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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快看,有鱼!”一声娇嫩的轻呼传来,紧接着变为高亢。只见到浑浊的江水中忽然掀起一阵白浪,隐隐约约间,一个银亮的背鳍若隐若现。
韧性十足的渔网,也在阳光下透着晶莹。渔网被较劲的双方绷得笔直,抖干了上面所有的水珠。
别看她是个小姑娘,动作之间透露出渔人拉网捕鱼的成熟老辣,明显已经不知道这个动作被重复了多少次。若非那看起来嫩的能够掐出水来的脸蛋,由于常年在江上行走,被七色阳光照晒得微微起皮,只怕任谁都猜想不到这姑娘的年龄。
小姑娘心中清楚,若是比起持久力,自己绝对不是水中大鱼的对手。
“嘿!”而眼见久战不下,哪怕是能够供十数人生活的渔船都开始微微倾斜起来。小姑娘见此,不惊反喜。
她等待着船倾斜到一定的弧度之后,只见虎目一瞪,紧接着,小姑娘手上猛的使力!
与此同时,姑娘的双臂上冒出了一阵奇幻的玄光,很微弱,只有薄薄的一层,但这也足以说明,小姑娘是一个度过了淬体三境,可以初步运用原素力量的修士!
而就在这光芒出现的一瞬间,江水中的大鱼便已经无力回天,更何况,还有整艘渔船反弹回去的力量!
陡然增加的恐怖力道之下,一道花白的身影破浪而出,随即在一双小手的拖拽下,狠狠的砸在了船甲板上,发出“碰”的一声。但鱼却像没事人一样,依旧活蹦乱跳的不断板动,以企重新蹦回水里。
不过自然不能让它如意,这时候小姑娘已经熟练的拽起搁在脚边的鱼叉,一个飞身骑在鱼身上,而后对着鱼头当头砸下。
碰!的一声闷响,紧接着小姑娘就被大力掀飞到空中,这条大鱼的力气有多大,由此可见一斑。七色的阳光下,初具规模的身姿已娇艳欲滴。小姑娘银牙咬住嘴唇,借着下落的力道,认准了鱼头,又是狠狠的一记鱼叉。
碰!
如此往复。恐怖的声音传来,与此同时还伴随有细腻的鱼鳞飞溅,令场面一时间显得有些骇人。无人会怀疑少女手中的力道,那声音光听着就让人牙疼。但大鱼本身,却并没有受到多少伤害似的,反到挣扎的越发剧烈了,直接将纠缠在身上的每一根鱼网线都深深勒进了身体中。
直到又过去数声后,长达数米,看似体积庞大的花鳞大鱼,终于不再挣扎。而是像痉挛似的不停抽搐,生命也随之不断的流失殆尽。
小姑娘舒了一口气。将手中染血的鱼叉扔在了一边。不过她到底也算是半个修者,对付这样的怪鱼,算是轻车熟路,看上去惊险,但实际上并不很费劲。
“累着了,休息一下吧,娃。”就在小姑娘微微喘息,纤瘦的手臂擦着额头的汗渍时,在她身后,宽厚沙哑的苍老声音轻轻响起。一个身穿玄色短布衣,枯皱的皮肤上星星点点散布着老人斑的老渔翁缓步走来。
刚才小姑娘看似惊险的搏斗,渔翁自然是看在眼里面的。面对自家孙女小小年纪便已经打磨熟练的技巧,老者在欣慰的同时,又不免染上几许酸楚。
毕竟这凶险的一幕,对于在灵江之上讨饭碗的人来说,只能算是家常便饭。
示意姑娘休息一下,老渔翁渡着步子很自然的走向前,目光端详的同时,骨节粗大的手用力狠狠的掰开大鱼的嘴巴。在他的腰上,斜插着一根大鱼叉,在与之相对的另一边,则是一把随手便能取出的短刃,这样的打扮,不像个渔夫,倒像是水匪。
毕竟光是看那鱼叉,就好似整根钢筋锻打,粗得骇人。但这却仅仅是灵江上渔民的标配。此刻就见老渔翁熟练的拽起腰上渔叉,骑在鱼身上,手里鱼叉顺着张开的鱼嘴,便将叉头探了进去。
紧接着,老渔翁做了个很简单的动作。他那铁箍大手顺着不知道什么材料的鱼叉向内一捅、一抽,配合着另一只手在怪鱼的腹部重重一拍。
随即,待老者将铁叉抽出时,上面便是一副粉色的完整鱼内脏。得益于大鱼的体积,这纠缠在一起的内脏,大小竟有一个六七岁孩童那么大,但从半透明肠子中还未消化干净的食物来看,却是可以知道,这鱼是吃素的。
“不错,‘东岸的滘鲢,北岸的蚌花’,这蚌花鱼已经多年未曾见到,尤其还是这么大的体积。丫头,你这第一网下去,就中了头彩呀……”老渔翁喜不自胜的抬起头,嘴里面连连夸耀,不过老渔翁的欣喜,在对上自家孙女不知望向哪里的失神双眸时,让他热切的心神再次冷静下来。
知女莫若父,更何况孙女也是自己从小拉扯大。老人微微张了下嘴,原本的好心情,化作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怜惜?同情?惋惜?自责?
