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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侯府杖毙了十几个婆子丫鬟,其余涉事的全被发卖了出去。
这年头签了死契,生死都捏在主家手里,命运半点不由人。
武安侯府的这么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旁人,一时间侯府京城勋贵世家议论纷纷。
恶奴欺主,以下犯上,毒杀主子,虽然每一件拎出来都是触目惊心。
那些欺主的恶奴也实属罪有应得,只是大多数勋贵世平日里最看重声望和体面,一般府里头发生这样的事情,也只是悄悄处理就是了。
从没有像沈君行这样大张旗鼓的,大规模打杀发卖下人,不在乎名声大肆张扬的。
人人都讨论沈君行是疯了,竟然连侯府的颜面都不要了。
慢慢的也有人回味过来了,武安侯府一直是唐青眉当家,背主的奴仆还是专门针对沈如意而来的,这就有意思了。
侯府主母唐青眉多年以来积累的名声,一下子给败得精光。
那些一直对侯府虎视眈眈的政敌,更是找准了这个时机,弹劾沈君行的折子在皇上的案前堆积如山。
迫于朝臣压力,皇上不得不给沈君行做了暂时罢职的处置。
沈君行却像是没事人似的,每天依旧在侯府和广宁寺之间来回奔波。
沈老夫人看过沈君行拿过来的,那一摞犯事的下人的供词后,罕见地沉默了。
那上面的每一份供词,像针一般刺在她的心上。
从扫洒丫鬟,到内院伺候的婆子丫鬟,在这背后里对如意使过的手段,越看越是触目惊心。
当晚福寿堂那边,沈老夫人的撕心裂肺的痛哭声不绝。
沈老夫人身上的毒,发现及时份量又轻,倒是好解决。
至于沈如意,中毒已久五肺六腑都已经被侵蚀 ,直到现今尚未转醒,被广弘大师一直用秘药吊着性命。
得知沈如意生命垂危,沈老夫人痛哭流涕央着沈君行,要去见见沈如意,却被沈君行面无表情的拒绝了。
如今连福寿堂都出不了一步。
在外礼佛的唐青眉本来预定了三天的行程,因为被沈君行的人施计拖住了,足足七天后才归来。
一路上她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看到陌生面孔的门人也没有多想。
直到进了门后的瞬间,同去净业寺的人,被突然窜出来的护卫牢牢控制住,唐青眉才发现情况不对。
“你们疯了?竟敢以下犯上,来人,将这些狗奴才给我抓起来!”
唐青眉气极了,看到刚才出手的都是沈君行手底下的人,她的心当场凉了半截。
当看到冲着她而来的丫鬟婆子,全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之时,她又惊又怒。
昔日侯府里老面孔已经基本不见踪影,她心道不好,脑子在疯狂转动着寻找对策。
新来的丫鬟婆子一言不发,将唐青眉强押到梧桐院时,唐青眉已经没半点昔日主母的体面。
屋内,沈君行手上拿着一封信件背手而立,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
“沈君行,你什么意思?你若是不满我这个当家主母大可以休妻,何故要在让下人这般折辱我?”唐青眉状若癫狂,冲沈君行大吼大叫。
沈君行望着窗外伫立的身影终于动了,他转过身来抬脚就踹向唐青眉,动作又快又狠。
唐青眉完全没有防备,顿时被沈君行的那一脚踹倒在地,一丝鲜血在嘴角流了出来。
一张薄薄的纸张,飘落到唐青眉的身上。
挨了一脚的唐青眉,只觉心口阵阵疼痛,伏在地上失声痛哭。
自成亲这么久以后,即使和沈君行起过无数次争执,却从没有对她动过一次手。
此时,她的心头既屈辱又悲伤,从回府到现在她压根还不知道昔日做下的事情,已经被揭穿。
过了好一会,唐青眉捡起了边上纸张,看到上面田嬷嬷的亲笔的寥寥几行字后,流着泪哈哈大笑了起来。
上面赫然写着:“沈如意女儿的婚事已成,再无翻身可能。其儿即将被赶出书院,永无后顾之忧。”诸如此类云云。
“哈哈哈,心疼了吗?迟了!我就是要沈如意生的那几个贱种,一辈子都低人一等,永远在泥潭里挣扎……唔唔……”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她的下巴就被沈君行死死地掐了起来,以至于她不得不被逼着抬起头,仰视着沈君行那张风雨欲来的脸。
“装了这么的贤良淑德不装了?指使下人苛待如意给她下毒,威胁祁嬷嬷离间母亲和如意的关系,唆使她给母亲下毒,哪一件拎出来足够你死上一百回。”
“指使田嬷嬷残害如意的子女,我猜猜你这是为什么。你妒忌如意,从你入府的那一刻起,就对如意怀了恨意是吧?你见不得她比你一个五品之家出来的人优秀,比你出彩,所以你想毁了她。”
“唐青眉我武安侯府怎么惹上了你这么个毒妇!母亲和如意哪里对不起你?当年如意失踪就是你的手笔吧?千方百计进入侯府,你的目的又何在?”
沈君行一把推开唐青眉,冷漠地站起了身,唐青眉脖子上赫然浮现了几个显眼的的指痕。
知道大势已去,唐青眉止住了眼泪,她咳了好几声才停了下来。
“都是我做的又如何?你们真的那么看重如意,又怎么会丢弃沈如意在后院十年无人问津?你们爱沈如意吗?不,你们爱的是自己的脸面,自己的名声。 ”
“沈如意失踪是我做的又如何?我就是要看着她吃尽苦头,看着她从高高在上的京城四姝,沦落为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农妇。十年前你才寻到沈如意,哈哈哈。沈大人那你又知不知道,从沈如意失踪的那一刻开始,我对她的去向了如指掌。”
“沈大人如今你知道是我做的又如何?你有证据吗?母亲会信你的话吗?星儿和纪儿会信你吗?”
唐青眉已经破罐子破摔,言语间充满了嘲讽。现在除了一对女儿,她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直到沈君行作个手势,缓缓地移开了屋子那面屏风。
望着被点了穴道排排坐着流泪满面的一对儿女和沈老夫人,唐青眉尖叫了一声,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