本人打来啦,听说东北死了好多人啊!”几个学生装扮的青年驻足,问小孩要了一份报纸,几个人争相看了起来,都气愤不已,手握拳头,朝天大喊:”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筱筱为他们的满腔热血而感动,她也握起拳头,那种感觉就好像她也是他们中的一员,浑身血液沸腾,恨不得上战场杀光敌人!
这几个学生中有个年轻的女孩,穿着蓝色的上衣和黑色的裙子,梳了两条麻花辫,面容清秀,双眼清澈明亮。和其他高喊口号的同学不同,她捏着报纸,默默地读着,眼眶湿了,落下泪来,啪嗒啪嗒落在报纸上。没人知道,她的家乡在东北,她的父母和兄弟姐妹都在东北,报纸上说敌人在东北为所欲为,不知她的亲人,现在还好吗?
筱筱慢慢地走近那个女孩,拍拍她的肩膀,女孩没看见筱筱,或许对于这的人来说,筱筱不过是一团透明的空气,亦或是,鬼魂?
”嘚嘚嘚!”路的那头,马蹄声愈来愈近。
筱筱朝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几头高头大马正风尘仆仆地朝这边奔来。看到马匹的几个青年连忙撒腿就跑,丝毫没了刚才的热血和无畏,只为自己保命,都将自己的女同学抛到了脑后。
那女孩沉陷在悲伤之中,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筱筱试图拽她的胳膊,可是拽不动,又试图叫她快走,可是她听不见,这把筱筱急的。眼看马就要冲上了,千钧一发,筱筱朝那为首的马冲过去。
她跑得飞快,风儿在耳边呼呼地吹,她闭上眼睛,撞向那马,只听到马长嘶一声,她整个人穿了过去,一个踉跄滚到了墙角边,却毫发无损。
筱筱从地上爬起来,发现自己压到个人,那是一个叫花子,年事已高,他扭着脖子半躺在墙边,对边上的叫花子说:”哎哟,你们拉我一把吧!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到我了。”边上的叫花子扶起他,说:”没看到什么东西啊!”老叫花子说:”奇怪了奇怪了!”
筱筱愧疚地朝那老叫花子鞠个躬,想到那女孩,又连忙朝那看。
那,马路的中间,女孩摔倒在地,脚边是那份报纸。刚才差点撞上女孩的马的主人,从马上下来了,走到女孩跟前。筱筱看到,那个男人,穿着土黄的军装,戴了白手套,腰间别了一把□□,他面目俊朗,也是个难得的美男子。
只见他小心地将女孩扶起,吩咐手下将女孩送医院。
手下行了个军礼:”是,少帅!”
有些事是冥冥中注定的,比如说她金筱筱被雷劈中后来到了千年以后的莫家,比如说她在莫家认识了她的丈夫莫赟城并且无法控制自己地喜欢上了他。又比如说,少帅和女学生的邂逅。
不出筱筱所料,之后的一段时日里,这个英俊不凡的少帅对那女孩发起了猛烈的追求。那女孩,名叫蓝儿,是金州女子学校的学生,弹了一手好钢琴。她也是个不太富裕的女孩,借住在姨妈家那不足五十个平方的小平房里,为贴补家用,每天放学后还要去教两小时的钢琴,回到姨妈家又要帮忙照看三个小孩和做家务,直到半夜,她才有机会安安静静地坐下来温习她的功课。这样一个自强不息明媚单纯的女子,无论在哪个年代,都会令男人倾慕和爱怜。那少帅也不例外。他遣人查清楚了她所有的背景信息,经常会在去往她姨妈家的小路上等她,一次两次三次,两人渐渐地熟了,单纯的女孩禁不住男人的花式追求,妥协了,投入了男人的怀抱。男人为她缴全了学费,给了她姨妈家一大笔钱,又买了栋小别墅给她住,嘱咐她别再抛头露面地教钢琴。
筱筱跟着他们来到他们爱的小别墅里。这里很美,临水,风景如画,每日傍晚霞光似锦。女孩在别墅前的空地上种上了一片牡丹花,粉色系的淑女妆(注:牡丹花的一种),与她一样,柔和端庄。
”丁丁咚咚”,屋内飘出了动听的钢琴声。筱筱跨过那一片牡丹花丛,慢慢地踏上屋前的台阶。轻轻推开窗,筱筱好奇地朝里张望,里头,偌大的大厅里摆了一台钢琴,一个女孩坐在钢琴前,双手灵活地在琴键上按出美妙绝伦的旋律。忽然,筱筱的目光一紧。那女孩身上穿着的是什么?蓝底的牡丹花图案旗袍!难道......
女孩身旁站着那男人,男人含情脉脉地凝视着女孩,听到动情处,男人捉住女孩抚琴的玉手,亲昵地凑到女孩耳畔,不知说了什么,惹得女孩脸上飞起两片红云,羞涩得把头埋得低低的。
筱筱还在纳闷,只见男人一个公主抱已将女孩抱起,迈开穿了黑色军靴的大长腿,朝楼上走去......
在此之后的一段很长的时间里,男人每天都傍晚过来,与女孩度过一个又一个美好的夜晚。作为外人的筱筱,实在很不好意思偷窥他人的房中秘事,就坐在那片牡丹花丛里,看水里的鸳鸯和天上的鸟雀,想他了,想那晚她冲动之下说出离婚二字的情形,想他现在干什么......越想心头越乱。
筱筱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男人每次完事后就会匆匆离开,而女孩,很多次的,只穿了丝绸的睡衣坐在门口抹眼泪。
筱筱很想过去安慰她,可她看不见筱筱也听不见筱筱的话。筱筱采了朵牡丹花递到她面前,筱筱不知道,在女孩的眼里,这是很怪异的事,一朵鲜艳欲滴的花儿竟然自个飞到了她面前。她抹了抹眼泪,畏缩地伸手去拿那花,对着面前的空气,说:”花儿花儿啊,你也在为我感到伤心吗?”
筱筱摇摇头。
她幽幽地说:”花儿,你知道么,他是有家室的......”
筱筱惊了。
她的右手缓缓抚上小腹,泪光点点地说:”可我,怀了他的孩子。这可怎么办好......”
筱筱又是一惊,心头涌上一股苦涩和酸楚。
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能为她做,筱筱丧气地回到那片牡丹花丛,弯下腰挑开的最好的牡丹花采了一把,摘下底部的叶子,露出花茎,再拿草茎将它们绑在一起,绑成新娘手捧花的样子,然后递给她。
这回她欣然接受了,脸上泛起了开心幸福的笑容:”我知道,你生前肯定是个好人!”
筱筱心中一动,眼里竟流下泪来。
一个暴风雨的夜晚,筱筱藏在别墅的屋檐下躲雨。忽然,身后的门开了,她笑着对筱筱说:”下雨了,进来吧。”
筱筱朝她感激地笑笑,她也朝筱筱笑。
这晚筱筱睡得极不安稳。睡到半夜,雨终于小了点,筱筱伸个懒腰,开门走到外面去。
对面的水面上,灯光点点,一只小船渐渐泊岸,上面下来黑压压的一伙人,提着煤油灯,正气势汹汹地往这边赶来。
近了点,筱筱看清了为首人的模样,瘦高的女人,穿得很时髦,眼神傲慢得很。
她是谁?这么晚了,来这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