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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夜饭后,周周和周妈妈又到医院看了一眼,周奶奶还在昏睡着。
叶阿姨做事很勤快,二人到医院时,她正守着监护室里,吃着怀里掏出来的烧饼当晚饭。周妈妈出门时早就想到了她没吃晚饭,从家里带来一些。
叶阿姨一开始不好意思要,见实在推脱不掉才接了过去,一面还说:“我……我没有离开,没有下楼去买东西,这个烧饼是我出门的时候从家里带的……”
“我们知道。”周妈妈笑着说:“大年三十的,也没有还开门的店了。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女儿不懂事,这种日子还要让你来干活。要不你今晚先回去休息吧,今天的工资我照样算给你……”
“那怎么行?”叶阿姨连忙摆手:“反正我一个人呆在出租屋,闲着也是闲着,这里还人多,有暖气呢!你们放心吧,老太太睡着呢,我没有那么多活要做,还有躺椅能休息,已经很好了!”
周妈妈越看越觉得叶阿姨挺实诚的,也比较放心的和周周回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周妈妈在家煮了粥、鸡蛋、饼等早饭,和周周一起再次来到医院。
周奶奶醒了,已经回到了普通病房,双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叶阿姨想要给她擦身被拒绝了,只能在一旁好声劝着:“老姐姐,你看,我虽然比你年轻几岁,但不也是一个人嘛!我儿子还跟老婆走了,大过年的也不管我,你还有这么好的儿媳妇和孙女管着你呢,有什么想不开的?我先给你擦擦身,一会儿去医院食堂给你买好吃的。你想吃什么?”
见叶阿姨一直不停说话,周奶奶却无动于衷,周周叹了口气,跟周妈妈走了进去:“奶奶,你醒了?”
周奶奶听见周周的声音,只是转眼看了看她,继续望着天花板。
“我知道你想死,不要我救你。”周周笑着把东西放在了床头柜上,“可是你那封信也太简陋了,怎么能当作遗嘱呢?好歹也找律师和证人公证过了,把户主过继给我之后你再死啊!”
“……”
叶阿姨在一旁听的目瞪口呆,周妈妈也听不下去了,一巴掌拍在周周的背上:“死丫头,你怎么说话呢?不会说话就给我一边呆着去!”
“啊哟,我的亲妈!”周周伸手捂着背上被打疼的地方,五官都疼得皱到一起去了:“大年初一你就这么打我,也不怕我倒霉一整年啊?我今年可是要高考的!”
“乌鸦嘴,你活该!”周妈妈眼皮一跳,气的直哼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周奶奶看了一眼她们,突然打断:“别吵了。周周,你去找律师和公证人来办手续吧。”
“……!大姐姐,你不能说气话啊!”叶阿姨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知道她还是想不开,立刻继续劝,“小姑娘,不是阿姨说你,别这么气你奶奶呀……”
周周对叶阿姨招招手、眨了眨眼睛,示意她放心,才转头对着周奶奶继续说:“奶奶,你是不是被煤气味熏坏脑子了?这大年初一的,我去哪儿给你找律师和公证人?算了算了,这几天你就先在医院好好呆着,所有的开销算我的,就当是你照顾我半年的生活费,还有对这栋房子的投资好了。等到他们都上班了我再把人找来,你可要先签字画押了再去死,别妨碍我成为有房一族啊!”
“……”
周妈妈和叶阿姨似乎也听明白了,这明摆着就是在拖延时间啊!
周奶奶明显有些生气,但身体状况太差,没有过多的力气和周周吵,只能用力瞪着她。
周周一点也无所谓,笑嘻嘻地看着她:“奶奶,实话告诉你,我想要的不只是你的房子哦!到时候我会帮你报警,把爷爷找出来,再联系律师没看能不能让他作为过错方,净身出户!到那个时候再让律师办过户,把你名下所有的钱和房子都给我,你再死好不好!”
“滚!”周奶奶气的浑身都抖了起来,好不容易才挤出几个字,“我的钱凭什么给你?”
“就凭你不想活了啊!反正你都想死了,你的钱不给我,难道要给监狱里那个败家子?”
“我的钱和房子我自己都要!”
周周对周奶奶的气愤很满意,笑着说:“那你也得有命活!这样吧,我们来打个赌,你认为周爷爷会自己回来找你,还是警察把他找回来?谁赢了,钱就归谁!”
“……”
周奶奶已经气的无力争吵了,周妈妈立刻上前,说:“您别理周周,她就这德行!身体最重要,好好活着才是硬道理!”
