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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呐,爸爸。”刚从外面回来的男孩?33?正眨巴着眼睛看着埋头沏茶的男人,“长老告诉我说,村子旁边的草原是名为半人马的亚人的家,是这样吗?”
“恩,可以这样说。”男人努了努嘴角,微笑着点头确认。
“那我可以去他们那里玩吗?”男孩有些兴奋的望向天花板,似乎陷入了什么美好的幻想里,“我还从来没见过亚人呢...这次如果见了,又可以和纸鸯炫耀了..”
“不行。”男人稍微加重了点语气严肃拒绝,然后扭头看了看一脸委屈的男孩,突然展颜又笑了起来,“不过爸爸有生之年,一定会努力让你可以快快乐乐的和半人马的孩子见面做朋友,可以吗?”
“真的?”男孩嘟着嘴发问,看到男人点头后,一把扑了上来挂在男人的脖子上,“那能不能先告诉我,他们是怎样的呢?”
“恩...”男人皱了皱眉,似乎正苦恼着酝酿措辞,迟疑了一下,“半人马们信奉着义理,有着高度的正义感和荣耀感,这样一想,好像他们是亚人里最正义的一种了呢...”
“是吗!”男孩立马又恢复了兴奋的状态,“那不就是像英雄一样吗?半人马难道统统都是英雄?”
“呵呵,是不是爸爸也不知道,但听说他们擅长奔跑和射箭,日行千里也不疲惫,站在马尔干河的上游,可以拉弓一箭射中下游河面上的浮叶...”
“噫~~吹牛!”
“还有还有,传说啊....”
父亲颇有兴致的开启了讲故事模式,一旁的男孩口上不停的抬杠,但那双颇有精神的大眼睛里充斥着的,则是让人难忘的神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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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一个身体略微肥胖的大叔慌张的逃窜着,二杀见过他,在河边的仓库附近。
一柄已经被血迹锈蚀了似的长刀轻描淡写的在那大叔胸前破了个洞,然后大叔脸色僵硬的动弹了一下,停止了无力的逃窜,就像个玩偶似的被一股巨力生生捅了个对穿脱离了地面,而长刀的主人,一名半人马则脸色冷峻的双手持剑随意的一甩,就像甩垃圾般的将尸体丢在脚下。
“该死的..”二杀终于知道那股心情是什么了。
不是愤怒,不是无力,也不是恐慌。
而是出离的难过。
就像被信仰了多年的神明所背叛,二杀像个娘们似的哭了。
“该死的..”他像个疯子一样咬牙切齿,不断的重复着这三个字,甚至因为吐词用力太猛,喷出了肉眼可见的口水。
那半人马高傲的昂着头,凌厉的双眼四下张望着,略过了女人,略过了小孩,最后定格在了二杀身上。
二杀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是怎样的,那半人马就像看到了什么不祥之物,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然后单手举剑向前一指,没有一丝犹豫,奔蹄冲刺过来。
“来啊...来啊...”二杀身体剧烈的颤抖着,不停的自言自语,泪水夸张的模糊着眼前的视野,他的左手死死捏着石斧,甚至因为用力过猛而白了一片的指节。
“******妈的来啊,骗子...”撕破喉咙不顾一切的咆哮着,二杀一把将肩上的箭矢从头的部分开始掰成了两半,随手向地上一甩,然后埋头一拳砸了地上,像个疯狗似的冲向半人马。
“少爷!”迟迟退回村里的果达清清楚楚的看到了眼前的一切,他焦躁的嘶吼着,然后慌张的看向四周,“青年队所有人,保护村民!不要管河边的大人们,全力对付村里这些该死的半人马!”
二杀的速度很快,或者说是半人马的速度很快,只是一瞬间,视野里的那道轮廓就已经到了眼前。
半人马单举着的长剑在半空耍了个剑花,另一只手也紧跟着握向了刀柄,从侧上方斜斩而至,还未干涸的鲜血从刀身上飞溅了二杀一脸,甚至滴了几滴到二杀大张着嘶吼的口中。
凉凉的,腥味很重。
泪水潸潸而下,滑过嘴角感觉痒痒的。
但二杀已经没有了哽咽。
他不顾一切的把头低了下去,甚至因为姿势改变的太突然,而狠狠磕了一跤跛了膝盖。
刀身滑破空气,没有任何声音,静悄悄的斩断了二杀蓄了两年的“战士苗”,微微破皮的太阳穴溢出鲜红的热血,瞬间爬满了二杀的半张脸。
二杀有些癫狂的没有任何停顿,这种状态让他的肉体忘记了疼痛,倒在地上的同时,右手前身一把抓住了半人马与整体相比纤细无数倍的马前蹄,左手的石斧紧接着狠狠砍了下去。
骨裂的声音,很清脆,半人马战士惨叫着高举着飙血的前蹄,身体一侧,结结实实的栽向了地面,掀起了呛鼻的尘土。
二杀手上捏着半只马蹄,像丢垃圾般的丢到半人马战士的面前,身子一提,一个箭步就冲上去,骑在了半人马战士的侧身上。
“信奉着义理?”声音有些颤抖,二杀一双死鱼眼死死的盯着半人马的脸,左手的石斧再一次高举了起来,“对你们来说,义理是什么?”
