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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您今天答应陪我过生日的。”
郭晔正百无聊赖地听着父亲和城主大人互相吹捧，思绪早飞到不知哪个世界，就听身后有清脆的话音传出。转身看到花树后的蓝衣女孩，粉红的桃花正处花期末尾，也是盛开最绚烂的时候，此时却显得黯然失色。
只因人比花娇。
沈万四捋着短髯笑道：“这是小女沫曦，被老夫宠坏了，性子刁蛮了些，二位莫要见怪。”
十二岁的少女婷婷袅袅，头顶只插着一支珠钗，蓝色衣裙映衬活泼的双眼，未施粉黛，只从树后探出半个身子便将目光全部吸引。只见她小跑到亭子里，一段皓腕从衣袖中探出，白皙的小手拉住父亲的袖子。
“调皮。”沈万四眼中的深邃之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蕴满宠溺的爱意，对女儿略显施礼的行为未加训斥。“快给你郭叔叔见礼。”
沈沫曦道了个万福，郭子颐笑眯眯道：“早听说城主家的千金风姿非凡，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少兄觉得呢？”
一句话差点把郭晔吓一跳，这关自己什么事？自己是真没关注沈家闺女仪态如何。由于心态原因，这种小丫头片子哪怕有十分的美貌，到他眼里最多剩下六分。
眼见三个人的目光都移了过来，说不上来估计会很麻烦，只好清清嗓子道：“别的小子不太了解，至少在我们整个年级，没见过比令嫒更漂亮的女生。”
但“男生”里面可能有一个，他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少女偏过头去不知是何表情，城主哈哈大笑起来，指着郭晔说：“你这孩子倒是心直口快，如此直接的褒扬还真不多见。”
“他啊，”郭子颐也面带笑意。“小时候被几个姐姐欺负惯了，养成这么一个见人就夸的习惯。”
沈万四闻言笑得愈发开心，拍着手掌道：“妙极，妙极。这孩子长相随她母亲，但大伙都说性子像我，不知将来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听到沈万四自称性子像他，又结合之前对这人的印象，尽管还未与沈沫曦有过交流，郭晔先在心中打上了“危险人物”的标签。
见两人起身，他以为今天的拜访已经结束，刚松口气就听父亲道：“你在这里不要乱动，我和你沈伯伯去谈些事情。”
郭晔点头重新坐下，见到两人谈论着去了后宅，突然发现情形变得严峻起来，急忙回头寻找，发现陈伯也不见踪影。
现在亭子里只有他和沈沫曦两人。
“沈兄，把两个孩子放在那里真的合适吗？”
“怎么？”沈万四依旧面带微笑。“难道郭兄害怕沫曦冲撞了令郎不成？”
郭晔不知道的是，老爹和那城主压根就没走远，正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听墙角。
“不是，但小晔从小有些欠管教，我是怕反过来……”
“呵呵，小儿女嘛，能闹出什么事情……”
世界安静到可辨心跳，就在郭晔想着如何开口缓和一下尴尬，沈沫曦低垂的头抬了起来，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完全不见之前温婉的样子。
院里的气氛一下降到冰点。
“你就是郭晔？那个考进史莱克的郭晔？”
话音间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郭晔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只好点了点头。
“那就好了……”
沈沫曦的眼神变得杀气腾腾，郭晔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不耽误全身肌肉下意识绷紧。
