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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守阳挥剑便朝那倒地弟子的小腿处划去,可剑锋还未触及,便听见一声铿锵的剑鸣。也没见素扬如何出手,原本背缚的长剑已经被他连鞘握在手中,挡下了霍守阳刚刚那一剑。
“霍师兄何必如此性急,在下并非推脱,只是没有完全把握而已。不过,在下愿意给霍师兄个面子,跟苍狗商量商量。”
霍守阳自然知道他存心要卖自己个人情,好让他不再找秦平麻烦。这种时候,顺水推舟还好,如果存心蛮干,得罪天龙寺不说;自己面对手持苍云剑的天龙寺年轻一辈高手,恐怕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他心念一转,脸上立刻和善了些,抱拳道:“那就有劳素师弟了!”
素扬微微一笑,两步来到苍狗近前,拍着苍狗的脑袋,劝道:“苍狗,苍狗,你发发善心。念他也是初犯,你就大狗有大量,饶他这次。如若再犯,下次就让你把他两只脚都咬下来,好吗?”
苍狗能懂人言,听他说了这些,不乐意的摇了摇头,仍是发力狠咬着。
素扬面露难色,轻叹一声:“既然不答应,那你说该怎么办,你才肯高抬贵口?”
苍狗眼珠一转,松口叫了两声,似是提出了只有素扬才能听懂的条件。
素扬怕它多事,再让事情横生枝节。见它松口,赶紧一把将它抱在怀里。
他顾不得怀里的苍狗挣扎乱叫,平静的对倒地的越阳门弟子说:“年轻人行走江湖,得饶人处且饶人,以后行事不可如此暴戾!”
说完,他看都不看那弟子一眼,转身对霍守阳说道:“霍师兄,我知道你跟秦平之间有些纠葛,但家师已经于月底请他去天龙寺一叙。在此之前,他都算是天龙寺的客人。无论如何,还请霍师兄行个方便,万事等家师与秦平谈过了再说,如何?”
霍守阳呵呵一笑,抱拳道:“既然素师弟这么说了,我当师兄的又如何能不顾及天龙寺的面子!我跟姓秦的小子的账就等他天龙寺之行过后再了。素师弟,后会有期!”
越阳门的弟子们跟着霍守阳转身离去,渐渐离开了众人的视线。秦平跟海天这才长舒一口气,谢道:“多谢素大侠仗义出手,不然我二人怕不是越阳门的对手。”
素扬摆摆手,将怀里强自挣扎的苍狗放在地上,笑着说道:“你们该谢的是家师,若不是他老人家算定有人会乘人之危,着我在此守护。恐怕,我早已经带着柳施主的遗骨回寺了。
海天毕竟跟柳天兴相处日久,一听他提起便关切的问道:“素大侠现在不回天龙寺,柳天兴的尸骨不会腐败吗?”
“为了能留下来保护你们,我只能便宜行事,已经将他的尸骨火化了。”
素扬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你们就在这里放心的修养,一切安全事务包在我身上便”
“那就有劳了。”
素扬微微一笑,唤了一声苍狗,转身便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对秦平来说,是自弟弟离世后最风平浪静的了。这个时候,已经听不见多少虫鸣了,但是接连几天的好天气,让整日闷在自己屋里的秦平也能感受到一丝温暖祥和。短短一个月发生的事情,让这个本该肆意挥洒青春的少年,变得沉静寡言了许多。
对于身世离奇的秦平来说,这种祥和的日子是他最期盼的,而这种生活总能让他想起娘亲还在身边的日子。不止娘亲,小时候所有对他们兄弟友善的人如今都让他感到十分怀念。
似乎上苍终于开始怜悯起了这个从没有被好运眷顾过的少年,这一天,通宝钱庄的门口来了一位看上去平凡无奇的老汉。
老汉五十多岁,并没有修真之人挺拔矫健的身姿。他的脸上布满了皱纹,还有一路上风尘仆仆带来的疲惫。
老汉自然会被通宝钱庄的伙计拦住,他太像一个想要目睹英雄少年真容的普通百姓了。
俗话说,阎王好过,小鬼难缠。钱庄的伙计就是阎王殿里的小鬼,想要通过他们得见秦平比老汉预想的困难的多。
他本以为说了自己是秦平少爷家里的管家,伙计们就会放行让他们见面。可伙计们却告诉他,这些日子,别说是管家了,什么奶妈,小姨,姑丈,姑姑,一大票口称跟两位公子沾亲带故的人,每天至少来七八个。
两个伙计还嘲弄老汉说,你胡扯也扯的血缘近一点,昨天他们就拦住了两个姑姑,三个干爹呢!
