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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白眨巴着它的黑豆眼,与细雨对视。
在它的黑豆眼里,细雨依稀、仿佛看到了一丝嘲笑。
“大白!”
细雨略带警告的声音响起。
大白又眨巴眨巴黑豆眼,识趣的垂下脑袋,脖颈一弯,脑袋埋到了细雨怀里。
细雨哼了一声,懒得理这个刚吃饱就翻脸的臭大鹅。
她视线转回到何秀娘身上,刚想开口说什么,就听到扑通一声闷响。
转眼看去,却是李婆子双膝跪倒在地。
对着的正是细雨。
细雨唬了一跳,一蹦三尺高,跳到一旁:“这是干啥呢?不过让你暂时不能开口而已,竟然这么恶毒?”
老跪小,要折寿的。
还有还有,这事要是让师父知道……她肯定又要被叨叨。
细雨嫌弃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李婆子,本来还想着小惩一下,噤个一时片刻,待她走时就解开符咒。
现在嘛……哼哼,只能怪这老婆子不开眼,惹到她了。
她现在不高兴!
一天一夜的噤声符,慢慢享受去吧。
气恼中的细雨,冷不防又听到一声扑通。
转头看去,却是何秀娘也给她跪下了。
“你……何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细雨照例一个蹦跳,避开了何秀娘的跪拜。
院子里一老一少两个女人,都跪在地上,面上带着相同的祈求。
何秀娘声音抖得厉害。
“大师,你,你一定是很厉害的大师……求求你,救救我男人,救救李石头吧……”
面前之人虽然一副孩童模样,可眨眼之间,就让她的婆婆开不了口,说不出话,这等手段她从未见过。
在何秀娘心里,早已认定细雨是个有真本事的奇人异士。
李婆子跪在地上,虽开不了口,也面露哀求。
被人拍了一下,突然就开不了口,出不了声,李婆子才意识到,是她猪油蒙了心,错把高人当小鬼。
婆母托的梦,一点也没说错。
高人已进了李家门,差点……差一点被她给骂走。
李婆子这会子心里悔得要死。
她有一肚子话想给高人说,奈何喉咙里像上了把锁,她那一肚子话堵在了嗓子眼,憋得她满脸通红,险些喘不上气。
细雨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想起了在何秀娘身上闻到的淡淡妖气。
行吧,看在那一碗粥的份上。
细雨上前扶起了何秀娘,示意何秀娘把李婆子搀扶起来。
“何姐姐,你莫急,有什么话你慢慢说,看在那碗粥的份上,能帮的我一定帮。”
细雨对何秀娘印象挺好,人虽软弱了点,却是个心地善良之人。
何秀娘与李婆子两人这会子早已摒弃所有前嫌,婆媳俩你拉我,我扶你的站在一起,双双抹起眼泪。
李婆子无法开口,何秀娘抹着眼泪,把事情原委细细讲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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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湾村,隶属平城郡青阳县青峰镇管辖。
村子不大,零零散散住了三十几户,分散居住在小湾山山脚下。
村里人多以耕种为主,农闲时节也会上山打猎。
打的猎物也多是以兔子、山鸡、鸟雀为主,或是自家留着开荤,或是拿到青峰镇卖给酒楼食肆,挣点小钱,贴补家用。
李家,也和村里其他人家一样,过着同样的日子。
不一样的是,今年上山捕猎时,李家唯一的儿子——李石头——出事了。
何秀娘双眼通红,语带哽咽:
“……上山的一共七个人,他们都没事,就……就石头哥一个人出了事。从山上抬下来时,人就昏迷不醒。
先是请了镇上大夫,来看过后开了药方,可是……”
泪珠从眼眶里涌出来,何秀娘拿手去擦,泪珠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擦也擦不尽。
细雨抱着大白,坐在石桌另一端,看着何秀娘哭成泪人。
哭啥呢,赶紧把事讲清楚不成吗?
眼珠一转,又落到李婆子身上。
啧,这也是个在哭的,眼皮子肿得像桃子。
细雨不认识李石头,一碗粥的情份,不足以让她陪着一起哭。
她打断了两人的悲伤。
“大夫来看了,然后呢,没治好吧?”
治好了,这婆媳俩也不会在她面前,哭成泪人。
何秀娘哽咽点头,“镇上大夫来了两次,就说他医术不佳,不肯来了,让我们到青阳县城去请大夫。”
细雨转了转眼珠。
不用说,肯定去请了。
果然,就听何秀娘继续道:“公爹去了青阳城,请了最有名的大夫,可是……”她摇摇头,“药灌进去不少,药钱也花了不少,人还是一直没醒。”
“后来呢?”
“后来……”何秀娘顿了顿,继续道,“后来公公婆婆就想着,大夫没法子医治,那就去寺庙道观烧香拜佛求菩萨,求和尚道士来家里驱驱邪……”
和尚道士一块请?细雨挑挑眉,这不是胡闹嘛,不怕打起来?
“请了吗?”
“请了。”何秀娘点点头,“先请的晴空寺的大师,又请的清风观的道长……”
哦,分开请的呀,还行,还算有点脑子,可惜不多。
何秀娘面露哀凄,“……家里什么法子都想尽了,可是,可是石头哥他……他还是没醒……”
她痛哭出声,“我眼睁睁看着他一日比一日消瘦,我真怕……真怕有一天……”
她哭的仿佛真死了男人一般。
在一旁抹眼泪的李婆子听到何秀娘说出不详的话语,也顾不上方才的婆媳相惜了,扭头怒瞪哀哀哭泣的何秀娘。
这扫把星,敢咒她儿子?
扬起巴掌,正想给何秀娘一下子,就被细雨拍在石桌上的一掌惊到,讪讪地收回了举起的巴掌。
细雨抱着大白,站了起来。
“说了那么多,让我见见人。”
何秀娘身上的妖气很淡,李婆子身上同样有很淡的妖气,细雨现在怀疑,她俩身上的妖气都是从一个人身上沾染到的。
李石头。
天色不知不觉的亮了起来,何秀娘推门进屋,打开窗子。
晨光映入屋中,一下子亮堂起来。
细雨跟着进了屋,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消瘦如骷髅的年轻男人。
只看了一眼,她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怪不得醒不了。
这男的魂不见了,魄也丢了,躺在那里的,就是个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