“纳命来！”
眼前的少女突然变成了阎罗，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条长鞭，当头抽下。
郭晔大惊之下侧身闪躲，那长鞭竟将长椅与栏杆直接抽成两截，看得他眼皮一跳。正惊疑不定间沈沫曦收回鞭子，又是一道横扫飞来。
“你搞什么？”郭晔怒道。刚才他在毫厘间仰头避过一击，眉角被那鞭梢带起的气流刮了一下便觉得火辣无比，这要是抽个正着还能有好？
沈沫曦也不答话，长鞭没头没脑地抽来，一鞭快似一鞭。那乌黑的鞭索抽在亭柱上，虽未直接折断，但也令整座亭子颤动几分。
在这几米见方的亭内腾挪十分困难，外加感觉到棚顶摇摇欲坠，郭晔咬牙避过一击，瞅得空隙一个倒翻闪出亭子。
“你就算要动手，好歹也说个理由吧，咱们俩认识吗？”
“本姑娘打的就是你这个无赖子！”
沈沫曦踩着栏杆跃起，衣裙飘飘宛如谪仙，但动作却一点也不斯文。长鞭带着刺耳的呼啸砸下，郭晔心中也激起了火气，先前想着这还是个丫头片子，并且在人家家里，所以处处忍让，没想到她居然不依不饶了。
真当自己好欺负吗？
让过这招后右手附上魂力，在沈沫曦撤回鞭子时一把扯住。本想直接将她拽过来，没想到这丫头力道不弱，身子不自主前进两步后又站住了。
两人僵持了两秒，沈沫曦暗自心惊，先前那一扯几乎令长鞭脱手飞出，而自己即便已经使出全部魂力，那握住鞭梢的手都纹丝不动。
这家伙究竟是多少级？
郭晔冷哼一声撤步，右手以极高频率抖动数次，令她一时把握不稳。就当鞭子即将脱手时，沈沫曦发出一声尖叫，手柄处魂力光芒大放。
那乌黑长鞭的表面隐隐透出一丝金色，温度急剧升高。郭晔急忙松开右手，但令他惊异的不止于此，其中附带的魂力波动证明这并非普通武器。
砰！
长鞭击在石板地上，将石砖表面打得龟裂，溅起的碎石弹在院墙上噼啪作响，而沈沫曦高傲地扬头，身后一枚明黄的魂环浮现。
近战魂导器，还是二级的！
在近战魂导器一项，郭晔虽未吃过猪肉，在魂导系也见过一群群的猪跑，光看威力就能判断个大概。这丫头距离大魂师只差一线，使用二级魂导器也说得过去。
但自己招谁惹谁了？
“沈兄，这样下去真的不会出事吗？我怕小晔一个控制不好……”
“无妨无妨，”沈万四摇手道：“小儿女打打闹闹不算什么。沫曦这些年被老夫宠溺得有些过头，偶尔见识下人外有人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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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晔不紧不慢地逼近，他进一步，沈沫曦就退一步。
金丝藤制成的两条九节鞭在手中转动着，他的手腕运动缓慢至极，但尖端速度却是肉眼难辨。震慑沈沫曦的不是武器，而是郭晔身后两枚比她还要明亮的魂环，与随之散发出的猛烈气势。
“你是女孩子，年纪应该比我小一点，在这里你是主人我是客，无论从哪方面来看我都应该让着你，但这种忍让也是有限度的。”
九节鞭飞旋的频率形成一种节奏，划过空气形成连绵不绝的尖啸，几乎将郭晔的话音盖住。但不知为何，每一句话都清清楚楚进入沈沫曦的耳朵。
“我不知道你这鞭子是哪来的，唯一能肯定的就是并非你自己做的，不过至少它也是件魂导器，完全可以称之为武器。”
转速越来越快。
“不知道你是否认识我爷爷，他老人家告诉过我这样的道理：平时不要把武器显露出来，当双方都拔出武器时，就是做好赌上性命的准备。”
“我……”
沈沫曦一时语塞，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发展为这个样子，原本只想趁大人不在揍郭晔一顿，现在看来挨揍的可能是她。
不，不一定只是挨揍，这个人刚才说什么，赌上性命？
