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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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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在那个房间呆了一整个晚上。

    到了后半夜,蔓子觉得身上渐有凉意,自动往身后的热源靠了靠,他适时搂住她,两人像是蜷缩的虾米弓身贴在一起,显得无比亲近。

    第二天,蔓子醒来,窗外天已破晓。

    她没有动作,睁眼看着房间内的一切摆设。

    这不是普通的客房,旁边椅子上散落着昨晚他们脱下的衣物,床侧摆着一只大衣柜,柜门开着,依稀能看见几件男士外套,床尾一只装饰柜,窗边立着一套沙发茶几。靠近门边的角落通着一扇内门,似乎是卫生间。

    蔓子起身去上厕所,又在房间环顾了一圈,才确定这应该是他在这里的休息间。

    她在洗手台抹了把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仿佛一夜之间变了一个人,由内而外多了几分妩媚的成熟感。

    全身还泛着酸涩和疲倦,她顺便冲了个澡,擦干身子出去后,发现周屿正已经坐起在床上,慵懒地靠着。

    他听见开门声,抬头,一双眼中有些充血。

    她已经穿戴整齐,还是昨天的衣着,这是一件纯白长款丝质裙,裙摆垂挂在脚踝边,飘飘荡荡。

    周屿正出神地看了她一会,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都无话。

    “今天上班?”他首先开口。

    “不用,我休息。”

    他微笑起来,让她仿佛看到清晨的第一束光,而他也正向她走来。

    “那就把时间都交给我,等我准备一下。”

    当俩人打开房间门,走在空旷的走道上,隔壁的门也突然间开了。

    走出来的人正是三哥和七妹。

    蔓子昨天跟他们呆了一阵,心中对这类人有些防备和抵触,她觉得周屿正和他们不像一路人,却又不知怎么混在了一起。

    “三哥。”周屿正朝他抬头,“睡得好吗?”

    三哥打了个哈欠,双手转着脖子,看着他意有所指:“我还想问你睡得好吗,我看你昨天应该是挺快活。”

    七妹在一旁了然地笑。

    周屿正也自我笑了笑,揽过蔓子的肩膀,语气稍有抱怨:“看来这里的隔音效果还得加强。”

    蔓子皱眉看他,脸色通红,转头尽量看别处。

    周屿正邀请他们:“一起下去吃早饭?”

    三哥摇头:“不了,已经叫了车,马上就要走了。”

    周屿正讶异:“这么快就走?”

    三哥看了看时间,点头:“接下去还有几个地方要赶,我们下次再聚,时间以后定。”说完别有深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周屿正像是明白,打算目送他们先走。

    七妹神色犹豫了会,走前还是留下一句话,是要周屿正帮忙传话给阿靓的。

    “她这个人在背后肯定也说过我不少坏话,看在我们曾经姐妹情的份上,你帮我奉劝她一句,她老家那边的人都想她尽早结婚,熬到这个年纪了还没有男人是不行的。不过我看她在你这里也没有什么好的盼头……”七妹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神挂在蔓子身上。

    蔓子饶是再笨,从昨天联系到现在,也能猜出一些他们几个人之间的联系。

    吃早饭的时候,她问周屿正:“三哥那些人是做什么的?”

    周屿正将煎包蘸了醋,放到她碗里,回答:“做一般的酒水生意,我酒吧里的酒有一半是他那边介绍的货源。”

    “会有假酒吗?”她替他担心。

    他笑起来:“你怎么会想到这个?”

    “我觉得他们不像是正经人。”

    “那你看我像是正经人吗?”

    蔓子真仔细看看他,经过梳理后的面容比早上刚醒来那刻精神了很多。不难说,他的五官长得无可挑剔,有一种英姿飒爽的威风。

    “正经。”她小声肯定地说。

    心里却在想,当然也有不正经的时候,比如昨晚,如果他不会,自己也没想到有些事情的发展那么快。

    这样的经历,她一生只有一次,能够跟着自己的感觉走,怎不是一件美妙的事情。

    蔓子的人生规划里开始有了周屿正的存在。

    她没有打算跟陆慧交流自己的感情生活,因为她知道,只要说出一句,那必定是一场灾难。

    陆慧虽然在自我情感方面看得很开,但对蔓子却保有相对传统的观念。

    读高中那会儿,班上有一个成绩优异的男生追她,被她的生活老师知道了,对方相当于是陆慧安排在她生活周边的监视器,立刻就将这件事情传到了她妈耳中。

    虽然蔓子在接到电话的时候极力否认,可陆慧还是在隔海对岸给她上了一课。

    “现在不能着急,蔓子。”陆慧挺喜欢叫她这个名字,“你首要任务是考上大学,不要被年轻男孩子的一些花言巧语弄得鬼迷心窍,他们为了得到女孩子的欢心,什么话都说得出口。等你把对方冷落了,过段日子他们就会去找别人了。”

    蔓子压根觉得她还是把自己当做没长大的小女孩,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判断力,可早熟的她早已经对这些有了别人无法掌控的主见。

