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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岩那句“兰花儿的生母是个暗.娼”的话本来一直都在嘴边,等他仔细听罢韩宓的说法儿,也就知道他那句话再也没有说出来的必要。
谁叫他的宓妹妹如此聪慧,单只是听了一句他母亲已经派人将兰花儿送往江南,便猜到那丫头亲娘的身份了?
那若是他执意再将那句话说出口,岂不是尴尬了,尴尬得仿佛他已经认定韩家表姨夫喜欢流连花丛,也便认定了兰花儿必然是宓妹妹的异母妹子?
他就笑道宓妹妹说得是呢:“左右那丫头也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江南的水土又养人,在那边生活一辈子也挺好的。”
这话便是他换着法子给韩宓吃定心丸呢,说是兰花儿肯定会留在江南再也不回京城来了,即便兰花儿想回,庄子上也会将她看管得密不透风。
“等过几年再给那边庄子上捎个信儿去,叫庄头媳妇给她选个合适的女婿嫁了,宓妹妹就更不用再替她担忧了。”
再换句话说呢,只要那丫头是个识趣儿的,温靖侯府的庄子上又怎么会亏待她?要知道很多人家的庶女也未必有这样的好日子过呢。
韩宓也就被他这话彻底开解了,连连笑着点头道,岩哥哥这话我爱听。
只说那戴如玫吧,那还是被戴夫人记在名下的假嫡女呢,如今不也被戴家彻底幽禁在了后宅,只等着年纪差不多了、便送出去替戴家攀高枝?
前几天若不是为了躲避戴夫人整日上门哭求,求袁氏替戴如玫谋个出路,袁氏又怎么会跑到通州去一住就是好几天呢?
也就是因为又想起了戴如玫这个人,韩宓就回忆起了之前袁氏对她的交代,说是叫她想方设法提醒宋太太一声,若是对宋老三与赵明美的亲事并没有异议,便可以尽早请人去肃宁伯府提亲了。
她忙告诉庄岩不妨在她的东小院等她片刻,等她去跟她娘知会一声,两人便一起前往宋宅。
谁知等她才迈进正房门,就瞧见她二婶连氏正立在西次间门口,拿着两个簪子愤愤的比划着,而那两个簪子她仿佛见过谁戴过,不是若蘅便是若芷。
她便连忙快步进了西次间,这时也便听见连氏道,那丫头还嫌我管得宽了。
“大嫂你说说我怎么就管得宽了?既是那若芷已经被发卖了,那丫头的东西便要归公,哪里是旁的丫头下人就能随便将东西分了的道理?”
韩宓这才想起来早些日子那件事,若芷在暗地里撺掇若蘅的丫头来正房给她告状,也就落得了又一次被发卖的下场。
敢情这是若芷人已经不在了,首饰却被西小院的众人瓜分了,又被连氏听说了,连氏就迫不及待的跑去也分了一杯羹?
其实细说起来连氏说的也没错,若芷既然已经不在了,财物便得交公。
可是西小院如今剩下的全是韩云枫安排的婆子丫头,谁知道这是不是他的默许,众人才将若芷的东西分了?
因此上也不等何氏接话,韩宓就笑了,笑道也不知二婶问清楚没有:“是西小院的众人私下悄悄分了若芷的财物,还是我们老爷应允过的?”
也就是她这话才一问出口,顿时便将连氏问了个大红脸。
她既是敢冲去西小院抢东西,还不是就因为她听说了,她那大伯哥叫西小院的丫头婆子将若芷的东西分了?
要不然无论如何她也算是明抢不是么?
