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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偷得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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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历八月,暑热未消。

    早晚却有了凉意。

    长日醉的生意,依旧那么红火。

    后院一角的葡萄架下,细雨抱着大白,惬意地躺在竹摇椅上,旁边多了一张小圆桌。

    桌上摆了一个精致的小竹筐,筐里是几串刚摘下的青葡萄。

    葡萄被水冲洗过,还挂着水珠。

    细雨伸手拎起一串葡萄,送到了嘴边。

    一口咬下三四粒葡萄,嚼了嚼,细雨眉眼挤在了一起。

    苗大姐种的葡萄也不知是何品种,熟了也不发紫,味道也是甜中带酸。

    酸意下去后,又泛起了甜。

    细雨也不嫌弃,咽下嘴里的葡萄,又举起手里拎起的那串,送到嘴边。

    一张嘴又咬下了四五粒,还不忘给大白喂了一粒。

    苗妩就站在长日醉二楼的一扇窗边,摇着扇子,瞧着后院里躺在摇椅上,晃来晃去吃葡萄的细雨和白鹅。

    这一人一鹅,倒是挺会享福。

    哦,不对,一人一鹅一纸人。

    那个小纸灵,肯定在小道士的怀里,也仰面朝天,瞅天上流云呢。

    这三个家伙,都让人看不顺眼!

    苗妩轻哼一声,正要转身,就瞥见从后门出来一个跑堂,手里还端着个托盘。

    托盘上冒着热气的牡丹鱼片、芙蓉虾还有一只荷叶鸡,一碟蒜茸炒青菜,配了一碗米,一双筷。

    跑堂的端着托盘过了木桥,沿着小径一直到了葡萄架下,把托盘里的菜都放到了桌子上。

    细雨也眉开眼笑,坐起了身。

    把没吃完的葡萄放了回去,她抓起筷子,先挟了口鱼片。

    滑嫩鲜香,好吃。

    跑堂的放下菜,跟细雨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苗妩看完这一幕,喊住了从身边过去的另一个跑堂,“去,问一下刘账房,送到后院去的菜肴,都记账了没有?”

    跑堂的应了一声,蹬蹬蹬下了楼。

    过了一会儿,又蹬蹬蹬上来了

    “掌柜的,记了记了,”跑堂的道,“刘先生说了,后院的小客人的账,他一笔一笔记得清楚着呢。”

    “刘先生还问,那小客人累计的欠银都快五十两了……掌柜的,他什么时候清账啊?”

    苗妩挑了挑眉,“五十两了?”

    跑堂的点点头,“刘先生说的是这个数。”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跑堂的下去了,苗妩又瞥向窗外。

    后院里,细雨已经扒开了一个荷叶鸡,撕下一只鸡腿,吃得正香。

    蓦地,一道妖气朝她袭来。

    她脑袋一低,妖气落了空,在空中打了个转,又飞了回来。

    细雨伸手,抓住那缕白色妖气。

    她一抬眼,就看见了站在窗口,一袭红衣的苗妩。

    “苗大姐,你家酒楼的菜真好吃!”细雨喊道。

    站在窗口的苗妩,把这一句听得清清楚楚。

    她气得磨牙。

    苗大姐?

    这小道士,对她的称呼又变了!

    最开始的是猫妖前辈,后来是苗前辈,然后是苗姐姐,现在成苗大姐了!

    一个不如一个。

    苗妩朝窗外伸出手,细雨瞧见了,识趣地松开手。

    手心里被攥着的那缕白色妖气,一得自由,便朝长日醉飞去。

    苗妩伸手,收回自己的妖气,哼了一声,离开了窗口。

    这小道士,也不知怎的就缠上了她。

    收伏鸟妖的第二日,牵着驴不请自来。

    她明确表示不欢迎,还让她把她的大白鹅一起带走。

    可这小道士,脸皮跟她的鹅一样的厚。

    就赖着不走了。

    到了饭点,一人一鹅,跑去前头吃饭去了。

    点了满满一桌,跑堂的看她年纪小,怕她付不清银子,跑来问她。

    她点了头,跑堂的才去后厨下了单。

    小道士屁事不懂,一张嘴就是她有银子。可银子呢?到现在都没见过一根银子毛!

    苗妩转身,也下了楼,先到柜台寻了账房刘先生,然后捏着两张纸,穿过大堂,从后门出了长日醉。

    细雨和大白正吃得欢,她喜欢荷叶鸡,大白喜欢芙蓉虾,突然感觉身前一道阴影,抬头一看,苗大姐抱着胳膊,一脸不悦地看着她俩。

    细雨殷勤招呼,“苗大姐,前头不忙了?”

    这会儿这只猫妖咋回后院了。

    苗妩瞥了细雨一眼。

    又瞥了一眼,因她突然出现,被芙容虾卡住喉咙的大白鹅。

    最后瞥向衣襟处只露个脑袋的小纸人。

    一人一鹅一纸,她猜的一点没错。

    “起来!”苗妩踢踢细雨,“坐你的圆凳上去,这摇椅是我的!”

    “小气!”细雨嘟嘟囔囔从摇椅上站起身,顺脚把大白给踹了下去,“你的你的,请坐请坐。”

    苗妩轻哼一声,无视细雨话里的阴阳怪气。

    “再不管你的鹅,它就要被只虾给卡死了。”

    哼,要真是被只虾给噎死,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一只未开灵智刚刚化妖的白鹅,被只芙蓉虾给卡住喉咙噎死,实乃妖界一大笑话。

    细雨转头,便瞅见了大白抻着脖子,一副痛苦的模样。

    她抓过大白,摸到了被卡的地方,手握着脖子用力往下一捋——卡住喉咙的虾被她捋下去了。

    大白被放开。

    它张着翅膀,在院子里转了两圈,粗哑地嘎了几声。

    “嘎,嘎……”

    疼死它了。

    噎得不疼捋着疼,死细雨,她能不能动作轻点!

    细雨没空理它,她在圆凳上坐下,把米碗端了过来,继续埋头吃。

    苗妩冷眼瞅着:“好吃?”

    “嗯嗯嗯……”细雨扒着饭,顾不上答话。

    “啪!”

    两张纸被拍在桌子上。

    一贯脸上都带笑的苗妩,此刻冷着一张脸。

    “既然好吃,那就请客官清下账吧。”

    细雨停下扒饭的动作,视线在两张纸上掠过,又对上了苗妩的那张冷脸。

    “什么账?”

    “想白吃白喝?”苗妩眉头一挑,“你这小道士,想赖我的账?”

    “哎哎哎,”细雨忙开口,“谁白吃白喝?”

    “你那小楼,洒扫除尘,现在可都是我负责的!”细雨理直气壮的喊。

    “你负责?”苗妩一拍桌子,“你画张除尘符,就算你负责了?”

    “画符不要耗费心神呐!”细雨不干了,“我一张符,可是卖二两银子呢!”

    “呸!二两银子,你卖给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