渔翁摇摇头,花白的胡须,随着这个动作来回飘动,吧嗒一下乌紫的嘴皮,后续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于是乎老渔翁接着道:“我先把这条鱼放进冰库里,渔网就先等它勾在船舷边吧,我之前用仪器感应过,周围倒没什么威胁。”
身处在这样一个世界,虽然没有声呐探测,但这个世界的科技,也同样在平民阶层结出了自己的果实。江水中填下无数条生命之后,在生存压力和巨兽横行的格局逼迫下,一些类似的科技器械蓬勃发展,到如今也不知道更新换代了多少代。
低头慢慢揭下已经瘫软无力的渔网。老渔翁仔细开口:“有的时候,不要想那么多,想再多啊,也是自讨苦吃。”
老渔翁没管其他,说完也不看自家孙女听没听到,径直将这一条体长接近三米的大鱼像小鸡仔似的扛在肩膀上,步伐稳健的就向船舱走去。
只不过小姑娘没有看到,那转过去的背影枯瘦得,似是铁塔般的样子,却不知何时已经微微佝偻。而满头的白发也好像是压盖在屋檐上的厚雪,已经不堪重负。
绕了一个弯。去船长室里面的灵牌那里看了看,嘀咕了几句,老渔翁这才走回甲板。这个时候,小姑娘也已经收回了思绪,到底是渔家的孩子,一瓢江水下去,冲淡了船上的血迹,以及鱼体表的粘液,随后利索的拿刷子刷洗甲板,三两下后,甲板光洁如初。
“爷爷,”这时小姑娘抬起头。
“唔,丫头,咱们家下网的手法你都学会了吗,”老渔翁笑着问道。
“当然喽,”将刷子随手扔在一边。小姑娘脸上带着骄傲的笑容,脑后鱼鳞与贝壳串成的饰品轻轻晃荡,活脱脱一只小孔雀。
“那么,”老渔翁点点头:“找鱼群呢,辨风向呢,掌舵呢,这些你可曾上手熟练。”
“当然也记着啊,爷爷,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小姑娘先是一点头,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随即好奇道。
“好好好,咱继续收网。”老渔翁却并没有回答的意思,抚须笑了笑,紧接着指了指鱼网。只是这时好巧不巧,一个五六米的大浪忽然拍来,直掀得整艘船都为之一偏,这一老一少不以为意,停顿一下,在风平浪静后,继续手里的动作。
这次老渔翁拉网,而小姑娘则抓着鱼叉在一边仔细的观望。只是很不凑巧,接连数下,都没有鱼上钩。仿佛钓上来一条大鱼,已经花光了船上人所有的运气。
这是家常便饭,老渔翁看在眼里,倒也不急。他支撑起有些僵硬的腰杆,然后五指拨弄。调试了一下套在手指上的三宝。
所谓的三宝,是一套类似于虎指或是顶针的物件,由江中一种防御力极为恐怖的大鱼鱼皮鞣制而成,经由一些科技的加工,价格不菲。与用不腐不朽的韧性钢材锻造而成的鱼叉,以及一把轻易能够将渔网割断的短柄匕首一起,合称为三宝。
没有这么一套行头的渔民,大都只敢在近水水域捕捞。而一艘船,一张网,几乎是所有渔民全部的身家。其中的例外,也无非是船大船小,网浅网深的区别。
至于有人会奇怪。既然是这样一个高风险的行业,为何不多准备一些防御的措施,就算再怎样不发达的科技,火枪火炮这些东西也应该具备着吧?