自己只是想出出气而已啊。
虽与王冬对峙时的气势没法比，吓唬一个没多少实战经验的小丫头绰绰有余，两人之间的差距比当初郭晔与王冬大得多。
“我……我今天过生日，你不要乱来。”
看来她是真的害怕了，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又不是我过生日，干我甚事？”郭晔冷笑道，脸上没有一丝温度。
“那么，我就当你做好准备了。”
……
其实，沈沫曦还不算真正的无事生非，虽然两人没见过面，但愤怒已经发酵一年了。
归根结底还得怪沈万四，不全因为他惯出闺女这脾气。
沈沫曦仅比郭晔晚几个月出生，从吃奶到入学基本都在一个时间线，她的天赋虽不如郭晔，在红石城也算上佳。
不过论起用功程度两人就要差出不少，在父亲偶尔的督促下，沈沫曦去年才修炼到十四级，相比史莱克的入学条件就差那么一点。
这样看来沈万四当初敲郭家的竹杠，未必是借机敛财，眼红的可能性更大一点。因此郭子颐为儿子入学在红石城大肆庆祝时，他总会唠叨闺女几句。
“你看看人家郭晔，年纪轻轻就……”
之后每次见到郭子颐后面都少不了这一遭，被念叨了整整一年，要是不恨一下才是怪事。
院墙的另一侧，沈万四感知着其中情况，原先的风度正在逐渐离他而去。下意识在手中扣了枚金币，向一旁的郭子颐问道：
“令郎……他应该不会太过火吧？”
“我这个当爹的肯定了解自己的儿子啦，沈兄大可放心，小晔向来做事都有分寸。”
郭子颐皮笑肉不笑道，伸出一只手将沈万四的手盖住。“我们做长辈的，这时候就不要插手孩子们的事了。”
怕没控制不好的是他，说有分寸的也是他，感情正反两头都被说全了，让沈万四一时有种气闷的感觉。
郭晔不经意间向旁边望了一眼，当他再次转回头时，九节鞭已然出手。沈沫曦惊叫一声，下意识扬起长鞭向他抽去。
九节鞭缠住长鞭的中段，之后左臂猛力一抖，如同捏住蛇类的七寸，长鞭顿时变得瘫软，哪怕附有十九级的魂力也是如此。
沈沫曦大惊失色，想要夺回自己的武器。另一支鞭头向她手腕飞去，在尖端刺穿皮肉前郭晔右手一甩，九节鞭变刺为缠，将她的双手捆在一处。
那长鞭自然落到郭晔手中，沈沫曦无论怎样用力都无法解放双手，只能把手腕勒出道道红痕。郭晔似乎有些不忍，不过现在就放说不定还会生出事端，仅仅将硬度降低少许。
“不愧是二级魂导器，”感受表层皮革下属于金属的坚硬，郭晔赞叹道，随后又望向她。“只可惜你不会用。”
“还给我！这是父亲给我的生日礼物！”沈沫曦带着一丝哭音喊道，被绑住的手中召出一枚方孔金币，但她的武魂属偏辅助的防御系，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
发现她的眼角已经有些湿润，郭晔又开始头大，这种情况真不是他擅长处理的，只好权当没看见。
“相比所谓的精确度，长鞭更注重速度与力量。持刀者力至刀尖，而持鞭者……力要上鞭梢！”
郭晔随意将长鞭空挥两下，鞭头所致发出炸响，他满意地点点头，将魂力灌注其中，猛力向下挥去。
“喝啊！”
随着郭晔吐气开声，整条长鞭染上一层碧色，击在先前被抽裂的石板旁边。这次发出的声音比起抽击，更像一柄重锤敲在地面。
这次没有飞溅的石子，甚至裂口也仅有一条，尺许厚的坚硬石板在一击之下从中断裂，从上方可见底层泥土。
郭晔收回了武魂，看着如大梦初醒的沈沫曦，问道：
“学会了吗？”
沈沫曦呆呆地摇头，郭晔将长鞭递还给她。“学不会就多练，没听说过什么本领可以一蹴而就。都说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荡，你现在最多是个瓶子底，搁我这卖弄啥呢？”
看她点头的样子可能被自己折服，或者说吓傻，郭晔摇了摇头，在画室教孩子的感觉又回来了。
之后他转身面向另一面墙，喊道：
“爸，和沈伯伯听差不多就出来吧，那边空气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