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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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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初四,鞭炮齐鸣,锣鼓喧天,韩家的四方茶楼开业大吉。

    门口贴了张红底金字的大帖子,上书“开业三日,茶水六折”,如此,摩肩接踵的人,如潮水般涌进茶楼里。

    元姐下了学,便由夏墨护着,站在茶楼的小角落里,扮成公子哥的模样,踩了板凳,听掌柜龚叔在大堂中央讲话,招呼大家光临落座。

    这样的日子,作为东家的韩先生自是忙的脚不沾地,他在楼上的大雅间,请了光化县几位有头有脸的世家老爷,

    品茶,谈笑。

    元姐也不愿意呆在家里,她也想来凑合热闹,便央了舅舅,装扮了一番,出来了。

    这边,说书先生开讲了,元姐往前挤了挤,想贴近些看。因为她听舅舅说,今日??说的书可是光化头一份,早早打了名号出去,广而告之,说要开讲那火透襄阳半边天的《徽商传》。

    今日这头三折的戏,还是韩先生亲自编排的,又亲自督促那说书人一折一折细细地练了,为的就是今日这水泄不通的效果。

    茶水优惠,新戏开讲,四方茶楼,风光无两。

    徐纪文也来凑了热闹,但却不是因为那两样噱头,而是因为,这是韩家的茶楼。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心底到底怎么想的。虽然他对韩家的来历总有疑惑,可心里却有些一丝丝亲近之意,不知道是韩先生救过他的原因,还是什么别的。不管怎样,徐纪文都不由自主地来到了四方茶楼。

    茶楼里,当真人山人海。座无虚席不说,连站的地儿都不多了。

    茶楼中间偏东,放着一张黑漆方桌,系着大红五福桌围,上置一块惊堂木,边上放了茶碗茶壶。

    说书人正在讲那本《徽商传》的第一折,他手持折扇,惊堂木一拍,全场鸦雀无声。

    全场都聚精会神听着,可徐纪文却对此兴趣不大,因为他瞧见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

    那人又干又瘦,东张西望,时而与众人一道叫好,时而轻手轻脚的在场内走动。徐纪文冷笑一声,不用再做他想了,必是那偷东西的毛贼。

    他饶有兴致地盯着那毛贼,看他又想去摸了哪位客人的钱袋。人们都在听书,场内除了伙计来回走动上茶上点心之外,暂时并无他人走动。可下一刻,徐纪文和那毛贼都瞧见了一个动静。站在人群中的一位公子哥儿附在他身后的小厮耳边说了几句,那小厮得了令,便行礼出了人群。

    徐纪文瞧见那毛贼眼前一亮,心中暗笑,准备给他唱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好戏。

    毛贼果然开始往那小公子身边移去了。那公子着实不大,看不清面目,身量不过十二三岁,瘦弱了些,衣着打扮还颇为讲究。如今身边小厮一走,估计在贼人看来,正是块难得的肥肉吧,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这毛贼看样是个熟手了,三步并两步就挨了过去,身边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徐纪文也跟着他移了过去,准备待他出手,便从后面堵了他。

    二人不过一息的功夫,便各自就位,准备行动了。而那小公子则是无知无觉的,还跟着说书的人学着,嘴里念念有词的,他的小厮也还没回来。

    迅雷不及掩耳,毛贼一把扯下了小公子的银色钱袋,而那公子根本没有任何反应。说书人说到了点上,众人一起叫好,那公子也拍手称赞。

    毛贼得手了,轻而易举,可当他转了头准备撤离的时候,看见了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对着他,一双星目紧紧盯着自己。

    徐纪文没有说话,朝着毛贼伸了伸手。

    那毛贼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无人看见,眼睛眯了起来,眼里闪过一丝精明。不过只一瞬,便掩了过去,然后耷拉着脑袋,做了难为的样子,把那钱袋递了过去。

    徐纪文见他配合,哼了一声,微微转头示意他可以走了。那毛贼得了信儿,侧身从徐纪文身边过去,可就在过去的那一瞬,竟伸手扯下徐纪文腰间的钱袋,纵身跃起,欲逃出生天。

    徐纪文没想到他竟来这一手,有些意外,冷哼一声,迅速出手拉住了那毛贼摆起的右臂,待那贼一个踉跄,反手将他结结实实地按住,一动也动不了。又一把从他手里拽出自家的钱袋,哼了一声,问道:“你可还往哪里跑?”

    谁知那贼竟一声讥笑,忽的大声叫道:“贼人偷我钱袋,还打我,快救命!”

    他这一声,众人纷纷转头瞧来。那毛贼一看引来了众人的目光,眼中笑意更胜,偏偏还装作受了苦的模样,嚷道:“大家快来抓他!”

    徐纪文恨不得一头撞死此人,没想到常年打鹰,还被鹰琢了眼。可自己手里拿着两个钱袋,确实是证据确凿的样子,这让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正好说书人一折讲完,道了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众人听完了书,又撞见这么一场好戏,都围着不肯走,狐疑地看着抓贼和被抓的二人,纷纷议论起来。

    局面一时僵持住了,还好此时有人突然嚷道:“毛贼在街上也偷过我的钱袋,此时怎地还诬陷他人!莫要装蒜!”

    这人一句话,让众人都把眼神往毛贼脸上看去,陆陆续续地,又有两人指认了他。

    众人不再存疑,只将那毛贼骂了又骂。

    徐纪文松了口气,自己这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习性真真是改不了了,若不是这毛贼是个惯犯,被人多次撞见,今日之事还不知道怎么解决呢。他一松气,手下也有些松。那毛贼一看时机来了,使劲儿一挣,把徐纪文往后一推,竟扎进人群中跑了。

    他这一跑,也没人再关注此事,人群散去,又讨论起刚才听的那一折书了。徐纪文心里虽气,却只能眼睁睁地任他去了,毕竟自家手里还捏着那位小公子的钱袋呢。

    他转过身去寻那小公子,正见那公子侧了身要走的样子,他赶紧走到那人眼前。他正想说句话,把钱袋还给人家,却突然眼睛一瞪,认出了那人,两个字自有主张地脱口而出:“元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