然而事实却是,在巨兽横行的灵江上面,哪怕是渔船上进驻了几位先尊境界的强者,又能如何呢?遇到群居的攻击‘性’兽群,覆没只是时间问题。
这也就造成了渔民的高风险以及高投入。一场捕鱼活动下来,还能回到陆地上,脚踏实地的,便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人捕鱼,鱼吃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从哪条鱼的肚子里捞出一个没出气的人来。
没有鱼,老渔翁便开始按照惯例讲解起下网的技巧。譬如说凭着一根绷得笔直的主鱼线,他可以感受到整个渔网上传来的震动,倘若有哪一部分网勾住了无法力敌的巨兽,在对方察觉之前,便能当先一步割断网绳。不至于船毁人亡。
小姑娘频频点头,仔细的听着。哪怕她脑海里面已经记录了不下十几遍。但就如老渔翁所说的那样,这些全都是保命的经验。
灵江水深,下网也极讲究,细分到每一家渔船上,那就是秘而不宣的传家法门了。甚至于有的渔家,还规定传男不传女,可见这经验的重要性!
例如说,老渔翁的这一套“深入浅出”法。灵江水域江水变幻莫测,一张网下去,浅了,少了,则收获零星,根本捞不到像样的鱼获;而网下深了,广了,唯恐鱼网勾挂到江中巨物,将整艘渔船都给拖入浑浊的江水里。
因此渔翁祖上世代摸索,总结出一套捕鱼下网的办法:下网时,一定是要与船体周围的水域近水面的部分平行且垂直。这无论是对撒网力道,对渔船下方水流的推力的了解甚至估算,以及对风向和附近可能存在鱼群的推测,向食性,都有极高的硬性要求!
当年小姑娘的父亲便是栽在这个上面。所幸,他的孙女没有辱没父亲的名头,青出于蓝胜于蓝,比得上江面上横行的几个捕鱼老手。
“……正是如此,所以每一次拉网起来,总会钓到几条大物,哪怕是下网寥寥几下,也不虚此行。无疑增加了渔人存活下去的几率。”说到这里,老渔翁停顿了一下。
“孩子啊,知道吗?很早以前我就认为,你是一个天生的渔人,这片波澜壮阔的灵江,其实就是你驰骋纵横的战场。”老渔翁的语气带着希翼,他望着完全看不到江岸的宽阔水域。
“爷爷……”姑娘娇声道,随即便被老者打断。
“不过我后来逐渐的明白,是我错了。之前不过是我把我的思想强加在你的身上,”又将渔网挂回船舷边深深钉住的铁钩子上,老渔翁说:“这次打鱼回去,我决定将你送到学院去学习东西。至于这江上的事,我这老骨头还能撑上几年。”
“真的,爷爷你答应我了?”姑娘的眼中焕发出神采。
“嗯,”老渔翁给自己孙女一个笑脸,至于背后的天人交战,内心之中的几番挣扎,都被他自己默默隐藏了起来。
他这样,反倒让姑娘疑惑不解:“爷爷,您不是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渔人就该与船为伴,否则其他多余的想法都是自讨苦吃吗。”这四个字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并且每一次老者都说得十分坚决。
“哈哈,当年也有一个人这么问我。”老人的眼角有些晶莹,不知道是因为开心还是因为悲伤,在如丘壑般褶皱的脸上尤为明显。
“是谁?”这话勾起小姑娘的好奇心。
老渔翁倒没有卖关子,“是你的奶奶,”依稀之间,当初那可人的模样,还烙印在老渔翁眼里。那张比周围烛光还要红润的脸庞微微勾下,带着一丝羞怯,这画面融化了当初老渔翁的内心:“当时她这样问我,而我告诉你奶奶。自讨苦吃,但同时也自得其乐。”
“就这?”侧耳仔细听的小姑娘,被老者简练的回答弄得有些不知所以。她并不知道老渔翁说出这样的一番话,究竟下了多大的决心。
“就这。”老人笑容不减。
“我好像懂了,”小姑娘思索了一会儿,点头道。
老渔翁闻言没有表示,只是微微摇头。而这一幕小姑娘却是看不到的,因为她已经拍着手欢呼起来,幻想着梦寐以求的陆上生活。
渔人家中并不缺钱。就说那满满一船仓鱼获,每一条大鱼都十分的昂贵。其中珍贵的,甚至需要用原晶币衡量,堪称奢侈品。在惢意城中,像刚才那条蚌花鱼,则几乎可以卖到天价。
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人,甘愿刀头舔血,赚着这份卖命钱了。
古朴的衣着和简单布置的渔船,则只不过是对祖先的尊敬,和不忘曾经质朴生活的证明!
