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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柳絮依旧在奶奶章氏的尖锐叫骂声中苏醒。她娘不用说,早就去做饭了。
柳絮心道,啧啧,她奶可比前世的闹钟还好用啊。
麻溜的收拾好,接过娘亲递给她的馍馍,在章氏嫌弃的嘀咕声中,背着她那专属大背篓出了门。
“我头上有犄角,我身后有尾巴,谁也不知道,我有多少秘密……”
晨光熹微,柳絮哼着小调朝北林坡走去。路上遇到打草小队的小伙伴,相携同行。
估摸着是昨儿个太兴奋,今儿睡过头了。柳絮都打了小半背篓了,杏儿兄妹才急吼吼的赶来。
仨人一碰头,就渐渐的和原来的人拉开了距离。
等大家都陆续打好草离开,柳絮仨人背篓也满了,除了柳絮是一背草,杏儿和水生的背篓里,都是一半草一半菌菇。
北林坡虽然名字是坡,但实则是苍陇山脉的外围,面积并不小,加上这个季节盛产菌菇,他们仨即便连着采了几天了,山里菌菇也不少。
不过柳絮今天观察了一下,如果上午下午都采的话,多几天估摸着就不太够了。
她抬眼看了看山林深处,心中有些迟疑。
他爹曾经叮嘱过她,不能往北林坡深处去玩,因为那里不仅有一些中小型动物,更有猎人设的陷阱,小孩子进去会很危险。更深处,甚至有很多大型危险动物,会吃人的。
柳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一阵泄气。
“絮儿,走了,回去啦!”不远处杏儿在喊她。
“来啦!”
算了,先这样吧,到时候再说。
回到家中,时间还早,她娘挺着个大肚子在打扫院子。其他人,没看见,估摸着不是在屋里窝着,就是串门子去了。
农村就是这样,忙起来忙的很,忙完那一阵,就能闲出屁。
柳絮放下草以后,从背篓里拿出个树叶包。
“娘,我刚才摘了些山莓子,可甜了,你尝尝,好吃的话我明天又给你摘。”
说着就给徐若兰递到了嘴边,徐若兰张嘴接过。
“真甜,留着你自己吃吧。”徐若兰笑的温柔。
柳絮闻言眉眼弯弯的摇了摇头:
“我在山上吃过了,这是我特意给你摘的。娘,你怀着宝宝,要多吃些水果,以后弟弟妹妹才会好看。”
徐若兰笑的更温柔了。
因为农闲了,章氏觉得都没干活,吃食自然就缩水了。中午就一锅稀粥搭配两个炒青菜,还得她来分配。不出意外的,等到了柳絮娘俩的时候,那里面的米都已经数的清了。
柳絮暗自咬牙。等到午休之后,就从匣子里拿了60个铜板揣进怀中,然后埋好匣子,给徐若兰说了一声,就背着背篓往杏儿家走去。
到了柳杏儿家,柳絮直接找到陈兰,将怀中的铜板递给她,有些尴尬又忐忑的看着陈兰:
“三婶,我想请你用这些钱帮我买点细面和鸡蛋。然后能不能……能不能麻烦你用这些东西,在你每天做早饭的时候,顺便帮我烙几个鸡蛋饼。我娘现在怀着孕,可是我奶给的那点稀粥,根本吃不饱,我担心……”
“害,我还以为多大个事呢,瞧把你纠结的。没问题,包在三婶身上。烙好了我让杏儿每天打草的时候给你带过来。”
陈兰一脸爽朗的答应道。
“谢谢你,三婶,那我们去采菌菇去了。”
柳絮见陈兰答应,脸上立马露出灿烂的笑容。随即给陈兰鞠了一躬,就招呼杏儿他们跑走了。
临出门碰到柳长顺担水回来。
“三叔,我们走了”“爹,我们走了”“爹,我们走了”
看着他们一溜烟的跑了,柳长顺只能扬声招呼他们注意安全。
进到院子中,见妻子手上拿着一串铜钱,眉头轻锁。不禁疑惑:
“这是怎么了?”
陈兰将刚才柳絮给她铜钱和说的话跟丈夫说了一遍,随即叹气道:
“若兰是个苦命的,好在这孩子是个孝顺的。”
“会好起来的,咱们能帮衬就多帮衬点儿。当年要不是东来哥,我都不知道还在不在。”
柳长顺的思绪不由飘远。
那年秋天,12岁的他,见15岁的柳东来能猎野鸡野兔,还能打狍子,年少无知又无畏的他,就偷偷的也跟着进了山。谁成想,狍子没猎到,倒是把自己掉进了猎人的陷阱,小腿被竹刺刺穿了不说,还摔断了。要不是柳东来听见声响救了他,还把他立马背回家。等家人发现他不见,再找到他,即便人还活着,这腿还能不能治,就难说了。
所以,自打柳东来被征走以后,若是没有家里父母默认,杏儿哪里敢隔三差五就拿吃食接济柳絮,毕竟在这吃食匮乏的古代农村,谁家的粮食不是精打细算的。
所以说啊,人世间,这一饮一啄,皆有因果。
另一边,因着平日里小伙伴们都是早上打草,下午的北林坡是没什么人烟的。柳絮三人很快就打好了草,开始扫荡山里无毒的菌菇。不到一个时辰就满载而归,还好运的捡到了几个野鸡蛋,可把三人乐坏了。
杏儿和水生一人分了两个,剩下3个给了柳絮,就收拾着回家了。
柳絮到家门口的时候,正巧遇到爷爷柳大山,见她背着满满一筐青草,有些诧异:
“絮儿,你怎么又去割草了,早上的没有了?”