老汉气得满脸通红,但是跟这些伙计也没法理论清楚。好在老汉会写字,他跑到不远处的一个字画摊上,花两文钱写了一张便条,好说歹说又分别给两个伙计手里塞了几文钱,这才劳动起伙计的大驾,让伙计肯将便条递给秦平。
秦平本来在专心打坐,没想到一见便条,飞也似的冲下楼来,见到老汉就一把抱住了他。
“李伯!”
老李一生鳏居,没有子嗣,从小便将秦平兄弟二人视如己出。跟这个自己从小看大的孩子久别重逢,让他想起很多以往的点滴,那些点滴汇几乎成了他生命中最美好,最温馨的时刻。
一老一少抱了好一会,直抱得老李胳膊有点僵了,才松开了手。
“大少爷,你长高了,也壮了。夫人要是看见你如今的模样,不知道会多开心呢!”
“娘亲她还好吗?”
提起母亲,两人都略显黯然。老李轻叹口气,摸了摸秦平的头:“少爷,夫人有门主照顾,衣食丰足。只是日夜思念你们兄弟,把眼睛都哭得模糊不清了。”
“娘亲哭瞎了眼睛?”
“还不至于失明,只是看东西很模糊,需要丫鬟日夜服侍。”
听到这里,秦平的心里一紧,实在想象不到母亲为了他们兄弟二人到底哭了多少次。现在,他只能朝南方故乡的方向望望,暗自祈祷母亲的眼疾能早日治愈。
沉默了片刻,秦平才略显哀伤的问道:“李伯,弟弟过世的消息,娘亲知道了吗?”
老李点点头,忍不住流下两行浑浊的眼泪:“夫人的眼疾就是因为哭二少爷才哭出来的。”
老李擦了擦眼泪,叹口气,对秦平说:“咱们进去说话吧,这里说话不方便。”
秦平这才意识到他们一直在钱庄的大厅里交谈,伙计掌柜,甚至钱庄的主顾都能听见他们说的什么。他不好意思的擦了擦眼泪,破涕为笑:“看我,都忘了你匆忙赶来,路上一定风餐露宿的,都没给您老备壶茶!”
他吩咐伙计给他的房间上壶茶,然后拉着老李回到了楼上自己的房间。
一进门,老李便又忍不住流下泪水,颤声问道:“大少爷,我能看看那把从二少爷身上拔出来的噬骨神剑吗?”
秦平脸上一阵黯然,默然点点头,从左臂上取下了噬骨剑,递到了老李手上。
老李双手捧着噬骨剑,任自己的泪水不断地滴在剑身上:“这就是咱们御骨门用百十条鲜活生命换来的宝剑啊!二少爷!”
泪水滴在噬骨剑上瞬间便汽化,一道道白色的水汽从噬骨剑上缓缓升腾而起,将老李团团围住,与他耳鬓厮磨,就像小时候秦安在他怀里撒娇,又如同在温情安慰着这个为自己心碎的孤单老人。
秦平见这水汽如此眷恋他,知道定是出自弟弟的意志,不禁痴痴的说道:“这一定是弟弟化成的剑灵,在跟李伯亲近。”
老李再也忍不住,口中不断念着二少爷的名字,整个身子都颤巍巍的嚎啕大哭起来。
秦平见他如此,忍不住想起往事,立刻心如刀绞一般,喃喃道:“李伯,我不想拔剑的!我没能保护好他,让他被人一剑穿心!都是我不好,弟弟本来能活着的!我不要什么神剑,我只想要我弟弟回来!”