小姑娘将杵在地上的鱼叉,拿起来挥舞了两下,兴奋道:“爷爷,你说,如果没有人去捕捉,没有强大巨兽的驱逐,这江中的鱼儿该是多么自由啊!”
“我的傻丫头,哪怕是再自由的鱼儿,又怎能知道这水究竟有多深,啊?”老渔翁呵呵一笑,雪白的胡子都跟着抖动起来。
不过他已经嗅到了空气中一丝异样,显然有场风暴即将来临。于是乎老人弓下身子,再次动作了起来,说话间拉网的手也没落下。
打着赤脚,布满老茧的一双脚板,好像铁钉似的紧紧抠在船板上。任凭老人如何使力,整个人也不曾从船上移动分毫。
……
世界是万变的,也正因为如此,在某些极端的时候,才塑造出了无数特殊的所在。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将像这样的地方称之为极地,意指这里是生命的禁区,所有的活物,都无法在这样的地方生存。
例如呼啸的无尽寒风统御的大地,罡风犹如实质一般肆虐,每一缕,都能够将强大的生命刮骨剃肉,绞成渣滓;又例如恐怖的地热所在,让人难以想象的高温无处不在,瞬间就能将外物蒸发殆尽;再比如某些光线肆虐的地狱,任何的感官都将被囚禁,哪怕困死也无法逃脱……
几乎没有什么生命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哪怕这个世界上的生命们,已经将“坚韧”两个字体现得淋漓尽致。
而灵江亿万丈的江水之下,就是这样的一处禁区。
幽深的水底幅员辽阔,地域方圆皆不可测,在有的地方,面积甚至要比江面都宽阔的多。
这里空间仿佛无限的向四周延展,但由于本身的特殊性,几乎没有什么生物能将手臂伸向这里。仿佛不管经历了多少年,这儿都不会有所改变。
在这里,哪怕是巨大的沉船残骸亦或是巨兽的尸体都难以存在,会被恐怖的水压生生磨灭掉。
因此在这样的一个平面的维度上,除了松软细腻到了极致的泥沙外,再没有其他东西。令看到这一幕的人心里直发毛,仿佛直面一片地狱废土。
但,好像也并非如此,就在叙述着周围的恐怖与孤寂的时候,极远处忽然游来了一道黑影。
活物?
远远的瞧着也不是很真切,那黑光一闪而逝,待人要去寻找已渺无踪迹,令人感觉之前或许仅仅只是错觉罢了。
然而这样的幻觉接二连三,仿佛是为了打破规则似的。黑暗之中似是有什么指引,就在前方,此刻似乎有光从远处洒落。
视线不断向前推进,暗无天日的江底,破天荒的亮起了璀璨的光辉。随着镜头被拉近,那光芒就越来越耀眼,越来越清晰。
直到这时,才发觉整个江底泥床不知不觉已经星光璀璨,而可以看到那些被各色光辉包裹在内的物体,是一粒粒铜金色的碎渣,颗粒大的是“恒星”,而颗粒小的,则宛如宇宙尘埃般细碎。
星海个体的数量根本就无法计算。但是不管多小,它们发出的光辉都是那样的纯粹,仿佛正因为打破了这海底无光的规则,因此碎块颗粒们散发的光芒,也才更加显示得熠熠生辉。
碎片们不知来自什么样的部件,安静的躺在柔软的泥床上。在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没有声音也没有活物,这片小小的星海诉说着一切。
原本以为,这边星海将会持续到永恒。
但忽然,黑暗中游过一道比周围更加深邃的黑影,远远的让这片星海陡然一暗。之前还以为是错觉,但是此刻,黑影已经借着黑幕悄然接近!
