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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珠一看这事进展自个也吓得不轻,生怕被人闹出来是她鼓噪的。她也顾不上旁的,仗着身形还小,敏捷地从后边退了出去,脸色惶然地立在远处张望,
就在这杂货铺里一通混乱之时,衙门的差役赶到了,红珠是认得曾涯的,可领头的却不是他,后边也见不着李氏和朱紫兰,也不知到底是不是她们寻来的人手。红珠心下一动,便退得更远了。
吵嚷间人头汹涌,红珠也瞧不清杂货铺里头怎么样。最终衙役们抓了动手打得厉害的,其中邓锦成的随从有两个,乡邻里的流氓子也有两个,倒是邓锦成本人不见了踪影,大概是混乱时见机逃了去。
终究今儿这事是暂且安定了,红珠拍了拍胸口舒了口气,悄悄绕回去后门。进了院子里,李氏和朱紫兰都在,两人神色都有些不好看,可见也是吓着了。再一看,就连程文涵也听得消息从学堂里急急赶了回来。
“娘,你们没事吧?那衙差们是你们喊来的么?”红珠上前问,又看了看程文涵,就怕方才人多杂乱挤伤了他。
李氏神色疲惫地点点头,又忧心地回问她:“你怎么样?伤着没有?”
红珠自然答无事,而程文涵神秘兮兮凑了过来低声问:“姐姐,我方才看到你跟章爷爷他们说话了,你让他们去打人么?”
红珠神色一变,拍了他一记后脑勺,认真道:“别胡说!你姐姐哪有那么大能耐。我说几句话能算什么,本就是乡邻们见我们被欺负忍不过,热心帮忙罢了。”
他们这对话到底还是被李氏跟朱紫兰听到了,李氏只是皱了眉心满脸担忧地看着女儿,而朱紫兰的眼睛却莫名地往红珠脸上一剜。
红珠知她性情,只是不理她,因外头闹得那么厉害还未见着朱伯修,便故意院子里张望一遍,又叹道:“可见大哥是个读书人,那话怎么说来着,每逢大事有静气,外头这么喧闹,他也能安心高卧。”
朱紫兰却是连自个亲哥哥的面子都不给的,闻言便哼了一声,气道:“静气个头,都揭了几回窗子了,只不敢露面罢了。”
她这话一说,那厢房的窗子忽的就啪一声合上了。
红珠一愣,到底没忍住笑出声来。
朱紫兰顿时更生气了,瞪了红珠一眼,转身就去正房里找朱碧云和三宝去。
红珠和程文涵都偷偷乐得不行,可笑过了红珠又生了疑惑,便问李氏道:“娘,这伯修大哥生什么病了,果真严重么?昨儿大伯娘不是说,只是赶路累着了?”
这事李氏也是个不清楚的,只模糊道:“许是不能见风,也不是什么重症。”说着又忍不住低低埋怨红珠,“你真真是个胆大的,旁人来堵了门,这姑娘家躲都躲不及,你还敢上前去。”
红珠自个也有几分后怕,闻言便笑了笑,怕她担忧念叨,解释道:“娘,我自个晓得底细,不会硬来的。下回我不去了便是。”
李氏这才放心了,想了想嗫嚅道:“我也不是让你躲开……只是,要顾着自个。”
红珠最是明白她娘的,本心就不是那能冷眼旁观的人,若是红珠方才断然不肯相帮,想来李氏才真真气恼伤心呢。因而只安抚地抱了抱她,“娘,我晓得。”
左右今儿这事是过去了,李氏见儿女均安,一时也没别的话说,忽而想起来问程文涵:“怎地你就回来了?学堂那儿怎么说的?”
红珠也觉稀奇,道:“怎么回事,你逃学了?”