“还有呢,爷爷,我这不闲着吗!想着这季节坡上草茂盛,多割点,给咱家牲畜多喂点,才长得壮嘛!”
呵,好听的话谁不会说啊。柳絮心里腹诽,脸上笑眯眯的对柳大山说道。
柳大山闻言,眼中闪过欣慰,破天荒的夸赞道:
“好孩子!跟爷一起回去吧!”
“诶”
进门的时候发现,哟呵,除了那两在镇上的,今儿都在院子里呢。缝衣服的缝衣服,绣帕子的绣帕子,她娘在摘菜。除了蹲地上斗蛐蛐的小胖子堂弟,连她奶奶章氏,都搁那儿纳鞋底呢。
见柳大山进门儿,都跟主动打着招呼。
“老婆子,晚上熬粥多抓两把米,絮丫头割了一下午的草,得饿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先是看了看柳大山,估摸是觉得这老头犯病了,随即又把目光看向柳絮,瞧见她又背着一背篓的草,除了徐若兰,都有些意外。
章氏皱了皱眉想反驳,嘴巴蠕动了几下,但终究给了自家老头子面子,起身回屋拿米去了。
“割背草就了不起啊,我还绣了一天帕子呢!”柳娟儿看不惯柳絮,当即不满的嘀咕道。
恰巧院子里都没说话,她声音就特别的明显。引得柳大山沉下了脸。
陈舒曼见状,赶紧训斥:”说啥呢,赶紧去帮你二婶摘菜。”
随即对着柳大山笑道:“爹,你别听她的,她呀就是随口一说,您别放心上。”
转而又看着柳絮,笑道:“絮儿这丫头真是勤快,赶紧放下去歇歇。”
柳絮挑了挑眉,一脸乖巧的对着柳大山说了句:“谢谢爷爷!”
就背着背篓进了杂物房。
她还有3个野鸡蛋呢。得赶紧拿回屋藏起来,晚点儿找机会偷偷煮给娘亲吃。
另一边,十里外的榆阳镇
因着菌菇的菜肴的面世,往常晚饭时很早就打烊的醉云轩,今儿个直接营业到了戊时正,还是因为后厨菜卖光了,才打发走那些饕餮。
常掌柜一边打着算盘,一边傻笑,嘴都快咧的后脑跟儿了。
因着大厨全程参观了柳絮做菜,再加上柳絮给常掌柜列的调味菜功效用法这些。醉云轩那个大厨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菜品无论色、香、味,都有了空前提升。他甚至都有些飘了,觉得自己现在估摸着都能和御厨较劲了。
中饭的时候还好,因为没有提前宣传,常掌柜也贼,让大厨将菌菇红烧肉和菌菇汤,一桌赠送了一小碗儿,说是找到新食材,让各位新老顾客品尝完之后给个意见。
之后……就跟捅了马蜂窝一样,桌桌都要点新菜。导致新鲜菌菇直接上午就售出了30来份,约莫去了一半的样子。
考虑到菌菇不多,常掌柜直接说食材用完了,明日才有了。
好在大厨增加调味菜后,别的菜味道也不错,才没有闹起来。
靠着中饭那些人的宣传,晚上醉云轩直接爆满,虽然没有了鲜菌菇烧红烧肉了,但是还有加了干菌菇炖的鸡汤啊。
这不,醉云轩靠着鲜美的菌菇汤,搭着把今儿采购的菜直接卖空了,还出现了预定的情况。
不好的地方就是,常掌柜试过用干菌菇泡发做烧菜,口感想必没有新鲜的那么鲜美。不过用来炖汤还是不错的。
不过柳絮也跟他说了,鲜菌菇不易保存,最多2天就不能用了。
看着剩下的菌菇,常掌柜想着,等柳絮他们来了,再商量下送货时间。
想到酒楼明天即将到来的场面,常掌柜心里美滋滋。
他是美了,可苦了另外两家酒楼,一个是镇上王员外家开的福满居,一个是柳东城在的那家八珍楼。中饭的时候还好,晚饭的时候这两家可以说是门可雀罗了。能不着急上火吗?
听到下面的人说醉云轩出了新菜,立刻命令他们明天去打听清楚。
这一切,柳絮一无所知。
今儿柳家难得没出幺蛾子,所以心情美好的她已经美美的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