“不怪你,少爷!这都是命啊!只怪二少爷人太好,老天爷不忍心让他在人间受苦,这才把他召回了天上。”
秦平只是哭,这么些日子来压抑的悲伤,终于可以在亲人面前流露了。
老李劝慰了秦平好一阵,才让他稳住了情绪,不再因弟弟的死责怪自己。
“少爷,二少爷的尸骨埋在何处了,我想回去的时候,先去祭拜一下。”
“我将他的尸首火化了之后,撒海了。弟弟活着的时候,就希望能在海边生活,这是我能帮他完成的最后一个心愿。”
老李听了掩藏不住自己的失望,他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噬骨剑光华的剑身,轻声说道:“二少爷,如今你已经与噬骨剑融为一体,我想你一定会一直陪在大少爷身边守护他的。”
他将噬骨剑来回抚摸,就像见到了自己失散已久的孩子一般,那样的深情款款。好一会,才将噬骨剑还给了秦平。
“少爷,我此次前来,其实是受门主委托,替他给你送样东西。”
秦平一听,一股怒气猛然窜起:“李伯,我不想提他!若不是他,弟弟也不会死。”
“哎,少爷,门主其实也是关爱你们的,只是宗门重责在身,他又不能偏袒相护。”
老李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本古籍,递给秦平:“少爷,你月末要赴天龙寺之约的事情,门主已经知道了。他还知道,你已与游龙剑主萧侠约战。为此,特意差我前来,送来这本御骨三绝的真法剑诀。”
秦平接过书,看都没看一眼就放在了桌上,愤愤的说:“他不是关心我,他是怕噬骨剑落在天龙寺或者萧侠的手上吧!”
“少爷,无论你原不原谅门主,都改变不了你出身御骨门的事实。虽然你被噬骨剑的煞气激发潜能,一下子激越了整整一个大境界。不过,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你现在有神意境初阶的修为,但是只会剑招不喑剑诀,真的遇见同境界的高手肯定要吃大亏!”
秦平听了,不置可否,暗暗思索着。
老李见他不说话,继续苦口婆心道:“少爷,你也知道如今噬骨剑就是秦安,而天下修真人士谁不觊觎神剑?你只有掌握了御骨三绝,才能有能力力克强敌,保护二少爷用生命换来的神剑啊!”
秦平听到这里微微一颤,已经被老李说动,只是他一时不肯原谅父亲,这才不想接受父亲的馈赠。
老李自小看他长大,知道他的脾气秉性,也自然知道自己已经劝服了他,便柔声道:“少爷,你当年是为了保护二少爷才拼命苦修的。能以十二岁的幼龄修炼至练气境高阶,不止是因为你天分过人。那时候门中人都说,你是门中三百年一遇的天才。要知道,普通的修士二十多岁能够修成练气境高阶已属难得了。可是只有我知道,你不只天分过人,心性更是坚忍。你是为了保护二少爷,才拼命修习的。别人睡觉的时候你在修炼;别的孩子吃饭、玩耍的时候你也在修炼。你付出了相当于别人几倍的努力,就是为了保护二少爷。”
“少爷,不要任性了。想想自己走过的路,想想你将要面对的事物。二少爷就是噬骨剑,如今他仍然需要你得保护。”
秦平沉重的点了点头,将御骨三绝揣进了怀里,拱手道:“李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老李欣慰的点点头,然后朝窗外看了看:“少爷,既然剑诀已经送到,那我就不再多做逗留了。我想去东方的海边为二少爷哭一场,然后就抓紧回宗门去。你也知道,家中还需要我这个老头子忙活,夫人也需要我安排照顾。”
秦平知道他说得都是实情,本想留他多住两天,但知道改变不了老人的心意。其实,老李何尝不想多陪他几天,只是临行前门主秦御生早就交代,办完事就离开,不要误了秦平修炼。
老李见秦平满眼不舍,感觉自己眼中的泪水又不争气的打转了。他摸了摸秦平的头,又拍了两下他的肩膀:“少爷,来日方长,咱们一定还会见面的。”
“嗯,李伯,你一定要好好保重,待我处理完身边的事情,我就回御骨门看你跟娘亲。”
“太好了,少爷,夫人还以为你一辈子都不肯回御骨门了呢!”
“我不是去看他,我是看您老跟娘亲的。”
老李知道他们父子间的恩仇自己也插不上话,只能轻叹口气,说道:“那你还有什么话,要让我捎带给夫人的?或者你给夫人写封信?”
秦平想了想,若是写信不免要提起秦安,怕是又要让母亲难过一场。
“李伯,你就替我告诉母亲,我一切安好,无需挂念。这次,我一定保护好噬魂剑,谁也不能在我手中抢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