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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浔靠着沙发背,翘着二郎腿,双手环胸看着逐渐浮现在自己眼前的少年,眼神微动。
被诡异称作“何常正”的少年,似乎刚刚睡醒,半眯着眼睛,暗紫色的长发凌乱地披散着,他外面披着黑色长袍,上面绣着鎏金花纹,长袍里面穿着的是白色里衣,少年还光着脚,像是从床上匆匆下来,随意披了件外衣。
“嗯?”“何常正”揉了揉眼睛,看见暗浔的时候眼里流露出惊喜,“暗黑,你怎么在这?”
暗浔静静地看着他,他这几天脸上的病色已经退去,但依旧有些苍白,看向少年时,表情没有变化,只是原本眼中蕴含的杀意更浓厚了一些。
“何常正”走到暗浔面前,朝他伸出手,紫色的眼眸灿若星辰:“暗黑,这是什么地方?”
暗浔配合地伸出手,将人拉到身边坐下,转头冷漠地看向他:“想知道?”
“对呀。”“何常正”眨眨眼,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你怎么这么凶?”
暗浔没接话,抬手轻轻顺了顺“何常正”凌乱的头发,然后……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唔……你做什么呀!”“何常正”被掐得满脸通红,气愤地看着暗浔。
“首先,我叫暗浔。”暗浔却没有减下半分力道,“其次,本来只是想教训你。但是……”
“你你你……”
“——现在,没必要留着你了。”
原本掐脖对诡异其实是造不成什么伤害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何常正”在被暗浔桎梏住之后,能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在慢慢消退。
“哥,大哥!我错了!”诡异眼看着不对劲,赶紧从心地求饶,“我再也不敢了,放过我吧!”
暗浔看着眼前人继续顶着那张脸求饶,手里的力道增加了几分:“变回去。”
“我我、我这就变……”一团烟雾升起,少年模样渐渐褪去,只留下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东西留在原地。
这只诡异浑身上下被烟雾包围着,脸上一片漆黑,看不清五官,只有通过一处一张一翕的口子才能分清正反面。
暗浔嫌弃地收回手,随手拿出一张湿巾擦了擦手:“你是什么东西?”
“我不是东西……不对,我不是什么东西。”诡异不满地嘀咕。
暗浔低头看了眼发着淡淡白光的珍珠手串:“别废话。”
“……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诡异的声音低沉下来,“我原本是洛安画室的老师,结果被许多年前的一场大火困在这里,全身都被烧焦了……”
诡异继续诉说着,他在死后,灵魂不知道为什么被拽进了这个世界,一直被困在这间画室里。同时,他也获得了一种能力,他可以读取别人的身份信息,然后还能通过对方的记忆,化身成对方心里最在意之人的模样。
不过,他只能知道对方在洛安画室的身份,也就是工作证或者学员证上的名字。
他就是通过这种方式,在这间画室不知道害了多少个人。因为他发现,只要他不断地用自己的力量侵蚀别人,他就变得越来越强大,能够幻化的形态也越来越多。
在这只诡异生前被大火烧得全身焦黑之后,他就没有了容貌,或者说,他不愿意被别人看见自己毁了容的样貌,所以他不断地通过害人,变成一个个不同的样子。
“你心里这人真的很好看,是我变成的男生里最好看的……我真的不能再用一下他的脸吗?”诡异有些舍不得放弃。
“……”暗浔冷冷地盯着他,后者被看得汗流浃背。
“呃,你,你就当我没说过。”诡异将自己身边的烟雾稍微往上挪了点,盖住了他那张黑脸。
“你说是……最在意的人?”
“对呀,这小孩儿是你弟弟吗?”诡异下意识地回答。
“……不是。”暗浔扶着额头,像是有些头疼,“你自己找个死法吧。”
“不要啊,大哥饶命!”诡异的四肢也是全部漆黑,此时像八爪鱼一样抱住着暗浔,“我、我可以帮你做事情,这画室里没有别的东西能打得过我的!”
“你觉得我会需要?”暗浔皱着眉,将他从自己身上扒拉开,“离我远点。”
“我……我明明是火灾的受害者,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受害者?那些被你害了的人呢?”暗浔站起身来,不再看他,“而且,那场大火……你真的无辜吗?”
“我……”诡异哑口无言。
暗浔没等诡异再次开口狡辩,整间画室闪过白光,消失之后,画室里面只剩下了暗浔一人。
半小时之后,暗浔回到了宿舍,进门前他轻轻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确定没留下痕迹之后才推门进去。
里面一片漆黑,只听得到王覃古微弱的呼吸声。
“……”暗浔又想起什么,之前他一听王覃古说有诡异假冒江璐瑶就急匆匆地出去了,还没来得及细想为什么诡异会变成江璐瑶的样子。
现在知道了,然后,暗浔原本对诡异的杀意就转移到了王覃古身上。
“等着,小子。”暗浔看了眼睡着的王覃古,上了自己的床睡觉。
……
而王覃古这会儿正在做梦。
梦境里,他身处在洛安画室教学楼的一楼。
一楼后半边,有一间很大的画室,比用于教学的单人画室大上三倍左右,而这间画室的门牌上,只挂着一个名字——“沈立”。
画室的门紧锁着,不过没挡住梦里的王覃古,他直直地穿过画室的门,来到了里面。
“这里是?”王覃古看了看四周,猜测这应该就是洛安画室为沈立准备的私人画室。
画室里,一切油画相关的工具都很齐全,甚至还有一块占满整张墙的背景布,可以随意更换背景。
画室的中间依旧是熟悉的画布,边上是许多用过的颜料。
这次,画布上的油画处于未完成状态,只完成了一半的线稿。而线稿的线条,全是用鲜红的颜料画就,跟王覃古之前在环境里找到的边角料上的颜色一模一样。
如血一般的颜色占了画布的一半面积,这一半的线稿隐约勾勒出白溪的一半身子。
王覃古如今在梦境里,拿不出笔记本来对比线条,他多看了几眼画布,记下了画上的所有内容。
他不知自己怎么会突然梦到沈立的私人画室,或许和白天听见的收音机里的旋律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