这黑影已经不再避讳,因此显得大摇大摆。可以看出,这是一只体型怪异到有些恶心恐怖的梭形黑鱼,他的皮肤上散布着点点反光的斑驳,布满的像是黑蛆一般的触手正扭动不休。
而他的眼睛有磨盘那么大,里外共有三层,每一层棕黑色的条纹都不对接。在怪鱼的眼珠中,闪烁着诡秘以及深沉,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后怕?
很难想象,呆滞的鱼眼中,居然能够看到如此丰富的情绪。
此刻不疾不徐,怪鱼似快时慢的遨游到了星海的范围。淡淡的金光洒在他的身上。
这时可以看到,这条怪鱼似乎经历了一场恶战。令他的身躯上面遭受到了极大的损伤,尤其是整个左鱼鳍,以及与之相连的半边背部的肌肉,都被硬生生的挖去,露出里面如乌铁浇铸而成的墨色骨骼。
狰狞的骨刺鳞次节比,断裂处的肉糜,随着怪鱼的游动而摆动,这样致命的伤口,看起来更像是一张洞开后的大嘴,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漂浮在水中,不得安宁的腐烂尸体。
难以想象,这样严重的伤势下,这条怪鱼居然还活着,并且能在这样一片生命禁区里遨游自如,丝毫没有被那恐怖的水压所困扰的样子。这是哪怕极微小的浮游生物,也都无法做到的。
随着怪鱼不断的接近,他很快就来到了星海,并且悬浮于其上。这个时候,怪鱼眼珠滚动,做了一个动作——两腮鼓动,他吐了一抹口水!
这轻飘飘的动作若是放在平时,顶破天也就产生一股让鱼向后退的推力,但在这不知道深达多少亿万丈的灵江江底,连带着的效果却是恐怖!
霎时间,就仿佛是投下了一颗核级别的深水炸弹,周围水域不知道持续了多少年的平衡被打乱,黑暗之中,江水产生了连锁反应,并因此而变得混乱不休!
这是一场声势浩大,又无声无息的电影,恐怖的重压下,声音在这里是无法传播出去的。
但江底的淤泥却在一瞬间就腾空而起,化作了一团面积不知道方圆几公里的巨大“乌云团”,只要想到这一幕,或是看到这一幕的人,脑袋里面就会不由自主的为其配音!
而乌云瞬间就遮住了中心处方圆不过十米的星海,黑色如触须般没过光辉,已经遮蔽一切。
这团乌云不会持续太久,恐怖的水压很快就会将它们镇压,而那片星光,也将会被深深埋藏进泥底,以这里的特殊性,用“石沉大海”来形容,也再贴切不过了。
面对自己亲手塑造出来的一幕,怪鱼一动不动,在他巨大的鱼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身体仿佛被固定在了水中一般,仅仅只是尾鳍摆动。他巨大的眼睛冷漠的望向云团,但是却没有因此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果不其然,此刻怪鱼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安的感觉。
怪鱼的眼珠滚动,不断的转向四面八方。黑暗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任何的阻挡作用。哪怕下方扬起的污泥也一样。他可以看到周围的水域,其清澈得没有一丝一毫的痕迹,但正因为如此,他开始不安的摆动起来。
不过怪鱼的动作还是晚了些。这一次,怪鱼的预感是如此的准确。
预知未来!
不知道从哪里响起了一股意念,紧接着在怪鱼周围的水域,四面八方忽然出现了大量的“萤火虫”。
哦不对,那是十九种颜色各异的星光!
暗度陈仓,无数的铜渣穿过水流重重的阻隔,陡然间出现在了怪鱼的周围,宛若一张铺展开来的大网,此刻猛然收紧网口,将怪鱼围了个水泄不通。
“你真以为我打算认输了吗,想多了,现在好了,拼了我这把骨头渣子,终于把你给引过来了!”