“我没有。”程文涵小脸有了急色,道:“正巧有个同窗家人送饭,说给我听家里出了事。我默书又写好了,就跟先生说了,先生许了我回来。”
“下回不该了,为这些事扰了先生不好。”李氏听说是先生准了的,倒是缓了脸色。
程文涵却道:“娘,先生说年底了,默完这遍功课交上去,学堂就散了。”
“那也得认认真真写的,着急什么。”李氏责怪。
红珠对那私塾倒没李氏那般看重,只笑说:“散了学那才好,这两日可忙得很,你也来帮忙,权当活动活动了。”又问李二舅家的李南兴。
“南兴哥被留下默书了,约莫明儿还去。”程文涵道,到底是年纪小,这般说着他小脸上就现出几分小得意来。
红珠见了便说:“怎么,这是说你比他先默出来?啊,我这弟弟还是挺有能耐的。”又道:“那他倒是不能来帮忙了。”这般说着,人却笑起来。
程文涵唇角抿了抿,眼神极亮,回答却自矜得紧,笑了笑道:“姐,南兴哥都十四了,你经日拿他来与我做比,知道的说你是看重你弟弟,不知道的还当你故意鄙薄别人呢。”
李氏在一旁也道:“这话很是,南兴是你李二舅儿子,你好歹叫一声表哥,怎的还拿他玩笑?这读书不是一日两日的,像你弟弟这般性子就有些跳脱不沉稳了,那及得上南兴。往后他是个有出息的。”
程文涵听了便不言语了。
红珠怕李氏又揪着程文涵说道,便赶紧答应一声。只心里觉得好笑,更有几分不以为然。
她娘李氏出身商户,李家不讲究教养女儿,她少时也就没念过诗书,只略略识了几个字罢了。因此,李氏向来对那读书人很是敬服。李氏有一回高兴了,还念叨过当年那继室太太给她说亲,听得说的是一个年轻秀才,李氏虽担忧远嫁,但到底心里也生出几分期待来。就程桂棠那呆儒性子,李氏也觉得他千好万好的。
闲话一会儿,前头朱老太太和姜氏谢了一众乡邻们,关了杂货铺回来了。朱桂达却是不见,朱紫兰出来问及,姜氏只匆匆答道他跟着衙役们往衙门里办事去了,又说无碍。
红珠暗想,他是事主,也是受害者,于情于理得配合料理今儿的事。这回凭着旧时交情请了人来,到底也只是将堵门闹事的赶走了罢了,依着邓锦成那财势,衙门断然不会轻易得罪,说不得人还是衙差们放走的。就这么个结果,还不知她大伯父要花销几多钱银呢。
经了这一通乱,众人都没什么好心情,朱老太太黑着脸把姜氏叫进了房里,关着门说话。
红珠见此,也不去掺和,拉了李氏往厨下做了饭,往堂屋里一送,就扬声喊朱老太太吃饭。等了好一会儿,里头朱老太太只骂说气都气饱了,哪儿能吃下。话说完不久,姜氏就红着眼出来,也不说吃饭,匆匆又出外去了。
红珠便喊朱家姐妹和三宝来,朱紫兰不理她,挑了许多好菜端着饭就往房里劝朱老太太,朱碧云本发愣着,见朱紫兰这般,便也端着饭往朱伯修那儿去了。
最后唯有朱三宝坐在八方桌旁叮叮当当地拿筷子敲着碗玩,又问道:“姐姐,我爹把坏人打走了么?”
红珠看他有几分害怕的样子,笑了笑说是,又抓了他过来掐了一把他的小胖脸,给他喂饭,“吃饭不准说话。”
用过午饭,红珠实在累得慌,便往房里躺了大半个时辰。
下午红珠和程文涵一同去新铺子,而李氏想着朱家出了事,前头被捣坏的杂货店还许多物什要收拾,后边家里也得留个人照应,不然若有什么事儿连个跑腿的都没有,便没有跟着去。
姐弟俩晚间再回来时,朱家静悄悄的,李氏招呼他们往厨房里用饭,红珠一看时辰,他们回来得也不算完,怎么就得悄悄往这儿吃饭了。再一看,却见着堂屋里亮着的灯火,红珠问道:“娘,怎么了,大伯回来了没?”
李氏张罗着热饭菜,叹气道:“回来了,衙门的事倒是清楚的,不过半下午就回来了,也不叫他受罪。只是碧云的亲事……还是不太好说。”
红珠一听便挑了眉,“怎么呢?”
李氏满脸忧色,“那邓锦成不见人影,虽说两家这么闹了一场,可婚事还是没个结果。不说如何,这六礼走了一半,你碧云姐的庚帖还在邓家手里呢。”说罢又叹气道:“你大伯娘一回来,就被你奶奶骂了一顿,如今堂屋里正吵着呢。”
这倒稀奇了,平日里姜氏不管如何,在朱老太太面前却是一副孝顺媳妇模样的,绝少顶撞一句。红珠心里一动,忽道:“莫非奶奶要认了这门亲?”
李氏一愣,却是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