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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徐若兰就带着月娘过来了。
想必她已经问过巧云一些事儿了。孩子在家让林婶和喜宝看着。
柳长顺也带着人把布匹和棉花搬了过来,因着他只带了两个人过去,柳明就带着贺磊一起帮忙搬了些。
徐若兰见了,让月娘去把柳长顺请来,并吩咐让柳明也留下来。
随后两人带着巧云守在了门外,主家的六人进了客厅。
两家的客厅,朱家诚都是按照镇上大户人家的样式设计的,正北两张上位中间带个茶几,左右各放了三张椅子。
柳长顺本来想让徐若兰和陈兰做上面的,徐若兰给柳絮使了个眼色,柳絮赶紧将她三叔拉过去坐下。
然后她才和她娘在左边坐下,杏儿不笨,带着水生坐在了右边。
“嫂子,这是怎么了?”柳长顺和妻子对视了一眼,有些不明就里,便开口问道。
“顺子,阿兰,嫂子先跟你们道个歉,我贸贸然就过来了。”徐若兰其实福了福。
“诶,若兰,你干嘛呢?咱们是一家人,搞得这么见外干嘛?”陈兰急的就要起身,徐若兰眼神制止了她。
“我接下来要说的,可能你们一时有些难以接受,但我希望你们俩先沉下心来好好想一想,我们是一家人,我和絮儿自然不会害你们!”
徐若兰认真严肃的样子,让柳长顺两口子有些忐忑。两人又互相看了一眼,陈兰才开口道:“什么事儿,你说,我们当然知道你和絮丫头不会害我们.”
徐若兰颔首,将巧云转述给她的事情从新跟柳长顺二人核对了一遍,之后又问了两人一些细节。然后,她将月娘一家三口叫了进来。
“见过夫人,小姐,见过三爷,三奶奶,杏儿小姐,水生少爷!”一家三口恭敬的给六人行了个礼。徐若兰没说话,他们就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动作。
陈兰见状有些着急的看向徐若兰,柳长顺若有所思,杏儿眨巴着眼睛,水生则是欢喜的有点懵。
看了几人的反应,徐若兰才开口:“起来吧!”
“谢夫人。”
“月娘,你说一说你们几个女仆昨晚到今天都做了什么,月娘说完,柳明你也说一说你们仆役都做了些什么!”
“是”“是”两人异口同声应道。
于是,月娘把她们几个早上寅时起床,收拾好自己,就开始打扫各个主家房间,擦桌擦椅,等徐若兰他们来了之后,她们再做早饭吃饭,以及集合到分工,做了午饭收拾好,就一起缝被褥的事都说了一遍。
柳明将他们仆役担水劈柴打扫院子,之后吃了饭集合分工,然后又去后院跟着学习烧火墙烧炕,之后哪些人搬东西,哪些人继续跟着在后院忙都说了一遍。
等二人说完,徐若兰看向夫妻二人,见两人都在沉思,也没有打扰。
客厅里安静的掉下一根针都能听见。杏儿和水生也乖乖的坐着似在想事情。
半晌,柳长顺站起身,对着徐若兰拱手一鞠,“请嫂子教教我们!”
徐若兰这才将紧绷的身子松了下来,其实,她很怕柳长顺他们觉得她多管闲事了。
“快坐下!我们是一家人,不论是你东来哥在的时候,还是他走之后,我们两家的关系都亲如一家。如今靠着菌菇这门营生,咱们也算是小有家产了。”
徐若兰顿了顿,看看月娘,月娘秒懂,带着巧云出去了。
“咱们盖了这么大的新宅,还买了仆从,你们可知这意味着什么?”徐若兰看向主位上的两人,陈兰有些疑惑,柳长顺则皱眉沉思。徐若兰也没等,径直说道:
“这意味着,我们已经不再是曾经简简单单的庄稼人了。相信你们也都知道,除了城镇上的富贵人家,就只有地主才会用的上仆从。”
陈兰闻言,先是一惊,接着就是一脸喜色,杏儿和水生也听到了,一脸美滋滋的样子。
只有柳长顺,似乎有些明白了什么。
“昨天买回来的八个人,巧云说絮儿让我赶紧过来的时候,我先问了问她。这才知道你们这边发生的事情。顺子,阿兰,你们要记住,你们买了他们回来,你们就是他们的主子,你们可以体恤他们,搭把手。但是,没得哪家的奴仆会等着主子来了才干活的,还要主子全程陪同。知道这叫什么吗?”徐若兰严肃的看着他们,问道。
柳长顺皱眉,陈兰母子三个老实的摇了摇头。
“这叫主仆不分,再严重一点,就是奴大欺主了!你们体恤他们是主子心善,但是他们那样叫得寸进尺。久而久之,他们就会觉得你们不是主子,对你们说的话不当一回事儿,欺骗你们甚至背叛你们。到时候你们买回来的就不是奴仆,而是一群祖宗,你们说你们冤不冤?”
徐若兰说完叹了口气。陈兰脸上有些惶恐,杏儿和水生有些懵懂,柳长顺似是想通,也叹了口气:
“嫂子,我明白了,是我之前没有想周全,谢谢你和絮丫头,只是我们一家都不太懂这些,要麻烦你们有空多提点提点我们。”
柳长顺一脸恳切的看着徐若兰。
徐若兰颔首,柳絮闻言,笑眯眯的说:
“三叔,你们的下人不是还没训过话么,等下让我娘给你们露一手呗!”