她就喃喃道,既是连丫鬟婆子们都有份儿,我也去分一份也不算太过分吧。
“若叫我说大伯哥就是手太松了,那可是好几个银镯子和半匣子鎏金头面呢,哪有不给自家人留着、却给下人分了的道理,将来若要置办起来又是一笔银子。”
何氏也就再不等韩宓乱接话,便抿嘴儿笑起来,笑够了方才软声道,想来弟妹也是刚来,就不大清楚西小院住的是什么人。
“虽说那位若蘅姑娘听起来还是个丫头,可将来若是她怀上一儿半女,我也是打算将她抬成姨娘的。”
言之意下既然那若蘅是我们老爷的人,我们老爷叫她和她的下人们分些首饰又如何,只要她们好好服侍老爷。
连氏还不是心头不忿于不过是个若蘅丫头,怎么就能穿金戴银、呼奴唤仆。
可若蘅做的就是以色侍人的差事,哪有正经妇人不惜自降身价和这种人比的?
“因此上若叫我说呢,二弟妹在家的这些日子里,最好离着那西小院远着些,也省得叫那些人瞧低了去。”何氏淡淡的叮嘱道。
何氏若在以往并不是这么话多的人,可谁叫连氏性子太糙,说话稍微不够明了就听不懂?
也就是她将话说得再清楚不过,连氏的脸顿时又红了一层,就连手里捏得紧紧的鎏金簪子也觉得烫手了。
尤其是等何氏喊来瑞香,又叫瑞香端出她的首饰匣子来,给连氏挑几样喜欢的头面戴。
“这先不急,这先不急,我先将这两个簪子给西小院送回去!”连氏红着脸匆匆摆手,脚步也匆匆的冲出了正房门。
韩宓不由得无声笑起来,直到连氏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这才轻声跟她娘和老太太请示道,她想和庄岩去宋家一趟。
“左右有祖母和颂哥儿陪着娘呢,娘也不用嫌烦闷,我在晚膳前就回来。”
老太太过去对连氏可没有过好脸儿,凡是有事必然用骂的,却从来没有何氏方才这个效果好,此时也不免有些回忆起自己过去的错处,全然没听见韩宓说些什么。
倒是何氏笑着摆了摆手,叫她早去早回;只是等她交代罢这话,却也不忘瞟了女儿两眼,那目光中还带了些其他意味,既像审视,又像疑惑。
原来就在今日一早,王妈妈带人出去采买,说是颂哥儿这一趟一共也没带两身换洗衣裳,连氏也是一样,就想先给两人买些成衣换洗着,也免得现做不赶趟,结果便在一家布庄门口遇上了苏家老宅的仆人,说是要买些麻布。
“老奴倒是不动声色的打听了几句,问那苏家老宅可是没了什么人,苏家那个老仆却只是摇头,说是也算不得苏家人。”王妈妈回来后,这般与何氏禀报道。
何氏可不是疑惑得很,又怀疑自家女儿是不是早知道了什么,却没对她讲。
可韩宓既是打庄岩来了后,也不曾听他提起过苏家给孙氏发了丧,此时当然也不能说什么不是?
她可没出过门,也没听见苏家往各家报丧,苏家与温靖侯府又向来没有来往,她哪里知道苏家究竟谁死了?
她也就假作不曾看见她娘的疑问,就对她娘和祖母屈膝告退了。
怎知等她与庄岩才到宋家见到宋太太,又给宋太太问了安,宋太太也是张口就问起来,是不是那个孙氏没了。
“我听说人是离了京城后在半路上就暴病没了,可又不能拉着死人送到家庵里头去不是?只得又被一路送回来。”宋太太幸灾乐祸道。
庄岩忙与韩宓对视了一眼,两人又旋即都作出懵懂无知的模样连连摇起头来,异口同声道还没听说。
宋太太不由得有些沮丧,旋即又笑起来撵庄岩:“你既是个一问三不知的,就去找老二老三说话儿吧,我留宓姐儿陪我聊天喝茶。”
待庄岩笑着跟宋太太告了退,宋千红便亲自给她娘和韩宓斟了热茶,这才坐到韩宓身边摆出洗耳恭听的模样儿,连声催促道,娘快给我和宓姐儿讲一讲,您是从哪儿听来的好消息。
“怎么这都半天过去了,我也没听您说起?您必是早知道宓姐儿要来,就一直瞒着我,非得等宓姐儿来了才说!”宋千红假装埋怨道,脸上却全是笑意。
宋太太也便不再藏着掖着,就给自家女儿和韩宓学说起来,说是孙氏的尸体并不曾往苏家老宅送,要不然她也可能不知道呢。
“苏家老太太直接发话不许进城,只好就近送到城外的庄子上去了。”
“刚好苏家那庄子又和我们家一处庄子离得不远,我们家庄子上今儿来人送鸭蛋和鲤鱼,就正好将话儿带了来。”
韩宓不由暗笑道,苏老太太倒是个省事又机灵的,既是孙氏在天津卫没了,送到庄子上去停灵也真比送到京城来省心,又免得在京城激起流言蜚语千层浪。
可惜苏家那庄子偏偏与宋家的庄子挨得近,这话儿也便说传进京城就传进来了,到底也没避免过去。
她就颇为惊讶的咦了一声:“且不说那孙氏到底为人如何,她终归还是苏家正头儿的儿媳妇呢不是?”
