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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深夜,但地下空间并没有光暗的天色,全凭时钟和生物钟示警。经历一场大战,两队人都累了,早早地休息入睡,只剩轮值守夜的人还在苦撑。
还有的话,就是在偏僻角落里低声交谈的安昔和弗洛卡。
和之前一样,睡袋铺在墙角,两人各盖着一条毯子,和其他人睡觉的地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一言蔽之,就是你现在正被一个叫萧红缨的女人追杀——她以前是你的助手,但是个间谍,而现在恰好有权有势,诬陷你杀了自己的导师兼养父,要抢走你身上仅此一份的丧尸研究资料。”
听着弗洛卡的总结,安昔犹豫着点了点头。
“然后,胖子发现了你的身份,并且告诉了雷婷,雷婷和李圣杰以前是赏金猎人,现在也想弄死你去换悬赏。”
安昔皱了皱眉,“雷姐的态度很明显,但二哥的……还不是很清楚。”
“你不是被他的甜言蜜语迷惑了吧?”弗洛卡凝视着她,清澈的眸子似乎能将一切看透,“女人的虚荣心。”
“没有……当然听见那些话心里还是蛮高兴的。”安昔小声嘟囔着,“我只是单纯地没有感觉到他对我的恶意,而且他和雷姐好像也不是那么合拍。”
女人对感情的直觉告诉她,二哥对雷姐似乎没有雷姐对他那么上心。
“这种敌人才是最可怕。”弗洛卡却并不这么认为,沉思道,“你以后尽量不要离开我的视线,更不要和他们独处,没事就待在我身边。”
安昔转头看向他,“你在担心我?”
弗洛卡被她的话一噎,有些别扭地转过头,伸手乱揉她的脑袋,“怕你死罢了,说完就睡吧。”
安昔欲言又止,终还是顺势钻进了被窝,哦不对,毯窝,闭上了眼睛。朦胧间,她能感觉到有人替她理了理头发,热源靠近,再没有比人的体温更安心的温度。
“……死心眼的丫头。”
一夜安睡,累极后的睡眠总是格外香甜。
安昔起床时,弗洛卡早已经开始晨练,但就如他说过的,他晨练的位置恰好在她的视野范围内,一睁眼就能看见。这个男人真是说一不二,而且体贴得令人害怕。
她撑着脑袋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利落地爬了起来,进行他所安排给她的体能训练。
“弗洛卡!来打一架吧!”
临近晨练结束,沙切尔跨过两个小队默认的分界线,开始此后每天依旧坚持进行的惯例挑衅。
弗洛卡和魏琰结束了练习,转头瞟他一眼,朝着正坐在一边休息的安昔走去。安昔立即从包里拿出他的毛巾,还有他的水壶,递给他。
“哈?”沙切尔捂住胸口,如同一条遭受了暴击的单身狗,“你没听到我跟你说话吗?”
“我只是入乡随俗,地球人没有一大早就决斗的习惯。”弗洛卡一边擦头发,一边敷衍他,“现在没有了政府军和反叛军,我们也应该学着和平相处。”
安昔赞同地点点头。
沙切尔却一拧眉,“‘地球’,你在说什么?这里不是帝国边境的‘荒野’吗?”
呃——
弗洛卡额头的青筋突然跳了跳,“就是看不惯你们兄弟俩这副缺根筋的大少爷模样……这里不是‘荒野’,‘荒野’什么样子我会不知道?这里是地球!是宇宙里,除了可玛星的另一个星球!”
“什么?!”沙切尔的震惊绝对百分之百不掺水,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这里竟然是外星球!”
别说弗洛卡了,安昔也觉得一口老血闷在心头,“那个,沙切尔啊,你来这里多久了?”
“九天?十天?哎呀,我也记不清了!”他看起来已经神志不清,“这里怎么会是外星球?啊,难怪他们总说些我听不懂的话,我还以为是坠机到传说中的那个‘荒野’了!”
“你给我过来!”弗洛卡忍无可忍地拎起他的耳朵,将他拖到一边。
“疼疼——”
安昔不禁笑出了声,那画面就像是哥哥在教训不成器的弟弟,而沙切尔居然难得没有反抗,像个蔫了的西红柿。不过他降落的时间比弗洛卡还早,竟然还搞不清楚状况,这个神经是有多粗?
但这样算来,遇见弗洛卡也不过几天,却好像认识了很久。她看着正在积极沟通的两人,发现弗洛卡其实很高兴,毕竟沙切尔是这个星球上唯一知道他所有过去的人。
独身一人来到陌生的星球,那该有多么寂寞?