柳长顺闻言眼睛一亮,赶忙接口:
“那就麻烦嫂子了。”
柳絮笑的眉眼弯弯,徐若兰则是无奈的笑了笑,
“月娘,柳明,你们先去看看他们外面收拾完了没有,收拾完了,就让在院子里集合吧!”
“诺”二人应声退出了房门,巧云则老老实实地的站在柳絮身后。
没多久,月娘就进来回话,说他们都等在院子里了。
闻言,徐若兰让陈兰跟她一起,柳长顺走在陈兰身侧。柳絮带着杏儿和水生跟在几人后面。
院子里,八人站的并不整齐,有的一脸忐忑,有人一脸茫然,有人则是无所谓,甚至还有一个皱着眉头有些不耐。
徐若兰扫视了一遍,就静静的看着他们没有说话。
过了一刻钟,有人耐不住了。
“夫人,不知道你让大伙儿干站在这里,是要做什么?”说话的就是那个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的婆子。
“放肆!”徐若兰没有说话,月娘直接怒斥一声,抬脚上前就给了那婆子一巴掌,那婆子一张菊花脸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旁边她那儿媳吓得瑟瑟发抖,她儿子眼睛通红想要上前,结果被柳明一瞪,瞬间低下了头。
“主子让你站着就站着,你哪儿来的资格质问主子?”月娘厉声道。
柳絮一脸星星眼,哇,不愧是京官家出来的,看看这气场,直接两米八有木有。
其他人见状,瞬间挺直了腰背,不再像刚才那样如同没吃饱饭似的。
月娘退到一旁,徐若兰挽着陈兰往前走了两步。见众人的神色变得恭谨了,才开口道:
“昨天买你们回来前,我就说过,我们是庄户人家,若是心有不愿的,可以退后。你们却选择了留下,我以为那个时候你们心中是有杆秤的。”徐若兰顿了顿,随即语气一冷:
“可今天,你们的表现太让人失望了!主子不在,不知道找活干,连吃饭都要主母给你们做,干活要主子陪着干!那买你们回来是干什么吃的!”
“怎么,要我去找梁牙人问问,你们是不是都没有学过规矩?一个个不知所谓!”
见众人面露惶恐,徐若兰又平静的说道:
“我今儿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不想在这个家里待的,往后退一步!我立马派人送回去。至于留下来的人,就认清自己的位置,但凡再出现一次欺主的事情,就不说发卖那么简单了。你们别忘了,你们可都是死契,即便我今天将你们乱棍打死,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徐若兰的话,让个别胆小的身子一抖。接下来大家都没有说话,一炷香时间之后,那个婆子带着她儿子儿媳往后退了两步,先前那个一脸无所谓的青年男子也退了下去。等于是走了一半留了一半。
“柳明,将这四人带下去关到一起,明天一早,带上贺峰将这四人送回去!”
“是,夫人!”
等几人下去后,徐若兰才又开口道:
“现在,将你们各自的姓名,年龄,以前做什么的,会什么,都说一说。”
青年男子躬身行了一礼,
“启禀老爷,夫人,小的董彬,今年二十七,之前在永康州给府城一官家少爷做幕僚,因与主家意见不合,被陷害入狱最终判充为奴,辗转来到清河县,有幸被老爷选中,小的深表感激。老爷一家很朴实,像小的从前的家人,所以小的愿意留下来助老爷。”
我去,这还有个小boSS啊,幕僚啊!一个可顶刚才赶走那些好多个呢。
“那你以前的家人呢?”徐若兰拧眉问道。这人既然是幕僚,也不知道对顺子他们是好是坏。
“据说在小的入狱那天,遇入室抢劫,一家老小连同仆人全没了……”男子说着声音有些哽咽,头也低了下去。
“嘶”柳絮等人倒吸一口气。这动手的人可真毒啊,这是要灭门啊。
“那你可想报仇?”柳絮开口问道。
“曾经想,现在不想了。”
“为何?”
“报了仇又怎么样,他们也不会活过来,而我还要赔上一条命,董家就连条根都没有了。”董彬有些颓废的说道。柳絮看了他一会儿,遂开口道:
“好好跟着我三叔,帮他教他,倾尽你的全部!总有一天我会带你去报仇的!”
董彬闻言猛的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向柳絮。眼前的小姑娘虽然个子不高,但是周身的气度,让他忍不住想相信她!
“是,絮儿小姐!小的一定倾尽全力助老爷一家。”他说的是一家,而不是三叔一个,柳絮满意的点了点头。
“小的陈虎,年二十五,之前在府城富户家做护院,因主家搬去外地,需要消减人员,小的没有多的银钱收买官家,故而被发卖,会些拳脚,识字不多。”
“小的刘福东,年二十四,之前种地的,得罪县城之子,被卖身为奴。”
“小的李二,年二十五,之前是官宦家家奴,因前主家入狱,奴仆全部被发卖。会赶车,小的有段时间待在庄子里,所以会种一点地,也会一点点拳脚。”
几人说完,便恭敬的站着,虽然人少了 一半,但徐若兰见了满意不少。
“你们既然选择了留下,这里从此以后也就是你们的家了,恪守本分同时的,脑子也稍微活泛一点儿,要心中有责,眼中有活。尤其是董彬,你家老爷夫人们都朴实善良,要多多从旁协助,提醒。”
“是!”四人齐声道!
“顺子,你跟他们说说,先给他们安排活计吧,菌菇房那边要尽快上手才行。”
柳长顺点头独自留下,徐若兰就带着陈兰和几个孩子回去了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