“如今却是死了死了都不许进老宅,还是个死在外头路上的,哪怕苏家之前将孙氏被送去家庵的事儿瞒得密不透风,这一回想必也瞒不过去了吧?”
宋太太本来的幸灾乐祸笑得也正是这个,笑那苏家聪明反被聪明误,如今听得韩宓这般一讲,便连连笑着点起头来。
“若那苏家不动声色叫孙氏的尸身回了老宅,再在老宅大张旗鼓的给孙氏办个丧事,谁会怀疑孙氏曾经出过京?”
又有哪个会怀疑孙氏是不是妇德出了毛病,这才叫夫家如此待她?
也就是她们这少数几家人,知道孙氏已经惹怒了公婆和公主妯娌,这才被苏家当了弃子送到家庵去,即便如此,孙氏既是已经死了,说不准也没人会再提。
如今可倒好,先瞒着孙氏去向的是苏家,如今弄巧成拙揭露了孙氏去向的还是苏家,这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第八十七章喝止
却也正是温靖侯府与韩家事事都不曾瞒着宋太太,叫宋太太油然生出了一种几家人联手共进退的自豪,再之后听得韩宓提起,要去肃宁伯府提亲就得趁早儿,宋太太连个磕巴都没打,就点头答应了。
“我们家老三本就是个调皮性子,和他几个哥哥不一样,若是在婚事上再不随了他自己的意,想来他今后也就更不听父母管教了。”
“那赵家三小姐虽是刁蛮了些,我听红姐儿说她本性倒是个良善的,只要赵家愿意将她嫁过来,我也没得说。”
韩宓笑着点头道,千红姐姐并不曾跟伯母撒谎:“我也瞧着赵明美是个良善的,至少比她那个亲爹是强多了。”
她当然知道宋千红肯定不曾和宋太太讲过,肃宁伯前几日还打过她和宋千红的主意,想叫几个庶子坏了她俩的闺誉。
要不然就依着宋太太这个爆炭性子,必然早就带着娘子军打上了赵家门,再将肃宁伯的头发胡子眉毛一把抓,不将他抓成一个秃鹌鹑必不罢休。
那也就更别提再叫宋太太与肃宁伯府做亲家了,她韩宓哪里还能改得了宋老三和赵明美的命运?
韩宓便转头抛给宋千红一个赞成的眼色,分明是赞成宋千红管得住嘴;只是那肃宁伯既然打过她与宋千红的主意,将来也不能叫这人太过舒坦就是了。
宋千红看懂了韩宓的意思后,不由得掩口笑起来;又由此回想起了通州庄子上的那几日,赵明美那两个庶兄庶弟的所作所为,还真是两个可用之才。
她再看向韩宓的目光就又多带了几分赞赏,还带了两分羡慕;宓姐儿明明才十二岁,却如此深谙用人之道,倒比她这个年长两岁的还强呢。
宋千红也就趁机与宋太太商量道,既是韩老太太来了,等温靖侯府替韩老太太摆过宴席,咱们家是不是也得尽尽地主之谊。
宋太太顿时抚手而笑:“说起来这京城各个大宅子的老夫人老太太,我也真是见过不少了,可我偏偏还就是和宓姐儿的祖母最聊得来,这宴席不摆怎么成!”