    等到后来终于上了大学,陆慧又时不时问她在学校有没有谈朋友,她说没有,对方反而舒了口气。

    “大学里也最好别找,你以后是要出国的,对方没有这样的条件还是别花太多心思了,不然最后伤的还是你自己。”

    蔓子那时候只是没有遇到合适动心的,没想到这现象在陆慧口中倒是理解成了她愿意听她的话。她也没多做辩驳,反正自分开那年起,陆慧已经越来越不了解她。

    姚琳是她吐露心事的唯一对象,她们曾经是高中彼此最好的朋友,后来一个去念财经,一个去学音乐。两人在同一座城市,依旧常常碰面往来。

    当得知她一个人住,在这里没有亲人时,还几次邀请她回家吃饭,让她感受来自别人家庭的温暖。

    姚琳听蔓子说起周屿正这个人时,听了大概后问她:“所以你是因为他喜欢听你的琴声而喜欢上他,还是说你看见他第一眼就爱上了?”

    蔓子说:“我也说不清。有时候遇到了就是缘分,缘分来了不就该好好经营下去吗?”

    姚琳认识她多年,早已看透她的内心,“喜欢就喜欢,大方承认就行了。那说起来,你跟他也算是酒吧艳遇。后来第二次他找上了你,应该不算是偶遇吧?”

    蔓子想起那天的情景,摇了摇头,她不知道。直至后来,她也没逮着机会问他。

    “酒吧那个地方,出没的什么人都有,他这样年纪的男人,会没有女朋友吗?你有没有调查过,有没有问过他?”

    蔓子嫌弃地看她一眼,“问这个多尴尬,就算问出来了也没意义,我自己就没什么过去,问他不是反而显得不相信他吗?”

    姚琳比她想得更多:“有没有意义只有问了才知道,万一他不肯告诉你,就说明里面有故事,告诉你了,它又是一番故事,你也可以从中探索出他的人品。”

    蔓子皱眉,她本来没有烦恼,这样一说反而显得对方有多神秘。

    不过她约姚琳出来,也只是唠嗑,聊聊日常生活。这段插曲过去,两人间的气氛又重新燃起来。

    *

    培训中心的课程越教越顺,蔓子接触的大都是七八岁左右的小孩子,听话又对此有浓厚兴趣,学起来很带劲。

    有时候看着他们坐在钢琴前,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认真,安静,倔强。

    家长们常常找她交流,说孩子在家里练琴的表现和进步,并几度对她教人的能力发出赞赏。

    她刚刚毕业,对这些真心诚意的夸奖很受用,同时得到前辈们的肯定,课堂内外付出更多努力。

    那段时间,周屿正恰好在外办事,离开上海一星期,她自己也忙得够呛,就一些学生落下的课程在晚上给他们补课,连续了好些天。

    晚上她跟几个同事一起下班,出门就见路边的街灯下停着一辆车子。

    车上的人摇下车窗,露出笑容朝她招手。

    同事惊喜地说:“小陆,这是等你的吧?”

    蔓子几天没见他,这回他主动迎上门来,抑制住内心的狂喜,拉紧了包袋,先跟同事挥手告别。

    她从另一边上车,拉开车门进去。

    周屿正递上一瓶水,她默契地接过,拧开水瓶仰头喝水。

    他就靠在方向盘上,认真地看着她每一个动作。

    蔓子擦干净嘴边的水渍,笑着问:“你看什么?”

    周屿正勾起嘴角笑了笑,用眼神示意:“在看你的手指,又细又长,不弹钢琴真的可惜了。”

    蔓子在车内将左手完全展开,自己也仔细翻看,似乎从小开始,这双手就是如此的比例了。

    她习惯了剪指甲,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清理修剪,所以指甲弧度并不优美,更没做过美甲。对她来说,这就是一双靠吃饭的手,一双平淡无奇的手。

    周屿正带她出去吃了顿饭,不再是上次那个地方,而是一家客流量一般多的菜馆子。

    几样菜烧的马马虎虎,两人吃的不多,出来以后夜生活正好开始。

    周屿正的酒吧就在附近,他们一路沿着护城河走过去,沿边廊桥下挂满了装饰的彩灯,璀璨闪耀,在夜空下格外美丽。

    蔓子拉着他从侧边石阶下去,准备去走一走那个廊桥,反正过去也是差不多的路线。

    他随了她,只是下去时的有一段路没有地灯,走路要尤为小心,否则很容易在摸黑中崴脚踩空。

    蔓子才走了三步,就觉腰间多了一只手,将她紧紧贴在他身边,像是大人夹着小孩的动作,小心翼翼地引领她,直到跨完最后一步。

    廊檐两边的木座上,有不少老年人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手中拿着大蒲扇,有一下没一下晃动着,看着不远处地上跳广场舞的人,和旁人聊着有意思的话题。

    蔓子跟周屿正一到这里,倒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那些老年人看着一对养眼般配的年轻男女经过长长的廊道,不时盯着多看两眼,然后会心一笑,继续乘风纳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