“是呀!”叶阿姨见状立刻端着粥送到周奶奶嘴边,深深看了周周一眼,才轻声说道:“你这孙女巴不得你死,咱就偏偏活着!到时候打赌赢了,身体好了,房子和钱都有了,再把那个偷你钱的老头子一脚踢了!你让我去你家给你干活吧,我可比你这孙女听话,绝对不气你。”
周奶奶被气了半天,连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喝进了第一口粥,听见叶阿姨的话硬生生给喷了出来:“连你也要我的钱?”
“呃……”叶阿姨无奈地看了看在一旁笑得前俯后仰的周周,摇了摇头说:“这世上还有谁不爱钱的?不过你放心,我这人吧,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我的私心都写在脸上呢。我是要你的钱,但我也会给你养老送终的。前提是你得乖乖的吃东西啊!”
不得不说,周周是真心佩服叶阿姨这半真半假的回答,连她都要被打动了!
周妈妈在一旁深深地摇了摇头:她一直以为叶阿姨是老实本分的人,没想到骨子里还有这一面!
见周奶奶终于肯吃东西了,周周也就不再说话,任由叶阿姨慢慢喂她。
吃完早饭,周周让叶阿姨先在一旁吃早饭,休息休息。
周奶奶看着周妈妈和周周,缓了缓才开口:“我知道,你们刚才是为了劝我。你们去报警找他吧。一夜夫妻百日恩,我也像知道,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能鼓动老周这样来对我!”
周周听了立刻打电话报了警。
大过年的报警,警察还有些推推拖拖的,但一听见“煤气自杀”这样牵扯到人命的事,警察叔叔很快就来了。
例行询问之后,就是“等消息”。
叶阿姨在医院把周奶奶照顾的很好,周周和周妈妈就把重点放在了家里,定时来医院给他们送饭菜。
这段时间来,周奶奶一直听安静,几乎都不闹腾,和过去的她完全不一样,让周周觉得非常不习惯。
三天的休息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警察叔叔那边还没有消息,周周已经需要回到学校去上课了。
和沈俨碰上面之后,周周把周奶奶的事告诉了他,而他也带来了一个惊天的消息:沈迟患了轻度抑郁症,需要休学半年,明年复读。
周周很快就联想到了沈玲玲跳楼的事,难怪沈迟回到学校后那么反常!
抑郁症,无论到了什么程度,都是一个非常恐怖的心理疾病!沈爸爸和沈妈妈非常着急,辗转换了几家医院和心理医生,忙得一团糟。
沈俨的心情也非常不好,本来还以为能和周周说说,认为有她帮忙出出主意也是好的,没想到她也遇到一点小麻烦,外加高考的压力很大,这时候也只能互相安慰了。
吴迪和周楠也知道了二人家里的事,每次一起学习的时候,都想尽办法逗他们开心,许多时候能帮上忙的小事,就搭把手一起做了。
半个月后,终于传来了阶段性的消息:周爷爷找到了。
周六下午,周周跟着周妈妈到警察局,看到了原本冷傲的不可一世的周爷爷,变得蓬头垢面、衣服脏兮兮的,低着头坐着一声不吭。
“爷爷……”周周在门口站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干什么,最终还是先开口叫了人。
周爷爷抬头看看她,没说话。
周周走到他身边坐下,立刻闻见了一股恶臭——
几天没洗澡了?-_-!!!
强忍着立刻跳开的冲动,周周勉强开口:“爷爷,你这几天去哪儿了?我们一直在找你,奶奶都差点死了……”
周爷爷一听,猛然抬头看着她:“什么叫差点死了?”
“她发现你把钱和卡都卷走了,开煤气自杀了。”
“……”周爷爷的眼神有些颤抖,轻声说:“我……我没想到她会……我没有把房产证拿走啊,两本都在啊……她可以吃房租过日子的啊……她的工资卡也在,我只是取了里面的钱,她下个月就会有工资的啊……”
周周无奈地说:“你就没想过她这几天能吃什么?怎么活?”
“……”周爷爷的沉默让周周觉得很鄙视,但又很想知道具体的事:“你到底是和谁一起走的?她人呢?你怎么会变成这样?钱呢?”
见周爷爷沉默着不愿意回答,一旁的警察开口了:“还不好意思说了?那女的明显是骗钱的!你还为了这种人抛弃发妻、害得人家自杀,结果呢?人家骗走了你所有的钱,把你丢在荒郊野外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的死活?年纪一大把了,还以为人家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能和你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