韩宓亦是笑起来,直道她祖母也说过类似的话:“就在我们从通州坐着马车回京城时,我祖母还提起您来,整整夸赞了伯母一路呢。”
韩宓当然要为自己祖母造些势,只因为她已经做好了打算,哪怕等她娘顺利生产了,小弟弟也一天天长大了,她也不想叫祖母再回登州乡下了。
她今年都十二了,顶多再有三四年便要嫁人,到那时她弟弟也才三四岁不是?
朝中各派的党争又不是三五年便能落听的,那可是永远无休止的争斗,谁知道哪天又有人盯上她的好父亲,还早就清楚她父亲好色的软肋,也便将他一个拿捏一个准儿?
那若是家中只指望她娘一个人,她娘哪里忙得过来?还不是有空教养弟弟就没空抵抗虎狼,转手去抵抗了虎狼,又容易忽略了年幼的弟弟?
韩宓倒是早就清楚,以她父亲的地位,远远不值得哪个派系拉拢或是被人当成心腹大患。
可是谁叫他将来既是温靖侯世子的岳父,又是她大舅舅这位权臣的妹夫呢?
她二舅舅倒是马上就到京城了,可二舅舅也不能在她家里过日子、整天帮着她娘看住她爹啊……
她就丝毫都不曾推拒宋家母女的好意,便将宋家也要给她祖母摆宴的事儿主动答应下来,如此哪怕她那位好父亲再怎么曾经不重视祖母的意见,将来也不得不重视了。
她祖母可是经常出入勋贵高官之家、见过许多大世面的人了!她父亲哪里还敢再将祖母只当成乡下老太太!
“只是话既说到这儿,宓姐儿才想起来,我倒忘了先替我家祖母和母亲邀请宋伯母和千红姐姐了。”韩宓略带羞涩的笑起来。
连温靖侯夫人袁氏都给韩家递了话,说是要请老太太上门做客去,眼下宋太太母女也提起来了,怎么她这个主人家却忘了,自家才是最该最早设宴的那个?
“好在眼下春光正好,也不用特地选日子,等宓姐儿回了家便叫人给您和千红姐姐送帖子来。”
宋太太连连点头应是:“老太太来了本就是好事一桩,你们太太的身孕又养得不错,那孙寡妇又进了阎罗殿,确实很是该好好庆祝一番,大家伙儿聚在一起喝它个不醉不归。”
说起来就在苏老太爷还未致仕时,宋将军可没少吃那老东西的亏,被那老东西也不知弹劾过多少回了,却桩桩件件都是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不是说宋将军不该可着自己的子侄提拔,便是骂他带着宠妾随军。
若不是宋将军向来战功赫赫,那宣大边关不能少了他,说不准早就被苏家那老东西弹劾成平民百姓了!
因此上宋太太如今清楚得很,也高兴得很——孙氏这一死,或许就是苏家开始没落的先兆,苏家过去向来都仗着家风清正立足,今后再也不能够了。
要不然她又怎么会仅仅为了帮何氏出口气,便答应叫自家的娘子军出马,去那孙氏的补品铺子门口喊了好几日的冤?还不是宋家也有一口恶气要出呢……
这时宋太太也就想起自家女儿与她讲过,说是宓姐儿打算在通州码头附近做个仓房生意。
她就笑问韩宓道,既是那孙寡妇已经没了,苏家说不准便要将她的几家铺子都出兑了去,毕竟那几家铺子的名声已是坏得不行了。
“宓姐儿怎么不选接几个铺子这条路,刚好能趁机再出几口恶气,却偏要做什么大仓房?”
