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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偶尔听到几个护卫在议论江湖传闻,提到江湖上的青年才俊,其中有一个便叫宋春山,手执一支白玉笛,自创折柳十八式,风流潇洒……”
“啊……”
灵越失望地松开手,眼前的萧远舟令她感到陌生。她开始想念那个总是带着一丝嘲讽笑意的青年。
她怀念他不羁的笑容,黑亮的眼,还有凝视她时,令她的心狂跳不已的眼神。
一个可怕的想法几乎令她窒息:难道她错了,眼前的人只是跟路小山长得一模一样?他或许不是她认识的那个路小山!
心念一动,她不假思索地掀起萧远舟的衣袍,萧远舟猝不及防,慌忙掩住身体,低声喝道:“你疯了?”
她的眼泪汹涌而出,脱口而出道:“是你!是你!明明就是你,路小山!你就是路小山!”
萧远舟讶然,“你凭什么如此断定?”
“我曾经见过路小山的身体……你的腰上有一颗痣!”灵越的脸突然红得似要滴出血来,她慌忙纠正,“不不不,只是看过你的上半身,在玄机山庄的地牢里……”
萧远舟如同遭了雷击一般,他的腰上的确是有一颗朱砂红痣!他怔怔地捂着衣服,但见面前的少女蹙眉立在烛光里,一张俏脸美得惊心动魄。
一种异样的感觉袭上心头,他心跳如鼓,情不自禁地问:“你说的难道都是真的吗?”
“都是真的……”
“那一句呢?”他的面色泛起可疑的颜色。
“哪一句?”灵越跟着问。
“你不记得就算了……”他一时困窘起来,转而定定看着她的胳膊,“你就是刚才山庄上下捉拿的刺客,这怎么回事?你要刺杀谁?”
灵越思忖片刻,小心回答:“没有,我方才出去想透口气,不想惊动了护卫,我不想节外生枝,转头就走,谁知竟中了一镖……”
萧远舟笑了笑,尽管面前这个叫灵越的少女今夜所说的一切都匪夷所思,不知为何,他却愿意相信她的话。
他的目光扫过铺满锦绣的罗帐子,陈设精美的博古架,价值连城的字画,富丽堂皇的螺钿屏风,最后落在窗下一只安睡的金刚鹦鹉身上。
他早已厌倦了高墙之下无所事事的人生。
呼奴唤婢,锦衣玉食,是多少人梦寐以求,却令他如同笼中之鸟。若不能振翅高飞,人生又有何意义?
他忽然非常羡慕少女口中的路小山,落魄江湖载酒行,岂非更加快哉?
灯花跳了两跳,烛火渐渐细微。
灵越见他良久不语,心中忐忑起来。
“路小山……不,萧远舟……”她语声之中带着酸涩,“你若是不相信我,我也没有法子,假以时日,我必定能找出你失忆的缘由,到时你自会相信我……”
“你说的每一件事每一个人我都毫无记忆……”萧远舟微笑,那笑容曾经灿若阳光,照亮了灵越的眼睛。
灵越失望之极,再也无法与之相对:“你说过了,我知道了。夜已深,公子安歇吧!”
她转身而去,就在掀起珠帘的那一刻萧远舟的声音悠悠传来,“脾气还挺大,我还没有说完呢……”
她没有回头,“你说吧。”
“我相信你。”他说,“一切必有缘由,你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我也不会无缘无故地有另一个名字。”
灵越的希望之火再次点燃,她嗯了一声,退出珠帘。
外面耳房里,梦菊早就困得东倒西歪。
她放轻了脚步,悄悄推开门,回到了住处,换过衣服,依旧回到厢房,在一旁的榻上挨着梦菊躺下。
梦菊听到动静从睡梦中猛然惊醒,慌忙坐起连声答应:“奴婢来了,公子是要喝茶吗?”
