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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风朗气清,春风和煦,那山茶花红的、粉的、白的……竞相怒放,随风摇曳,传来阵阵清香,煞是醉人。
邓禹正欲前去邀阴丽华共赏佳景时,忽闻有一女子求见,言有关他夫人之要事。邓禹想了想,终是让人领着那女子来见。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女子竟然是已经死去的区涵湘原来的贴身女婢方晓乐。然纵使他再吃惊疑惑,他亦没有率先开口。
方晓乐对邓禹说:“将军定是万万没想到奴婢还活着吧。夫人说奴婢病故,实则乃是夫人谋害奴婢。将军也许不会信,奴婢如此卑微,怎值得夫人谋害。怪只怪奴婢知道夫人不可告人的秘密。”
邓禹隐隐觉得此事非同寻常,然他还是没有说话。
方晓乐对邓禹的沉默并不在意,她笑了笑,继续说:“将军您竟至今仍未发现夫人非您昔日所求之女子。”停了停,自嘲地笑笑,“也是,夫人如此聪明绝顶,又岂会让您有所察觉。”
方晓乐的话让邓禹感到震惊,也开始让他心生不安,他迫切地想知道方晓乐说的真相,但同时他也害怕。这种矛盾的心里让他依旧选择了沉默。
方晓乐见此又是笑了笑,继而收起笑容,向邓禹缓缓说起了往事。
邓禹静静地听着,即便再难以置信,他也没有喝止。
方晓乐说完了,但见邓禹若有所思的模样,不问也不呵斥,她想不明白邓禹此时心里是如何想的,不免有些忐忑。她来这里,不过是为了赌一把,凭的不过是运气,她一点也不知道此番运气如何。
邓禹什么话也没对方晓乐说,他只是吩咐属下将方晓乐带走,并在天音寺安置好。
待属下带走方晓乐后,邓禹独自静坐了很久,然后猛然起身,径自走向阴丽华所在之处。到了阴丽华那里,邓禹如往常那般与阴丽华对弈起来。对弈之时,他似是不经意地说道:“微臣心里有一问,不知当不当问。”
阴丽华对此不以为意,她说:“将军只管问来便是。”
邓禹顺意,问:“陛下与贵人是如何相识?”
阴丽华闻言,微微有些诧异,但并未深想,只当邓禹一时好奇随意罢了。她落下一子后,便将自己与刘秀的相识缓缓道来。
邓禹听了大半,便知方晓乐所言非虚,藏于袖里的双手渐渐握紧,指甲甚至插到了肉里,他竟丝毫未察。他看着阴丽华,神情尽是悲痛。
阴丽华话落,看向邓禹,却陡然一惊,问:“将军可以如此悲痛?”
邓禹在阴丽华看来之时,他便已然回过神,只是没来得及收起自己外露的情感,他强持镇定,佯装平静地回道:“不过一时失神,想到些心痛之事,无碍,贵人无需忧心。只是,微臣忽然记起尚有要事亟待处理,恕不能再相陪。”
阴丽华自是善解人意地说:“正事要紧,将军自去便是。”
邓禹行了礼,仓促逃离。
阴丽华看着邓禹匆忙离去的背影,心里不禁有些纳闷,总觉得今日的邓禹有些怪怪的。
邓禹从阴丽华那里离开后,回到自己的住处,千头万绪,不知如何是好。这一夜,他辗转反侧,依旧毫无头绪。第二日,他也不着急去想清楚了,因为他觉得眼下明确方晓乐的目的方是最重要的。于是,他让属下提来方晓乐。
经过一夜,方晓乐也想明白了。选择来这里,本来就是一场生死之赌,若让她继续苟且偷生下去,她宁愿一死。故而,当她再见到邓禹,甚是从容淡定。
邓禹问方晓乐:“你居心何在?”
方晓乐却反问道:“将军可是已然移情于夫人?”