那名半人马战士的表情因为痛苦扭曲着,原本充满愤怒的双眼在听到二杀的问题的一瞬间,所有的情绪都烟消云散了,就像是被刺激到了坚硬神经中最敏感的位置,空洞之极。
没有得到任何回答,二杀不甘的咬紧牙齿,左手剧烈的颤抖着,将石斧高举过了头顶。
“回答我啊?该死的半人马,回答我...”就像在奢望着,期待着什么,二杀用像个孩子要棒棒糖一般的语气激将着,鲜血从脸上滑落,一滴滴砸在半人马的额头上。
“对不起,人类的勇士。”就像解脱了般轻松的语气,沉默了很久,半人马头顶长长的耳朵抖动了一下,说出了这句话。
又是对不起。
二杀感觉一瞬间而已,自己像是被抽空了什么,左手的石斧略一停顿,便狠狠劈了下去。
“太多了,妈的太多了,根本不能打,组织村民们逃离吧,少爷..”果达的声音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才响起在身后,然后就硬生生的卡在了那里,语气有些颤抖,“少爷?”
二杀坐在一名身首异处的半人马战士的身上,脸上混合着不知是自己还是敌人的鲜血,一动不动的垂着头。
果达的声音让其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抬起头,那双熟悉的死鱼眼又回到了视野里。
“少爷...”果达本能的松了口气,一只手捂着挂了彩的胳膊,慌张的跑了过来,“半人马绝对不下两百,根本不可能打,四散在村里的是先锋队,只有个位数,更多的正从草原正面赶来,村尾有大人们正在抵挡着从河里来的,要组织村民撤离就是现在。”
撤离?为什么要撤离?撤离了去哪?
在这个充满憎恶的世界里。
“从村侧边出去,沿着河岸向下游走,交给你了。”二杀的嗓音有些沙哑,他拍了拍果达的肩膀,伸出右手捡起了地上半人马的长刀。
“少爷..”似乎听出了二杀口吻中某股决意,果达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二杀。
“你是孤儿,果达,孤儿也有孤儿的好处。”二杀淡淡的自言自语着,看了看四周不知何时已经聚拢起来的慌张的村民们,青年队正三三两两的合力阻拦着一只只零星的半人马,“那就是可以背负起更多的东西,我相信你。”
“所有阿姨,叔叔,弟弟妹妹们,跟着果达,离开村子向马尔干河的下游走!”二杀咆哮着,四下聚拢起来的村民们听到他的话,纷纷开始向村侧没有战事的方向移动着。
“少爷,我...”果达的眼睛夸张的红肿着,像个小姑娘似的磨叽着。
“我要和我的父亲在一起。”二杀皱了皱眉,语气有些沉重,因为他看到村口的那一边,一排细长的阴影正疾速靠近着。
“哥...”清脆的声音有些哭腔响起在耳边,果达的声音没有这么好听,二杀愣了一下,扭过头,就见纸鸯不知什么时候脱离了人群,在身后悲哀的看着自己。
“跟着人群,别停留。”二杀一手握着石斧,一手提着长刀,就像没有看见纸鸯似的,淡淡的吩咐着。
然后他就觉得胳膊一沉,纸鸯不顾一切的冲了上来一把抱住了自己。
“你呢?那你呢?”决堤的泪水完全止不住的溢出了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纸鸯口齿不清的有些歇斯底里,就像是害怕失去什么,死死靠着二杀。
“我....”纸鸯的哭声充斥着耳畔,二杀感觉自己的胸口难以形容的压抑,特别不振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后只过了几秒钟,二杀突然傻兮兮的一笑,伸手拍了拍纸鸯的脑袋,“我能有什么?哈哈,放心的走,照顾好自己,等我赶走这些该死的亚人,再和爸爸他们一起去接你们!”
纸鸯听着二杀的话,看着男孩满脸血污的样子,意料之外的没有任何退让的意思,倔强的摇晃着脑袋,满头黑发刮在二杀脸上,那味道很熟悉,很好闻。
“我不要,你骗我,骗子!”纸鸯的哭势没有任何减缓,小鼻子甚至挂上了一两串晶莹的鼻涕,纷纷抹在了二杀的衣服上,”你不是要...不是要复兴人类吗?“
纸鸯恳求着什么似的,搬出了那已经被二人遗忘了多年的男孩的梦想。
二杀鼻子一酸,撑起来的笑容慢慢的崩溃,他咬了咬牙,扭过头看了看果达。
“果达,帮帮我。”低沉着声音,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
果达看着纸鸯,又看了看二杀,那一瞬间,就像下定了某种决心,他向前迈了一步,用力拽着纸鸯向人群走去,没有任何安慰或者劝说的话语,很强硬。
“果达,你放开我,放开!”猝不及防下纸鸯立刻就被果达拽离了二杀,她就像个绝望的失去了一切的孩子,失态的,双手撕扯着果达失声哭嚎着。
二杀逼着自己不再回头看一眼人群的方向,他很感谢果达,感谢这个朋友对自己意志的尊重。
“抱歉啊,纸鸯。”自言自语着,二杀像个****似的笑了笑,然后迈开了大步,准备去帮助青年队缠斗中的战士撤离。
然后一声霸道的,蛮横之极的,又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在耳边。
“所有人都不许走!”
一个满脸胡渣的大汉不知何时挡在了人群的前方,他身后三三两两的有几人站成了一排。
二杀见过他们,是村里成年的战士,他们现在应该在村尾和父亲一起抵挡半人马才对。
可此时此刻充斥于这几人脸上的,是令人不安的狂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