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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重声明,此处开始,将大小姐丽姜的名字改为妙嫦,二小姐幼嫦的名字改为媚嫦,影响大家代入,抱歉,幸好姐妹二人的故事只是开头)
松柏林,漏月庵。
钟磬不鸣,梵音不闻,周遭静的恍若不在人间,偶尔掠过的鸟雀方让人感觉身还在红尘。
郑氏派来的小丫头转悠半天,没发现一个人出来,也就只好回去复命了。
小丫头刚走没多久,庵门吱呀推开,走出来穿着海青的妙嫦,她身侧跟着两个小尼姑,十五六岁的光景,一个叫净凡另个叫净尘,净凡相对稳重些,净尘机灵又活泼,指着郑氏那个小丫头走远的方向撇撇嘴:“居士何必怕这个小贱人。”
妙嫦从袖子里伸出枯瘦如柴的手,取过净凡拿着的一幅画缓缓打开,因常年食素,她的脸色比这纸张好看不了多少,眼睛盯着画看,淡淡道:“大嫂子那人素来多事,还是不要招惹她的好。”
虽然深居简出,对于家里的形势她还是了解的,公输拓世袭侯爵却声色犬马,公输措为人就八面玲珑做官就官运亨通,而郑氏是个擅于钻营的人,之所以经常撇下自己的婆婆不理而经常往二房来给老夫人请安,还不是因为这个家是由老夫人做主,今个郑氏让人来窥视自己,妙嫦清楚是为了什么,将手中的画递过去嘱咐两个小尼:“小心着。”
净尘一把将画抢在自己手里,大咧咧道:“居士放心,这么久不是好好的么。”
净凡到底谨慎些,回想起遇到兰猗时不经意掉了画,她道:“这幅画少夫人曾经看过。”
妙嫦的手像给炭火烫到,一抖,缩回袖子里,蹙眉问:“这是怎么个话?”
于是净凡便把过程对她叙述了一遍。
妙嫦凝神看着面前的松柏林,阳光从树木枝叶的间隙投下,零零碎碎像是撒了满地的纸屑,弟弟新娶的这个夫人长的超凡脱俗,倒不像是个喜欢生事端的,却不可不防,老话讲“人不可貌相”,念及此,她把画从净尘手中拿回道:“今个不送去了。”
净尘不明所以:“昨儿可是同沈先生说好的,您重新画一幅,我们再送给他看,为何不送呢?岂不是让沈先生白等。”
净凡呵责净尘道:“居士说不送就不送,你成日的唠唠叨叨,七老八十一般。”
妙嫦已经折回庵内,她素来就是沉默寡言,所以当下也不多解释,进去禅房后还把画藏了起来,又将另外几幅一把火毁尸灭迹,拾掇差不多了,她就端坐在木榻上诵经,日光从薄薄的高丽纸透入,落在她清秀的面庞上,头上的观音兜是薄纱的,可以看见那浓密乌黑的头发,人过三十,依然如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一样,肌肤细腻,眼角不见一丝细纹。
半晌,她连眼睫毛都不曾动一动,就连净凡和净尘进来给她重新换上燃尽的檀香,她也浑然不觉般。
这样一坐就坐到晌午,净凡再次走入禅房,合十道:“居士,该用饭了”
妙嫦缓缓睁开秀目,微微点了下头。
净凡就过来搀扶她下了木榻,突然,隐约传来凌乱的脚步声,须臾是翠喜挑起月洞门的珠帘,妙嫦知道,是母亲来了。
来的不仅仅是老夫人,还有郑氏,甚至也有兰猗,当然少不了日夜陪伴老夫人左右的修箬,而老夫人后头的燕喜和巧喜各自拎着个食篮,饭菜的香气从竹篮的间隙袭了过来。
妙嫦以佛家之礼见过母亲,老夫人过来握住她的手,然后怜爱的替她正正头上的观音兜,蔼然道:“娘让厨房做了几道你爱吃的素菜。”
妙嫦不喜言笑,此时面对母亲仍旧绷着脸:“谢谢娘。”
修箬让燕喜和巧喜把篮子里的菜逐个的端了出来,放在木榻上的小几上,藉此机会,她眼睛四处扫了下,没发现什么不妥,她松了口气。
而郑氏,打一进禅房就贼眉鼠眼的四处看,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有些失望,正懊丧,突然看见旁边那张八仙桌上放着笔墨纸砚,她得意一笑,提起笔来煞有介事的在虚空中划了下,阴阳怪气道:“大姑娘何时喜欢写诗作画了呢?”
老夫人眉头一皱。
妙嫦动动嘴角算是笑了:“怎知那不是抄写经书用的。”
老夫人眉头一松。
郑氏将笔搁在翡翠笔架上道:“今个在竹林见着大姑娘时,大姑娘不是说去画竹子么,还以为这些是为作画所用,依着我看,大姑娘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一般人搬弄是非都是在人后,郑氏却毫不留情的当着这么多人让妙嫦难堪,而妙嫦本就不擅言谈,更明白她这句身在曹营心在汉在暗指什么,当下脸色涨红,无言以对。
不单单是她,所有人都明白身在曹营心在汉是暗讽妙嫦耐不住寂寞,大抵要红杏出墙了,于是都为妙嫦捏把汗,而老夫人脸上更是浓云密布。
瞬间,禅房内鸦雀无声。
兰猗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看妙嫦给郑氏欺负得可怜,她挺身而出:“大姐姐也并非剃度出家了,怎么就不可以写诗作画呢,更何况写诗作画本就是陶冶性情之所为,从古至今,诗僧画僧不胜枚举,哪个不是万古流芳。”
一番话,让妙嫦感激的看了看她。
一番话,让老夫人微微释怀。
一番话,让郑氏的眼中陡然生出敌意,却也没有同兰猗争执,还附和着:“是这么个理儿,大姑娘的气节就如同那青竹,年纪轻轻守了寡,一心礼佛,不为尘世所干扰。”
修箬习惯了做和事佬,忙道:“再不吃饭菜就凉了,凉了饭菜倒不打紧,可别凉了老太太这为娘的心。”
净尘眼珠叽里咕噜一转,过去绞了条湿手巾过来给妙嫦擦了擦手,然后扶着她往木榻上去坐。
郑氏狠狠的剜了眼兰猗,晓得人家这是在报仇呢,这小女子看上去没那么简单,以后可得小心提防了。
修箬那厢还给老夫人拿了双筷子,老夫人就对女儿道:“来,娘陪你吃。”
娘俩就有说有笑的吃了起来,郑氏不甘心的在禅房里溜达,忽然发现靠墙处有些纸灰,分明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给销毁了,她如获至宝,大声高喊老夫人过来看。
老夫人心一沉,偷着骂了句“这个爱生事的”,不得不走了过去。
郑氏指着地上的纸灰问妙嫦:“大姑娘在房里烧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