韩宓既是不怕宋太太与她抢生意,更不怕宋太太怀疑她的消息从哪里来,也就索性将自己的缘故直说了,说是朝廷过几年可能要开海禁。
想到何氏的二哥本就在临海做官,宋太太闻言便已是信了,当即就决定这买卖她入伙了:“正好过几年给你千红姐姐做嫁妆,你们小姐妹将来和在一起打理生意也便宜。”
眼见着宋太太说罢这话便要去拿银票,韩宓连忙笑着阻止道,她只是提前说一声,眼下还远远没到使钱的时候:“等到了合适时机,宓姐儿自然会来跟伯母要银子。”
……既是在宋家又一次提起了这块地,等韩宓与庄岩离开宋家后,她便在路上又给庄岩仔细说了一回,也好叫他知晓她对那块地势在必得。
“因此上最迟等那块地收了秋,岩哥哥可别忘替我打发几个人去通州探听一番。”
“万一那家刚好遇上什么为难招展的事儿,正要卖地换银子用,也就顾不上祖训了呢?”
她是跟庄岩说过那块地的东家太过遵循祖训不假,也便从来都没有过卖地踢产业的打算;可她也说了“万一”,想来庄岩也不会怀疑她。
庄岩笑着点头道他知道了——若在过去他或许还会犹豫一番,倒不是他信不过宓妹妹,而是他的年纪也不小了,凡事也需要自己的一番判断。
可就在前不久,宓妹妹不就给他出了个好主意,叫他派出暗卫径直去了天津卫秘密查实孙氏的下落,而他的人也果然是在天津卫要了孙氏的性命?
别看孙氏只是个五品同知的寡妇,这条命看起来无足轻重,可她背后的苏寅生、孙连堂乃至孙连堂的恩师秦阁老,哪一个不是极难对付之人!
也就是孙氏这一死,苏寅生再妄想与平乐长公主打太极,迟迟不从四武营的总兵之位上退下来,这就不能够了,这便已是一大胜利不是?
而那秦阁老一派中,眼下又只有苏寅生这么一个高位武官,等苏寅生致仕之后,单只靠着手下一众文臣,秦阁老还能扶助三皇子蹦跶出什么大天来?
韩宓却是一眼便从庄岩的脸上瞧出了他志得意满的微笑,心头不由一凛。
要知道前一世的温靖侯父子便从不曾将秦阁老一派看在眼里,最终才吃了对方的大亏!
这就更别提眼下的庄岩已是旗开得胜了一回,这还比前世早得多,那他从今往后岂不是更会轻视那些秦派文臣了?
她也就顾不得自己是否真正探寻到了庄岩这微笑背后的意味,更顾不得自己可能会暴露更多,就沉声提醒起他来,说是眼下不过才跟孙氏索了命,苏寅生终归还没致仕,岩哥哥可不要高兴太早。
“等那孙氏的丧事在苏家庄子上发送罢了,苏驸马和平乐长公主两口子也真正因此撕破脸,长公主无论如何都要逼着苏驸马践诺致仕,再将那四武营的总兵之位腾出空来,我和岩哥哥再为此浮一大白也不迟。”
他今年才刚十四岁,正是年少轻狂,可她却是两世为人,此时不出言惊醒又待何时!
庄岩闻言亦是一凛,脸上的笑容也因此迅速凝结,继而被他深深掩藏起来;取而代之的便是他深深望向韩宓那一眼,目光中既有庆幸,却也不乏尴尬。
庆幸的是他的确有些喜悦形于色,这喜悦又未免太过早了些,好在有宓妹妹提醒他。
尴尬的是他竟然还不如宓妹妹冷静,也怪不得连母亲这几日都看出了他的浮躁,今日一早还告诫了他几声。
“岩哥哥不会生我的气吧?”韩宓将他的尴尬看在眼里,难免有些忐忑。
她也知道他正是年少气盛的时候呢,方才怎么就不能温柔委婉些?反而倒像是居高临下的指责了?
谁知他却一把拉住她的手,笑着摇晃起来,直道宓妹妹这几句沉声喝止好得很:“我母亲今早就跟我讲过,不论朝廷派别如何更迭,党争永远不止。”
可惜他才用了短短半日便将母亲的告诫丢到了耳后,若不是宓妹妹这几句喝止,他恐怕就得叫母亲失望了,也叫宓妹妹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