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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一,石峡里夏粮入仓,这次夏粮收割,石峡里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大丰收。平均每亩产量达到三石,比往年足足多了五成。要知道今年还有豆腐生意已经赚回了该交的税,这所收的稻谷全是自家结余的。
全村两百多亩稻田,三十户人家,占地的多的里魁周二家有十六七亩,少的马淳家也有五亩,即便碾完米,马淳家也收入一千六百多斤,足够五口人吃用的了,更何况南方天气炎热,一般都种植双季稻,等到秋粮入库,小日子就更加红火了。
豆腐作坊还源源不断的创造收入,整个石峡里陷入了丰收的狂欢中。村人们对马淳更加信服爱戴了,他们知道,没有马淳给村里建的豆腐作坊,不会有源源不断的买卖收入,没有马淳做出来的肥料,更不会有夏粮的丰收,更何况马淳还教导村人子弟读书识字,大人们都发自内心的尊称马淳为“小马师”,而年轻一代更愿意亲切的称呼他“淳哥”。
今天马淳就要进城前往谢府了,一大早全村人都起来热热闹闹的赶往马淳家。周家婶婶捧来了用绸布做的文士长衫,这是周二托城里行商从山阴绸缎铺里买来的绸布,村里几个会做衣衫的妇人和彭玉一起赶工做出来的。因为不知道样子,还改了好几次,最后还是彭玉记性好,回忆贺质穿着的样子改好的,不过马淳闲太宽敞了,又改成紧身一些。
穿上文士长袍和彭玉做的千层底布鞋,马淳长期锻炼,饮食又营养合理,这几个月个子窜了一截,星眉朗目,整个一翩翩佳公子,看的周围这些妇人嬉笑连连,纷纷打趣与他。那些豆蔻少女也眉目含春,红着脸大着胆子盯着马淳看,惹得彭玉杏目圆睁,狠狠的瞪了这些姐妹几眼,紧拉着马淳衣角不放。
这俏丽可人的山越少女早已把一腔柔情系在眼前少年身上,把马淳当作自家郎君看待,自家男人岂容群雌窥伺。
周二把准备好的六礼放入竹筐,这六礼分别是芹菜(寓意为勤奋好学,业精于勤)、莲子(寓意苦心教育)、红豆(寓意鸿运高照)、红枣(寓意早早高升)、桂圆(寓意功德圆满)还有十条肉干(孔夫子爱吃的)。和另一只装了马淳行礼物品的竹筐组成一副挑担,还有几个包裹装了两个书童周良和彭志的行礼衣物。
周二不放心马淳一人进城求学,再说城里哪个读书士人不带三五个随从书童的?所以一力坚持马淳带两个随身伺候的书童过去,马淳无奈,只好点了周良和彭志的将,这两个学生比较机敏可靠,马淳还是比较信任的。
准备完毕,众人依依不舍的把马淳三人送到村口。只见大桑树下二十几个孩童在周吉、毛大、赵铁的带领下恭恭敬敬的向马淳施礼:“恭送先生进城求学!”如是三次。
周二在边上说道:“这帮小子们听说你要进城求学,偷偷商议排演了好几次送别你的礼仪,你给他们留下了好几卷书简,你放心,我会督促他们读书的。家里一切有你二叔在,你就安心在谢府读书,要是在谢府……你就回来,咱还快快活活的过日子。”
马淳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自他来到这个世界,满心都防备着乱世各种不测之事的发生。但是在这石峡里,他感受到了浓浓的亲情和爱护,这里是他的家,是他的港湾。如今他就要离开他的家,离开他的港湾,前往真正的乱世进发。
他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他会不会被那些或老奸巨猾、或粗鲁残忍的三国土著人所杀。但他知道,他的出山是为了更好的保护这个家,保护这些淳朴可爱的村民,保护她的港湾。
转头用衣袖抹去眼角的泪水,马淳向周二和相送的村民深深的鞠了三个躬,高声道:“众位叔伯婶婶,兄弟姊妹保重!马淳去也!”
……
石峡里东面翻过山岭十几里外就是漓渚乡集,谢庄就在乡集东面。马淳三人先来到谢庄,常年隐居在此的谢氏家主谢承正在庄上等候他。
马淳入内,在谢庄那独特的书房里见到了这位老人。见到马淳,谢承很是高兴,拉住马淳的手笑道:“小郎的诗愈发恬淡自然,引人入胜了。前次的豆腐诗尚能看出一丝匠气,如今这《鸟鸣涧之若耶溪》一出,由声而写静,前所未有。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此诗一出天下诗人必有你一席之地。”
马淳恭敬道:“谢公谬赞,小子只是心中偶有所得才有此诗,平时万万作不出来的。哪及谢公读书万卷,胸中自有丘壑。”
“呵呵!你这小郎,原来看上了我这满屋子的书卷啊。也罢,看你是个读书种子,伟庆又在老夫面前极力夸赞与你,待你拜师之后尽管来此取阅。”
“如此多谢谢公厚爱。”马淳长揖。
“只是切莫辜负了伟庆教导。”
“小子定然用功读书,不负老师教诲!”
“今日且在这庄上歇息一晚,明日老夫与你一道进城。”
“是,小子告退!”马淳退出书房,自有仆从引领他去往客房歇息不提。
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食,谢庄仆从就开始准备护送家主谢承回到山阴城里,南方少马,以舟楫为主,道路行走豪门大户多以牛车代步。马淳跟着谢承上了他的牛车,这牛车没有避震,虽然铺了不少锦缎,但道路泥泞坑洼,一路上颠的他七荤八素。心道:“难怪古时出远门旅行是一种艰苦的行为,就这代步的牛车就能要了自己的老命。”
一路颠了两个多时辰,临近中午终于来到会稽郡治山阴城。山阴是绍兴的古称,后世赵淳祖籍就是绍兴,所以对这座城市比较了解。这是一座真正的古城,从春秋古越国建城一直到后世现代社会,几千年来绍兴这座城市从未迁移过地址。
如今的这座山阴城当然仍在原址,城池围山而建,号称城内九山。不过除了府衙所在的府山稍微高点,海拔74米,还有蕺山50多米,塔山50多米,其余多为土坡,后世早已消失不见。这蕺山后世又称王家山,因东晋大书法家书圣王羲之居住此山而得名。当然此时山阴城中仍有九山,城池高有两丈,围山而建,城中居民多依各个山坡而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