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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叫住花魁姑娘有些不喜,令官离场便代表一场打茶围已经结束了,此刻叫住她不符规矩。
回头看了看,是那位黑袍少年,花魁停下步子,但语气变的冷淡:“公子还有什么事么?”
祖老爷也知道自己这样有些不守规矩,但他看见那白听枫一脸‘今晚花魁必选爷的表情’就有些上头。
“芸灀姑娘,我这还有一首诗,自认比那姓白的要好上不少。”祖玄修朗声说道。
“嗯?”白听枫脸上的笑容收去,淡漠的说道:“哪里来的市井粗俗之人,焉敢在此口出狂言?”
气势逼人。
“那不妨听上一听?”祖玄修一点也不怵,直视着白听枫的眼睛挑衅道。
“二位公子莫要如此,小女子听上一听便是。”此刻芸灀对祖玄修的好感全无,反身回到座位上,等待着黑袍少年开口。
祖玄修摇了摇头:“方才姑娘为姓白的弹了一曲,理当为我也伴上一曲,这才公平。”
“哼哈。”白听枫有些被气笑了:“芸灀姑娘,不要为这种人浪费时间,我看他就只是想让你单独给他弹一曲吧。”
“公子,小女子有些乏了,还是请您快快诵出可好?”花魁有些认同白听枫的话,跟着说道。
“不可,若姑娘不想弹,那边回房便是,不过今后莫要后悔。”祖玄修执拗的摇摇头,坚定的说道。
也不是祖老爷矫情,实在是他选的这首诗若没有琵琶相伴确实不符合当下意境。
芸灀看着少年晶亮的眸子,突然感觉若是自己错过了,真的会后悔。
“既然公子如此坚定,呢芸灀便依了公子便是。”
花魁再次让婢女架起瑟琴,调整了一下姿势,缓缓拨弄起来。
忧伤凄凉的小调在下楼里盘旋起来。
祖老爷用肩膀撞开堵在自己身旁的白听枫:“滚开,我要开始装逼了。”
白听枫捂着发痛的肩膀,暗骂了一声:“粗鄙之人。”
一首小曲很快弹完,祖玄修竟然没出声,而是站在小楼窗前望着月亮背对着众生。
“切,我就说一个粗鄙之人能做出什么好词儿。真是可笑。”白听枫率先嘲讽。
“这位公子。”花魁姑娘的眼睛里也带上了几份冷意:“为何要捉弄...”
“高楼入青天,下有白玉堂。”
花魁的话还没说完,祖老爷出声了。
一脸的忧愁。
“明月看欲堕,当窗悬清光。”
祖老爷抬起脚步朝着花魁走去。
“遥夜一美人,罗衣沾雪霜。含情弄柔瑟,弹作陌上桑。”
“弦声何激烈!风卷绕飞梁。行人皆踯躅,栖鸟起回翔。”
“但写妾意苦,莫辞此曲伤。愿逢同心者,飞作紫鸳鸯。”
一首诗词念完,祖玄修停在了花魁面前。
整个房间里落针可闻,众人一时间竟然都不敢呼吸。
花魁姑娘呆住了,一双凤眼睁的大大,望着眼前的少年。
公梁周双腿颤颤仿佛要跪在地上。
白听枫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和自己的师弟铁青的脸色相映成趣。
之前那位大腹便便的商人不懂诗词,但看见别人都不说话于是也紧紧闭住了嘴。
直到祖玄修收起了忧愁神色,轻声开口:“如何?”
一时间众人找到了气口,大呼小叫。
“这是大才!大才!”
“竟能听到如此美妙之诗,此生无憾!”
‘噗通’一声,公梁周终于还是跪在地下,抱着祖玄修的大腿:“祖公子!你不加入我们云上书院,是我们云上书院的损失啊...!”
“诶,周兄,你这做甚,起来,快起来。”祖玄修一手拉住要被撤掉的裤子,一手扶着公梁周的胳膊。
“如此绝妙的一首诗,当为我大兴诗词之光!我要赶紧回去禀报师尊!”
被祖玄修托起的公梁周已经双眼饱含热泪,夺门而出。
身后跟着一脸臊红的白听枫。
“我要回坊内大声朗诵!”
“我也是。”
激动的人们纷纷离开,胖商人见大家都走,无奈起身跟上。
“真是,也不知道芸灀姑娘会不会选我。”胖商人一边走,嘴里一边嘟囔着。
原本热闹的小楼里只剩下了祖玄修和芸灀花魁。
“公子...”花魁带着颤音开口:“公子此诗是为芸灀所作?”
“嗯。”想起刚刚花魁对自己冷淡模样,祖老爷有些不爽的点了点头。
芸灀花魁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了,起身行了一礼:“公子稍等。”
便带着婢女‘噔噔噔’的上楼了。
祖老爷看着花魁离去的背影,嘴边扬起一抹笑意。
方才逼着花魁弹琴便是为了这首李白的《拟古·其二》,当然其中‘罗衣沾雪霜’本是‘罗衣沾秋霜’。因为秋天已过,不符合时节。
只有花魁弹琴,自己听着小曲再看着月亮,外加一脸的忧愁神色,才配得上这首诗的意境。
晃了晃微醺的脑袋,祖老爷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慢慢等着。
霜落别苑,二楼。
芸灀花魁泡在木桶里,眼神迷离,嘴里轻轻念叨着:“遥夜一美人,罗衣沾雪霜。含情弄柔瑟,弹作陌上桑。”
“这位公子到底是何人,为何呢做出如此绝唱之诗?”
一旁的丫鬟见自家娘子一副丢魂儿的模样,好奇的问道:“娘子,这诗真有那么好?我第一次见楼下的客人是那种反应...”
“那是自然!”芸灀重重的点了一下头:“若是公子以我的名字命名这首诗词,那你家娘子必将名流千古。”
“不行,快请公子进来,莫要让她等久了。”花魁‘哗’的一声从木桶里站了起来,吓了旁边的丫鬟一条。
“娘子你别着急,我这就去请那位公子上来。”
丫鬟又‘噔噔噔’的跑下楼,却见祖老爷正准备起身离去,急忙上前拉住:“公子这是要去哪儿?我家娘子有请。”
祖老爷在楼下等了一会儿突然有些紧张起来,感觉心慌慌的,然后不知为何想起孙颖妍心中还多了几分愧疚感。看了看楼上半天没有动静心里想着要不先撤吧,等咱调整好心态再来。
丫鬟拖着祖老爷朝楼上走去。
到了二楼,分为前后两厅,前厅是喝茶谈话之地,后厅便是花魁的闺房。中间用一扇障子门隔开。
“公子您稍等,我家娘子正在里面沐浴,您先喝上一杯茶。”丫鬟给祖玄修倒了一杯热茶后,把障子门拉开一条缝钻了进去。
看着打开又合住的红木小门儿,祖老爷心思杂乱,口干舌燥,拿起茶盏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