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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又想开口,怪物戏弄般地推搡,身体便止不住地前倾,一个趔趄,差点跪倒在地面。
正欲抬头,却被迎面而来的拳头砸了个正中!血珠飞舞着,洒在不远处的楼道。殷红顺流而下,他挤起双眼,牙齿死死咬住,那疼痛就如潮水,一波接一波地涌上各个神经,使其痛不欲生。
妖魔似的近藤哈哈大笑着,眼角又一次流淌出鲜血。一只脚踩在手掌之上,拧了又拧!眼神中尽是赤红。
“呃…啊!”偃文师拼命地想要缩回手心,身子不停地后撤,一只手死命护着头部,身形像是暴雨中摇曳的孤船一般,被踹地东倒西歪,一口鲜血染红了墙面。
它并没有下狠手。自己也明白,倘若对面东西真正起了杀心,怕是早就归西了。
他晃了晃脑袋,满是划痕的手掌抹去嘴角的血迹,视线却模模糊糊,脑中混沌一片。
愈发接近的拳头,偃文师扬起泪花,胸前的翡翠顺着碎烂的衣边划出一角。
他充满死志地哀吼:
“近藤…!!”
“轰……”悲伤怪物那紊乱的脑海中兀地炸出一抹虚无的记忆———
一片雪光包裹的近藤,注视着自己的双手。
没有扭曲的筋肉,没有坚硬的利爪。
“近藤!”
迷茫地望向远处。
女人握着男孩的手,另一只胳膊挥舞着,面露微笑,朝他轻声喊道。
白芒刺眼,让自己不停地流着莫名的泪水。
这究竟…
孩子一把抱紧了归来的父亲。将肥嘟的脸,埋在他的怀中。
“爸爸,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去打棒球呀?”
陌生的男孩不停地吵闹说话,他伫立在原地的身子越发颤抖,那双手轻轻触碰着孩子的背部,随后紧紧地搂在一起。
一脸柔色的女人缓慢走向前来,张开双臂,三人静静地怀抱着,享受着本不存在的情景。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定格在这瞬间呐。
但仅是片刻,女人拉开了孩子和父亲的相聚,她依旧微笑地看着近藤,可那副躯体,却不断向后退去,直至带领男孩,消失在白光当中。
“不!!!”———
偃文师的双手又被拉了起来。
他疯狂地喘着粗气,冷空气不断地进出肺部,可疼痛愈加猛烈。
只得靠着墙壁,才勉勉强强地直起了身子,头颅无力地垂在一边,眼皮一跳一跳地,如同那行尸走肉般,沉重而又缓慢等待,死亡的降临。
紧闭双目,他并没有得到一击毙命的穿喉。
睁开眼睛,近藤那丑陋恐怖的脸上,面容变幻莫测。
“是啊…”它突然跪在地面,无声地张口,不顾旁人轻语喃喃:
“我是人类呀。”
悲夙的情绪弥漫着,蜡黄脸庞上的漆黑眸光无意识地向上翻起:
“即使悲痛欲绝,连心脏都无法感受,哪怕被命运舍弃,被世界不公。如此这般,可我依然是人类。”
两颊深凹,它吊着松散眼皮的鬼眸仿佛枯萎的黑洞,绽放出了平静与悲伤。
“我不是怪物…我是人。”
偃文师被这个男子彻彻底底地感动了。
他明明什么也没有做。挚友背叛,惨遭改造,家破人亡。哪怕过了百年,妻儿尸体却依旧被保留直至呈现在面前的绝望。
“人类这一生物不就是如此吗。行走于黑与白之间。他们蘸着红,用血淋淋的双腿,书写下故事的篇章。”
偃文师嘶啦着嘴,顺着头顶挥洒的月色,伸出了手。
“错误的从不是你。真正错的,明明是那些指鹿为马、漠视一切的家伙。感谢你重获自我,欢迎回来、近藤。”
他难得笑了,虽然很难看,但两个男子,都不约而同地乐起来,即便那声音,和哭没什么区别。
“噗嗤!”利器入肉的声音突兀响起。
近藤低头看向被贯穿的腹部,艰难地回头,瞧到昏暗中等待的小虎,如同经验丰富的猎手,舔舐着嘴角,流露兴奋。
“喂!”偃文师难以置信地朝对方吼道,可小虎不依不饶,那把铲子,顺背后的方向,狠狠地扭了一个圈。
“你特么究竟有没有代入进去啊?还杀?!”
“任务、大于一切,小子。”小虎冰冷的眼中透着陌生,他就仿佛从来没有先前的傻样,伪装真实到,居然欺骗了所有人。
他才不是有勇无谋的匹夫,反而是阴毒狠辣的将军。
剧本有血有肉的故事在他面前,就如同笑话。粗略听之,一笑而过。
也许,在小虎的过去,也曾向偃文师这般挥洒热血。可他现在,只是个想要解决到所有不安因素的玩家罢了。
“干得好!”女人阴魂不散的声音接踵而至。
石井小姐冷笑的脸,出现在所有人的眼中。
负伤倒地的近藤直勾勾地看向女人,他突然叹息着开口:
“我本以为自己是因地震而苏醒。”
他的猫瞳死死盯起了石井小姐,后者挂着假笑,露出银牙。
“是你,我记得你。咳咳…当我幽幽醒来,屋内一闪而逝的影子,显然就是你!”
近藤的血流满了地面。
他的头颅低的很深,阴影下、是一片血肉模糊的胸口。伤势血流不止,居然被挖出了个黝黑的洞来。血是那么狰狞,殷红的、染遍了全身,最终止在几人的鞋尖前。
不知所踪的雁行、被迫跪倒的偃文师、生死天知的达芬奇,这诡秘的剧本,才正式摊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