邓禹没有回答,因为这个问题不管他怎么回答都是错。
方晓乐没有邓禹想的深远,她以为邓禹的沉默是一种无言的承认。这个认知让她不由得顿时软了身体,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邓禹见此,视若无赌,再问道:“你居心何在?”这一次,他语气里带了些威严与凌厉。
方晓乐以为自己这次必死无疑,便再也无所畏惧,她愤然而道:“奴婢望将军将夫人置死,如此奴婢可不必再苟且偷生,得以重见天日,与家人认聚。奴婢天真以为将军乃是痴情不改之人,纵使岁月变迁,亦不改初心,若是得知所娶非人,定是不容夫人他日再为一己之私而伤阴贵人。唯有夫人不在,阴贵人方无隐患,亦唯有夫人不在,奴婢方再无性命之忧。故奴婢冒险前来,欲一博之,岂料奴婢命该如此。”这会儿,她很认命,过怕了活在黑暗里的日子,如今她发现,原来死亡其实并不可怕。
方晓乐的话无疑指引了邓禹,他认同方晓乐的话,区涵湘能为一己之私蒙骗伤害善待于她的阴丽华,他日若是有利益冲突,区涵湘再伤害阴丽华亦是轻而易举,因为阴丽华不曾设防。坦白而言,此时邓禹对区涵湘的恨并不亚于方晓乐,杀区涵湘而为阴丽华除去隐患,他毫不迟疑,只是,这一切他要做得隐晦。除了区涵湘,还有方晓乐,他都不会放过。然而,他暂时还不想杀了方晓乐。
翌日,邓禹拿着一支箫找上了阴丽华,说他想听一下昔日阴丽华与刘秀所谓的定情之曲,他可以合奏。
阴丽华对此心生疑惑,但想到其中并无利害,终是同意了。经她改编过的《凤求凰》缓缓奏响。
邓禹如昔与之合奏,一切如同初逢。
曲毕,阴丽华看着邓禹,心里莫名生出了异样,她略带不安地感慨道:“想不到十年前在此弹过此曲,十年后还能再弹一次。我亦未想到将军与陛下所奏毫不相异。”
心中激荡难以平复的邓禹听了阴丽华的话顿时平静了许多,苦笑一下,失意而道:“难道贵人不曾怀疑昔日与你合奏之人并非陛下?”
阴丽华心里本来就有点不安,再听邓禹这样说,心里更是忐忑,她不安地反问道:“将军到底想说什么?”
邓禹张了张嘴,又陡然合上,笑道:“不过随口一问,贵人无需多想。”
阴丽华对此笑了笑,继而叹息道:“当年与陛下一曲定情,便以为婚后自是琴瑟和鸣,可惜世事弄人,。不瞒将军说,我至今也只与陛下合奏过一次。如今我也算明白了,琴瑟和鸣亦不过镜花水月罢了。”
邓禹听了阴丽华这话,心里颇不是滋味,他说:“贵人昔日所求乃是从无二心之司马相如。”
“知我者,莫若将军也。”阴丽华如是笑道。昔日,丧偶的卓文君为司马相如,弃家离乡,从千金小姐沦为卖酒娘子,后司马相如于荣华时恋上某才女,是卓文君凭着自己的才情挽回了司马相如,虽然最终的结局是美满的,但是,阴丽华并不羡慕卓文君,她甚至怜惜卓文君,因为君心已变,红尘难伴。她愿能拥有卓文君《白头吟》里“愿得一心人,终老不相负”的爱情。只是,世事弄人,她没有那个福气。她连司马相如般的夫君都不能拥有,何况那可遇不可求的一世一双人。
邓禹看得出阴丽华的失意,但他只能安慰阴丽华说:“陛下对贵人情深意重,为世人称羡。”
阴丽华对此勉为一笑,道:“不过如鱼饮水,冷暖自知罢了。”
阴丽华话里的悲凉之意让邓禹心中不禁一痛,心里的话脱口而出:“若是让贵人重新选择,贵人当如何?”
阴丽华闻言,直视邓禹,看了好一会,方回道:“只羡村头阿东妇,莫为后庭帝王宠。”
邓禹对此默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