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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连仁在院中亲眼见到那场争端,池萧萧对于池语吟相当的不满。而他一厢情愿的以为,这不满的来源是古晋瑜,也就是女人间争风吃醋的事情,所以他有必要来替他的主子解释一下。
“萧萧,你别乱发脾气,爷是为你好。”
池萧萧闭起眼睛,开始养神,她连古晋瑜都不想见,更何况是他身边的随从,还是一个曾经用九茎玉天丝伤过她的随从。
霍连仁没有听到池萧萧的回复,知道她正在气头上,暗摸拳掌,“萧萧,爷之所以对池语吟那么信任,也是因为你的缘故。如果不是隔着你外公的这层关系,他是不会对池语吟这么客气的。”
外公?
池萧萧蓦然睁开眼睛,她的潜意识里从来没有外公这个概念存在。外公应该是母亲的父亲,可母亲从来没有提过关于外公的只言片语,就连她过去的事情也从来都不提及。
“我外公和池语吟能有什么关系?就算你想替你的主子开脱,也不用编造这么荒唐的理由。”池萧萧想从霍连仁口中听到更多关于外祖家的事情,只能一步步试探。
“当然有关系,爷和你外公曲公爵魏顾是忘年之交,而你外祖魏家和池语吟的外祖洪家又是八拜之交。爷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对池语吟这么客气。”霍连仁说着,“其实我也不喜欢那个池语吟,看起来柔柔弱弱,也不知道存的什么心思。”
曲公爵,曲公爵,曲公爵。
这三个字一直在池萧萧的脑海里回荡,在池家祠堂供奉牌位的案台之下堆着那么多曲公爵的牌位,她曾经不屑一顾,想着事不关己的牌位,竟全都是她外祖一族。
池丁原,你好恶毒的心。
我只当你是始乱终弃,无颜面对我,又迫于皇权威严,不得不杀我。没想到早在多年以前,你就已经对魏家下手,不惜以魏家积攒的阴德供奉你池家。
若论狠毒,真是无人能敌。
池萧萧的心痛苦的纠到一起,像有蚂蚁钻咬,这痛苦的感觉如何都不能发泄出来。她用双手狠狠的砸向床边,想把这种痛苦砸出体外。
这动静惊动外间屏风的霍连仁,向内间探出半个身子,看到池萧萧痛苦的样子,以为是痛彻心扉的悔改,“你也别往心里去,爷不会跟你计较的。他对你一向不错,以前是,现在也是,反而是我像个游离之外的局外人,真羡慕你们。”
“滚。”池萧萧怒吼一声,发出的声响震的屋内器具都离地半寸,东倒西歪的散落在地上,表面上有星星点点穿透的痕迹。
震的霍连仁后退几步,一手挡住迎面的威力。那威力颇具杀伤力,感觉自己的手臂上被人烫了好几个洞,拿下一看,果然有坑坑洼洼的小点,没有血迹,却凭空缺了皮肉。
霍连仁一看动静不对劲,这不像是诚心悔改的节奏,难道是自己说错话惹怒她。
他不敢多做逗留,去找古晋瑜,将自己跟池萧萧说过的话,又跟他复述一遍。
此时,古晋瑜正在书房练字,笔尖刚沾了墨水,尚未落笔,听见霍连仁那一番话,恨不得端起砚台,直接砸死他,要他多嘴,捅了这么大的娄子。
“火镰啊火镰,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我千辛万苦隐瞒的事情,就让你这么直接跟她说了,那我辛辛苦苦的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霍连仁低着头,后退一步,主子竟然气愤到直接叫他真名,看来事情确实很严重,可他也不知道严重在哪里,认错才是要紧,“属下知错,请主子责罚。”
“你知道错了吗?”古晋瑜甩了手中的笔,“说说,你错在哪里?”
霍连仁双手握拳抱在一起,半曲着身子,态度非常虔诚,“我不该自作主张去见池萧萧,更不该说了不该说的话。”
“说了哪些不该说的话?”
“这……”霍连仁吞吞吐吐,问题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古晋瑜平息自己的心情,坐在案前,他料想火镰这个愣头武夫也想不出其中的缘故,“曲公爵魏氏是池萧萧外祖一脉,我从来没跟池萧萧说过。她压根不知道她和曲公爵府的关系,你这样直接告诉她,就不怕她去查曲公爵府覆灭的真相。”
霍连仁恍然大悟,他之前一直以为,主子从来没跟她提过曲公爵府被灭的真相,没想到竟连这层关系都没提到,隐瞒的真是深。
他不禁同情池萧萧,连这点该有的知情权都没有,“看来她母亲对她保护的是真好,至少魏璇是知道曲公爵是被毁于池丁原之手。”
“说的是啊。”古晋瑜别过脸去,眼睛中有星光闪烁。真是个伟大的女人,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让池萧萧一尘不染的长大。
可惜所托非人,凄苦一生。她所做的所有努力,又全都毁于一旦。
“可是……”霍连仁欲言又止,又不得不说,“虽然曲公爵毁在池丁原手里,但是……但是曲公爵被灭也是咎由自取。谋财趋利,草菅人命,那么多条生命啊。”
古晋瑜侧头看了一眼霍连仁,这话总算说在点上,“池丁原是个伪君子,对付魏家也是出于挟私报复的目的和向董家表忠心,但从这件事情本身而言,他没有做错。几千条人命,被出卖给魔族,用来食用、炼药。事情虽然不是魏公所为,但也是魏氏子弟所做,他难辞其咎。”
霍连仁听着,机械似的点点头。
十多年前,当他们两个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不约而同的认为消息不可信,是栽赃的谣言。可是魏家在与魔族交易的时候,被当场人赃并获,又有那么多证据,让他们不得不相信。
魏家与边境散落人间的魔族勾结,为他们提供炼药、食用的人类,从中谋取暴利。
之后,池丁原带着皇帝密令,一天之间,将魏家血洗干净,没留一个活口。因为兹事体大,怕****朝纲,皇帝下令,将所有相关卷宗全都销毁。从此,魏家便从国都彻底消失,连民间流传的野史稗文都没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