这时,一股意念从星光中传递出来,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李萧意志。
之前不断的使出瞬间移动,一路且战且退。高强度的可怕战斗中,李萧的身躯再也支撑不住,‘肉’身崩溃。但好在意志有质点力量的保护,因此才能逃过一劫。
听到李萧发出的意念,怪鱼仅仅是流露出了些许的不适。
甚至脸上都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巨大的鱼眼四处乱转,对李萧的言语浑不在意。他还在寻找,那处心里面不安的来源。
“不见棺材不落泪,”李萧冷哼,但在他这股意念发出之前,所有的星光便已经砸在了怪鱼的身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对方给裹成了一条刚出锅的彩色炸鱼。
这一幕无疑惹恼了怪鱼。他身上又像蛆虫又像触手的部分猛的扭动起来,仿佛暗合某种韵律一般神秘的波纹,从触须上散发出来后,要将周围的一切排斥开。
但当波纹与周围的铜金碎片碰撞,却并没有起到怪鱼想象中的效果。
原本无往不利的攻击,此刻却失效了,怪鱼陡然慌了神。
而这个时候,更糟糕的局面出现了,怪鱼忽然感觉到了意志一阵恍惚。
一种恐惧感袭来,直到这时怪鱼才醒悟了过来,自己内心深处的不安究竟从何而来。他虽然拥有“碾压”特性不假,但是他仅是神族的碎片,曾经它完整的时候,自称“无常”。
“无常”神,以现象编织规则,千变万化,便是无常。人说世事无常,指得便是这尊大神。当然,在神族早已不存在的如今是听不到的了。
而无常破碎后的碎片,却都是“有常”!
说起来十分的拗口,但解释起来却也很简单。例如说水蒸发于天空成云,云凝雨而哗哗坠地,雨水顺流而下汇聚成溪,而所有的水朝低处流则终归于海,等等这一系列的现象,都是常态。
所有的常态组织在一起,叫做自然;而“无常”的力量,就在于变化。
雨水蒸发之后,却直接化作雨滴向天空飘去,或者是干脆就化作了另外的物质,变得不再正常。
当然这里只是举个例子,究竟如何变化,人是难以揣度以及计算的。
就哪怕是原素之子,也在当年的“无常”手中吃过大亏!
而无常陨落之后,分散开来的“常态”们,就好像是一个个剪切开的电影胶片。
好比下雨,日出,他们一个个看上去都是正常的,虽然强大,但也失去了变化的能力,没了“无常”神最大的手段。
李萧意志坚定不移的攻击,一路从江面打到如此深的江底并不是愚蠢。哪怕他明白对方坚如磐石,是块极难啃的铁骨头。但也绝不可能无懈可击。
经过不懈努力,李萧终于将怪鱼的弱点找寻了出来。
而此刻,李萧不但抓住了对方的痛脚,并且还为自己制造出了主场,令形势一下子从劣势转为了优势。之前的装弱小,都是为了此刻的反戈一击!
“你的弱点,就是神魂呐……”李萧说完,怪鱼周围再次变为黑暗。不过这黑暗并不是真正的黑暗,而是身体失去了意识的掌控。
怪鱼周围的光辉内敛,但李萧并没有消失,而是在怪鱼的脑海中,与此同时忽然升腾起了一个巨大的彩色热气球,将周围这一片怪诞虚幻的黑白脑内世界照得透亮。
十九种之前星光的颜色在气球表面流转不休,尤其是赭石色的光辉,显得很刺眼!
在顶部气球的部分,属于半精灵大尾狸们的灵魂,就好像几个厚重皮囊吹鼓起来的大气球,将李萧牢牢的保护在内,形成了一个牢不可催又韧性十足的整体。
暗黑洞!
又一个招式出现。视线落下,这个热气球下方并不是竹篮,而是一个恐怖的黑洞。
此刻就仿佛有莫名的魔力一般,黑洞将怪鱼刚刚出现的意念整个都吸入进去,没有丝毫挣扎的机会,片刻就令其陷入到了沉睡的状态。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