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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阳楼,东平府里有名的销金窟,从未谋面的张团练请他在这里吃酒,其中用意不言而喻。
现在是白天,距离午时还有两刻,白阳楼中相对于夜中,却是安静了许多,大部分接客的姐儿,还都在休息,毕竟她们都是晚上疯狂,不过这所谓的安静,也是相对而言,大堂里还是有一二十张桌子坐着人,谈笑风月。
那小厮将西门庆引到二楼一间宽敞的包厢中,张团练此时正一人吃着酒水,静静的望着窗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见西门庆来了,挥了挥手,打发小厮出去。
长笑一声道:“西门巡检使久仰久仰,果然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
西门庆唱个喏,仔细打量这张团练,身穿酱色茧绸袍子、矮矮胖胖、尤如富家员外的模样:“西门庆见过张团练。”
“哎,不必客气,快请入座。”
二人对席而坐,张团练做个主位,西门庆捡个对席。
不多时,专管点菜的茶饭量酒博士,便领着几个小子端着一些果子冷盘上来,又奉上了热茶、美酒。
西门庆见张团练只顾说些虚言,半点不提张觉一事,微微一笑,也不多话,只陪着他谈些风月人情。
三五杯下肚,酒博士又进来问“两位官人可要听曲儿?|”
张团练笑道:“既然来了这里,怎么能只吃酒水呢?我听说你们这里来个新行首,叫甚么李睡兰,最善琵琶唱曲,但请来一会。”
酒博士听了点头,盏茶的功夫,屋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屋门打开,一名歌记出现众人眼前,这小娘子十八九岁年纪,生的颇有几分姿色。
但见:松云髻,插一枝青玉簪儿;袅娜纤腰,盈盈可握,上系六幅红罗裙子。素白新衫笼雪体,淡黄软袜衬弓鞋,其中最诱人的是她的那双美目,顾盼之间,但有勾人颜色。
张团练见了,拍手叫好,吩咐道:“请唱一曲临江仙来。”
张睡兰听了,知道眼前二人都是东平府里的大官人,心里有心摆弄,故此使出十二分的本事,咿咿呀呀唱了半天,
可惜她这般的心思都化作了流水,在座的二人,今日谁也不是有这个闲情逸致,来听她唱曲儿,张团练配着曲子,敬了西门庆一杯酒道:“这小娘子不愧是汴州城来的,果然有几分的姿色,手艺,西门巡检觉得如何?”
西门庆答道:“才貌佳人。”
“西门巡检能看得上就好,我可听闻你家里乃是金屋藏娇,显然也是我辈心情中人,若是真的喜欢,我晚上派人将他送至你的府上如何?”张团练端着酒杯,压低声音说道。
西门庆淡淡一笑,正戏要来了么?“这姐儿美则美矣,但却只能是勾栏之美,不可藏在深闺,再者西门庆新丧双亲,不敢行次之事。”
张团练听了哈哈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怪我,怪我,居然忘了这等大事,西门巡检不要怪罪才好。”
“怎么,这也是张团练的一片好心。”西门庆应了一句。
挥了挥手,张团练将一首唱罢的张睡兰打发了出去,张睡兰虽然颇不情缘,但也不港造次,唱个万福,退身下去了,张团练再敬西门庆一杯道:“西门巡检,再请一杯,我有一事相求。”
“张团练这话就是客气了,你我同在东平府为官,本就应该相互帮衬,哪来的相求一说?”西门庆答道。
“哈哈哈,说的好,说的好,我又说错了话,罚酒一杯。”张团练张口将酒吃尽。轻叹一声:“西门巡检,昨日我家有个不成器的东西,言语冲撞了你,我替他赔情说个不是,还请西门巡检使,看我面皮,不要跟他计较,但有什么火气,冲我来说,待我回去仔细揭了他的皮。”
他这话说的好听,如果是真想赔情道歉,早干嘛去了,非要等的自己耍出手段才来,分明就是看见自己不好惹,这才来跟自己要个人情,事情那有这么简单,若是自己没有手段,岂不是说就要吃了这个亏?还有张觉想将巡检司操控在手,将自己架空,其中未尝没有张团练的意思。
西门庆道:“他得罪我,不过是些许的小事,哪里还劳烦张团练亲自来说情,不是折煞了我?”
张团练笑道:“如此就多谢西门巡检,改日我叫他陪请巡检使,就当是不打不相识。”
西门庆道:“张团练许是误会了,我虽然不计较私情,但他罔顾了国法,岂能随便轻饶,昨夜我拿了几个贩卖私盐的,他们都指认,张团练是幕后之人。”
张团练脸色顿时冷了下来,直问道:“西门巡检使,这是什么意思,几个私盐贩子的胡乱攀咬,岂能当真?”
西门庆道:“是不是胡乱攀咬,还要仔细调查方可得出结论,但是张巡检身为巡检司的副使,纵容私盐如此猖獗,身有失察之嫌,不可轻饶,张团练身为东平府团练使,定然能明白我的苦衷。”
“呵。”张团练被气的笑了,当下也不摆什么风度,直接道:“你我都不是那文人,也不要打官腔。我只问你,你今日给不给我这个面皮,将此事揭过。”
“张团练这话就不对了,对于昨日之事,我已经给了你面子,不跟他计较,若不然区区一个张觉,当真以为我西门庆无胆么?可他贩卖私盐一事,则是国法,国法无情,不是西门庆敢罔顾的。”西门庆这话说的滴水不漏。
“好,好,好,看来西门巡检使是不给我这个面子,非要追究到底?”
“此乃是朝廷法度,庆不得不如此。”西门庆淡淡道。
“西门巡检口口声声说他贩卖私盐,可只凭几个私盐贩子的指认如何定罪,还请西门巡检教我。”
西门庆看他一眼:“这是巡检司一事,似与你张团练无关。”
“你!”张团练被西门庆这句话怼的,气血上涌。
“你西门庆当真要跟我张某人作对?不要以为你得罪了韩家无事,就敢来拨撩我张家。”
“张团练,我西门庆做事一项是对事不对人,如果张副巡检不曾罔顾国法,那我定然登门道歉,负荆请罪,可若是他当真贩卖私盐,这是重罪,由不得我容私。”
“既然西门巡检使这般说,你我也不必多说,张觉他要是真犯了国法,我亲自来处置他。这件事你若拿不出物证来,那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你西门庆虽然有些人情在东平府,可……哼……”
张团练的话音刚落,门外撞进一人!“主人,大事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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