灵越暗自发笑,拍拍恍如梦游的梦菊:“睡吧,公子没有叫人。”
梦菊闭着眼睛嘟嘟囔囔,又歪在榻上睡了起来。
灵越看了一眼帘幕重重的卧房,缓缓地躺下,将自己淹没在丝绵锦被之中。在王府别院里,作为小王爷的贴身丫鬟,所有日常用度都是顶好的。
然而她躺在轻柔丝滑的锦缎之中,却觉得比自己身在荒郊纵马时还要难以安眠。
她侧身而卧,睁大眼睛看着窗纸,也不知过了多久,月光暗淡,天边也出现了隐约的墨蓝色。
黎明渐至。
似乎只是一眨眼,冬日暖暖的阳光便通透照进江州王府的别院,偌大的庄园从睡梦中苏醒过来。
灵越早已梳妆完毕,虽是跟别院中的丫鬟一样梳着一个双鬟髻,夹棉的袄裙颜色浅淡温柔,宛如碧荷,将她的身段勾勒得十分窈窕秀美。
她正蹲在窗下,用一只小巧的喷壶为一盆墨菊喷水,却似心不在焉,连裙摆湿了一块也茫然不知。
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你的裙子湿了。”
灵越如梦初醒,跳了起来,连忙抖落裙子上的水珠,“哎呀……”她取出帕子慌忙不停擦拭。一回头,萧远舟倚在窗前,灿烂的笑容映入眼帘,令她刹那间失神。
“你的胳膊不是有伤么?本不必做这些的……”他压低声音,从窗中递给她一个瓷瓶,“这是昨日的金创药,你接着擦几天,伤口会愈合得快一些。”
灵越默默地接了过来,那瓷瓶上还带着他的余温,她揣在袖中,不知不觉,瞬间陷入迷离的情绪。等回过神来,萧远舟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侯门一如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原来竟是此情此景。
灵越感觉心口微微的疼痛。怔然间,长廊脚步声响,原来是几个宫人簇拥着刘妃前来,她今日盛装华服,虽说已近不惑之年,却依旧容色妍丽,眉目清华,姿态轻盈,身后的宫人虽说个个青春年少,却不能动摇她的美貌分毫。
灵越见她渐渐走近,忙垂首行礼。刘妃已然走过她的身边,不知为何,又驻足回头看了一眼,向她招招手:“你是新来的,叫小玉是吧?”
灵越低头上前回答:“回夫人,奴婢正是小玉。”
“小玉……抬起头来。”
灵越心怦怦直跳,只得抬起头,却低着眼睛,只看往刘妃的鼻子,嗯,她的鼻子生得直挺秀美。
“嗯……小玉,长得也是花容月貌。”刘妃眯起了眼睛,她的脑海里闪过一个模糊的旧影。
“娘!”儿子萧远舟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丢下灵越,快步走进房中,“远舟,你今天精神很好,莫神医的药看来不错。”
“娘,我既然好了,能不能不喝那些汤药了?苦得简直要人命。”
“傻孩子,良药苦口。既然你不想喝,那就不喝了吧,只是丸药还要继续服。你要安生休养好身体,以后娶了锦心,开枝散叶,袭了你爹的爵位。娘就放心了……”刘妃笑意盈盈。
灵越立在廊外,好似打破了五味瓶,甜酸苦辣一并涌了上来。她等待着萧远舟的回答。
萧远舟似是跳了起来,“娘,唐锦心给你吃什么迷魂药了?你非要我娶了她?我的妻子,绝非是唐锦心那样的泼丫头。”
“哦?”刘妃没好气地说,“那远舟喜欢什么样的姑娘?说来听听?”
萧远舟半天不说话,不知道想些什么。他娘又说道:“你这个臭小子,让你说,你又说不出来,人家堂堂尚书府的嫡千金,长得虽不是国色天香,却也是活泼动人,身份儿,门第儿,哪一样配不上你?你娶了她,你爹只会更加看重你……”
“好了,好了!娘,你每次一来就要碎碎念叨一遍。”萧远舟苦笑不已,“江州王的爵位,本是大哥的,我们何必要抢?再说,做王爷有什么好?像爹那样日日有处理不完的要务,应酬不断的场面,老实说,我想到便要头疼……”
“你啊你,真是气死我了!”刘妃声音颤抖,“你就忍心看着你娘我一辈子当一个侧妃?”
“娘,你既心有不甘,当初为什么要嫁给爹呢?”萧远舟叹了口气。
“我……”刘妃欲言又止,终究没有说话,哼了一声,语气软了下来,“娘的事你少打听,还是说你的事。下回锦心要是来了,你不要总是老鼠见了猫似的,躲得远远的。女孩子,可是要哄的……”
“娘,你几时成了圣僧?念完一卷经又换一卷念上……”萧远舟痛苦地说,
“你这孩子,非要气死我不是?!”刘妃又要发飙,萧远舟忙转移话题,“咦,娘你今天穿得如此华贵大方,好似年轻了十岁,是要跟着爹出席宴会么?”
“哟,跟你东拉西扯,差点忘记正事。我今日要回府,康王妃今日寿辰,给我下了帖子,我得走了。”刘妃看了一眼天色,日头已盛,忙走了几步,忍不住又回头叮嘱,“你好生待在府中休养,不要四处乱跑。”
灵越早已退到廊柱之后,见她带着宫人疾步而出,拖着满绣芙蓉花的裙摆消失在月门,这才松了一口气。
若非萧远舟出声打断,她不知道接下来如何应付刘妃。刘妃方才打量着她,那若有所思的神情,令她隐隐不安。
“我娘已经走了!你好像有点怕她?”萧远舟的身影出现在门边,他换了一身衣服,竹青色的素色外袍,袖边和领边镶着半掌宽的金褐色的云纹,浓黑的头发以白玉冠束住,同色的玉簪光润精致,越发衬得他的眼睛黑亮无比,光彩熠熠。
这样文秀清华的气质,是从前路小山不曾流露过的,陌生而熟悉。
她扭过头,不敢去看他含笑的眼睛,“谁说的?我为什么要怕你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