“哈哈,一大清早就这么热闹啊?”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这么轻佻的动作不作他想肯定是二哥。
安昔不动声色地拍落了他的手,“热闹一点不是挺好的,总比死气沉沉要好。”
“那倒是,你说什么都对。”二哥笑眯了眼睛,却好像从她细微的态度差异里发现了什么,“昨晚睡得好吗,我的天使?”
“咳,你的天使在那边。”安昔用眼神指了指向两人走来的赵凌凌。
她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傻白甜的笑容,只是上面多了几丝疲倦,“二哥,安昔,早上好啊!”
安昔扬起笑脸,礼貌地回了一个好。
“早安,我的公主。”二哥耍了个宝,模仿电视里那些欧洲贵族打招呼的方式,弯腰来了个吻手礼。
赵凌凌被逗得咯咯笑。
“看,我分得很清楚。”二哥朝她眨了眨左眼,“你是‘天使’,而她是一位‘公主’。”
安昔没听懂他的话里有话,索性撇下两人上了房车。民以食为天,还是找东西填肚子要紧。
胖子依旧无精打采,将自己关在驾驶室,但好歹还会自己吃东西。雷姐去找辉哥商量接下来的打算,车上坐着的只有白池和白泱姐弟俩。
“早啊,安昔姐!”一看到她进来,白泱热情地和她打招呼,似乎又变回了那个傻小子。
倒是安昔有些头皮发麻,只能勉强打个招呼。
她取了些吃的准备下车,再偷偷看一眼,白泱身上的伤口似乎都被仔仔细细地包了一遍,对昨天的事似乎还是没有一点记忆。白池小心地看着他吃东西,那表情神态倒有几分愧疚的意思。
虽然由她这个非专业人士来下判断有些不合适,但显然白泱罹患多重人格症。
而白池是知道的,只怕事情的起因还和她有关。
“吃好了吗?”雷婷突然出现在正在吃早饭的安昔和弗洛卡面前,而从问话语气的不客气程度来说,应该是朝着安昔去的。
安昔咽下嘴里的面包,“有事?”
“跟我去一趟对面,他们似乎比较相信你。”雷婷的眼神似有不满,好像是吃了趟闭门羹。
“可以带人吗?”安昔快速把手里的面包吃完,喝了一大口水,指了指旁边的弗洛卡。
面包在胃里泡开,有点撑。
雷婷不悦地看了她一眼,“你是说我还不够保护你?”
“不,我是觉得你压根不会保护我。”安昔笑嘻嘻地回她,旁边的弗洛卡低头抽了一下,大约是在笑。
雷婷被她的不按套路出牌惊了一愣,继而冷下一张脸,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就我们两个。”
“哦。”安昔假装淡然地转过头,用胳膊肘戳了戳弗洛卡,“半个小时我还不回来,记得来救我。看好你哦。”
弗洛卡淡然地点点头,维持着他神秘出世的形象,指了指手上的戒指。
哦,对,还有这么一个警报器。
安昔一下子心安了不少,从地上站起来,朝雷婷又笑笑,“雷姐,请——”
雷婷深深看了她一眼,似乎想从她的脸上找到突然“变态”——“转变态度”的原因。
两人跨过那条无形的楚河汉界。
两辆越野车呈l形停着,“辉哥”,大名应该叫穆绍辉,大大咧咧坐在正中心的空地上。屁股底下垫着一块相当奢侈的毛毯,尽管那颜色总让安昔忍不住在意上面会黏附着多少污渍和细菌。
齐归依旧看起来和周围人格格不入,安静正坐于穆绍辉身侧。
沙切尔背对着她们坐在一辆越野车顶沉思,昨天还吆五喝六的刀疤则在另一辆越野车的驾驶座上躺着,脸上的伤口看起来也没有处理过,青青紫紫的,看着怪吓人。他瞪着安昔,像头会吃人的怪物。
其余四个人安昔没什么印象,两两各坐一边,看到两个姑娘走过来就乱吹口哨,嘴里讲着不正经的黄话。
“人我带过来了,现在可以谈了吧?”
雷婷先行发难,朝着穆绍辉喝道,到底算是混道上的人,遇到这样的阵势连个脸色都不变。
安昔在心里暗暗钦佩一秒,抬头看穆绍辉,他恰巧也在看她。
“是叫安昔是吧?我叫她来也没别的意思,只是作个证,昨天这个小姑娘求我们帮忙的时候说了你们要给我们好处,而且不止一点两点。”
雷婷的眼神估计能在安昔的脸上烧出两个洞来。
这不是情势所迫嘛……
安昔看着穆绍辉,两手一摊无赖状,“哎大哥,我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白甜,这种事情当然要雷姐和您两位大佬慢慢商量,我的话不算数的。”
“唰”——瞬间四柄枪口对准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