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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王府里。
辛自轩一身青色常服,立于院内,静静看着手中的一枚玉镯。
玉镯细腻通透,滴露玲珑摄彩光。只是不知是年头有些久了,还是被外力所致,这玉镯内中有点点的裂痕云纹,但也瑕不掩瑜。
辛自轩轻轻摩挲着玉镯。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一个淡笑的女子,唤他“轩儿轩儿”,回头巧笑间,如桃花般粉红的唇瓣欢快地扬起。
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正欲转身回房,突然听见管家急急地叫道:“明王留步,留步啊!景王还在歇息,不得见客啊!”
明王?辛自轩挑眉。
一个玄色长袍的男人风风火火地闯入,那脸上的冷酷表情,让辛自轩心里陡然一惊。
他已经许久没有见着这个男人这幅表情了。
依稀记得上次见到,还是七八年前,他们还是青葱年少时分。
“下去吧。”他对着管家吩咐。
见管家退下,他才换上满面笑意迎了上去:“明王今日好兴致,居然想起到二哥这里来做客了。”
做客?辛茫瞅着这个和煦笑着的男人,从心底里涌出了浓烈的厌恶。他的眼前浮现出那女子在床榻上惨白的小脸,心钝痛,声音也冷如冰窖:
“有好兴致的,应该是景王才对!”
辛自轩微微歪头,不解道:“明王何出此言?”
辛茫狠狠地盯着他:“景王若不是没有好兴致,又怎么会对一个外族女子起了心思!”
辛自轩闻言,瞬间明白过来——看来纳那女子为妾的事情已经传到了明王的耳里。
不过,他居然会为了这事冒昧闯进他的府上?
看来,他和那女子的关系,还真的是非同寻常!
想到这里,他计上心来,脸上却还是悠然笑着,一双桃花眼里水汪汪的:“本王不是很明白,本王纳妾一事,难不曾还需要向明王报备?”
“那女子是我不远千里请来的贵客,你要出手干涉,难道不需要问我的意思?”辛茫跨步上前,他本来就比辛自轩高了一些,肩膀也是宽了略几,此刻浑身散发出的怒气更让他如神般睥睨。
“我警告你,要动她,你得先问问我,答不答应!”他从牙缝里挤出。
辛自轩微微抬起头,看向一脸肃杀之气的男人,觉得有意思得紧。
原来,那个女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他咧开嘴,笑意更加深了几分:“明王如此失态,本王也是第一次见着。”
辛茫幽深的眸子里光芒暗涌,他只恨不得亲手拧断这个男人的脖颈!他积攒了八年的怒火、他韬养了八年的仇恨,渲然升起,让他的声音里都带了杀意!
“她要是在明天还没醒来,你,就别怪我提刀来见你!”
说罢,他决然转身。
他没看见的是,辛自轩攥着玉镯的手,骨节分明,却微微发白。
手中感受着玉镯传来的丝丝凉意,他脸上笑意如海水退潮,已经尽数消散。
他的眼前,又浮现那个在花丛间轻嗅芬芳的倩影——她,是昏迷了吗?
看来,她是听到了。
自己,又算准了一回。
但是,原本应该畅笑的他,却惊讶地发现自己,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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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茫刚一回到府中,就看见阿莣焦急地在院内来回走动,一见着他来了,立马奔了过来:
“大祭司,大祭司她!”
心脏猛跳,辛茫顾不得多问几句,疾步就走进屋内。
屋内桌上还有温婕儿平素摘抄汉人诗词的宣纸,旁边还有几株尚未完成的干花,然而,这些东西如今看在辛茫的眼里却觉得碍眼得很,只想全部都毁了!
若是她不在了,这些东西还有什么意义!
床榻上,温婕儿紧闭着双眼,脸色比之前见着的时候还要苍白几分,尤其是那干涸的嘴唇死皮裂开,让人不忍直视。
她伸出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抓。
“你别走……你别走……”她嘴里零碎地喊着,那声音里最浓烈的绝望:“你是谁,你告诉我你是谁……你别走……”
她想抓住什么,可是手中握着的,却尽是虚无。
“我求你,求你别走……”
她终于是忍不住,痛哭出声!
在一旁的辛茫哪里看得过,立马快步上前,一把就将她拥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别哭,别哭。”他的声音里是他从未有过的温柔,低沉沙哑的声音像是最轻柔的抚慰,一点点地抚平她满是疮痍的内心。
“你别走……”
“好,我不走。”他坚决地回答。
这一次,他一定不走。
一定不会再扔下她。
一定不会了!
就算背弃一切,就算被世人唾弃,他这一次,也决定不会再离开。
也许是他的声音里的魔力太甚,或者是体力的消散,温婕儿渐渐地平复了下来。她无助地抓着辛茫胸前的衣裳,默默泪流,像个孩子。
“告诉我,你的名字。”
她的声音,如幻梦里的呓语。
“告诉我,你的名字。”
她早该这样问了。
早该问他。
然而,失去了发问的机会,便是永恒的错过。
辛茫低头看向她,却不期对上了她已睁开的眼眸。
突然地,辛茫就感觉自己的心跳落了一拍。
此刻,她真实地躺在自己的怀里,那柔软的身体,阵阵的芳香,还有她抓着自己衣裳的冰凉手指,无一不在提醒自己,自己终于是拥有了她。
就算拥有的只是片刻的身体,也好过,拥有的只是缥缈的片刻回忆。
他早就想这样抱着她了,所以才会在出山的路上,一次次地拥她入怀。在马车上的日子,每个夜晚里他都被欲望和回忆折磨着,难以入眠。
感觉到怀里的小小身子动了动,他松了松手,将她放平,低声说道:“你醒了就好。”
温婕儿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然后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她看着湿漉漉的手,突然就笑了:“还是老样子啊,”她的笑颜如夏花般绚丽夺目,“我一做这个梦就哭呢。”
她的眼睛晶莹剔透,看向他:“你说,我是不是,遭了魔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