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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烨!
这个名字东华帝君不是第一次从谢逸的口中听到,可他并不是认识什么元烨,就更不可能是什么元烨,谢逸为何总将自己认作那个元烨?
看来,现在白无常体内千重的魂息被原本谢逸的魂息压制了,是以才会恢复成白无常的状态。
“谢……必安?”
东华帝君不确定的问道,双眸依旧凝视着谢逸,心中却揪痛不已。
谢逸疑惑的盯着东华帝君,忍不住开口说道:“元烨,你为何总是纠缠于我?我谢必安对你,早已没有了那份执念,以后,也不想再见到你!”
东华帝君愣了愣,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声回道:“谢必安,本尊真的不认识什么元烨。”
谢逸冷笑道:“你不要再装了,我知道你是东华帝君,但你也是元烨,就算你曾说过,这六界中相似容颜的生灵众多,可不至于连这袍袖上的云纹都一模一样吧?”
谢逸抬手指向东华帝君玄色袍衫上的贵雅云纹,那云纹繁琐华丽,金银双色交织,非天.衣不足以匹配,非尊贵身份不足以衬托。六界之中,能配得上这般装饰的,除了冥帝,只有东华帝君。
东华帝君垂头望了望自己袍袖间的云纹一眼,复又望向谢逸,苦笑道:“你以为这云纹是本尊独有的装饰?可惜,这并不是什么云纹,这其实是一道神术禁锢啊……”
谢逸绞眉打断道:“我不管那是什么,总之,我谢必安与你,不想再有任何牵连,请你离我远……”
谢逸话未说完,忽觉胸中一股强大的灵力反噬,浑身抽痛的他站立不稳,忍不住按紧胸膛,口中溢出血来。
“必安!!!”东华帝君疾呼一句,想要起身去搀扶谢逸。
“你……走开!”谢逸朝后踉跄几步,险些栽倒在地上。
东华帝君不敢再强迫,却灵敏的察觉到,果然在谢逸的魂息中,还有一股来自冥帝太昊的至阴冥灵在他体内翻涌盘旋着。
东华帝君暗暗的皱紧眉头,正如太上老君所言,白无常谢逸的这种状况,是他体内至阴至阳的两股灵息相克相抗的结果。
可是,太昊为何要将自己辛苦修炼的至阴冥灵,平白无故的注入白无常体内?难道他也认为白无常就是千重?太昊这是想做什么?千万年前他与千重之间并不曾往来,为何……
“东华……”双眸突然泛起血色红光的谢逸,竟缓缓的朝东华帝君伸过手来。
突然,东华帝君眸间闪过一丝凌厉的神光,猛然击出一掌正中谢逸心胸,谢逸双眼一翻,直直躺倒在地上。
……
“黑无常,你在三生石那里已经盘桓了半日了,可是有什么事要跟婆婆说?”
孟婆着紧的催走了最后一只投胎鬼,在裙裾上抹了抹手,便招呼范皓近前来说话。
范皓闻唤走上奈何桥,却倚靠在桥的栏杆上,望着对面的忘川河,发起呆来。
孟婆有些纳闷,平日里温和稳重的黑无常,怎么今日瞧着,却像是忧心忡忡,尤其是那双俊朗的眉眼之间,往日里那股和煦的春风竟夹杂着深深的落寞。
“黑无常,你这是想要去投胎啊?怎么一副喝过*汤的样子?”
孟婆轻笑一声,白无常方才离开半日,黑无常竟像是丢了魂魄一般,果然是夫夫双双把魂勾的日子过习惯了,突然少了一个,就觉得极不自在了。
范皓愣了愣,方才开口稀里糊涂的问了一句:“孟娘,这*汤喝下之后,果真会忘记以前的所有记忆么?”
孟婆好笑的望着范皓一脸的敷衍表情,反问道:“怎么,你想尝尝?”
范皓皱了皱眉,垂头沉声回道:“孟娘说笑了,无赦又不去投胎,喝那个做什么?”
“噗……哈哈哈”孟婆止不住的大笑
范皓尴尬的问道:“孟娘,您笑什么?”
孟婆强忍住笑道:“黑无常,婆婆这汤对于投胎的鬼来说,的确有忘却前世一切的功效,所以才叫*汤。不过呢,这汤还有另外一种功效,正好治你现在这毛病。因为啊……这汤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忘情水!”
“忘情水?”
范皓一怔,忘情,忘情,情之一字所起,酸甘涩苦的百般滋味,岂是说忘就能忘了的?
师弟他此去东海蓬莱,无论是以谢逸的身份再见元烨,还是以千重的身份重遇东华帝君,对于自己来说,离开,恐怕是早晚的事情了。
范皓的脸色因为孟婆的一句调笑,惊成了煞白。
他竟然还蠢笨的希望谢逸能够回来,还固执的认为谢逸对他情真意切。他哪里来的这般自信,认为谢逸会舍弃一见倾心的元烨,或者千重会放弃苦寻他千万年之久的东华帝君?
错了!自己这般放手,除了代表无能和懦弱,还能代表什么?
一直以来,他都是选择让步,尊重谢逸的选择,却眼睁睁看着谢逸遭受情殇折磨,所谓的守护,全都是可悲的笑话,卑微到不足一提,卑微到可以被忽视的地步。
心头混乱的思绪挑动起周身强大的神灵翻涌,范皓双眸一凛,竟现满面尊贵高傲的神色,用力的攥紧拳头,朝孟婆道别一句:“孟娘,多谢提醒!”
话毕,范皓顿足飞升,直朝地表上方蹿去。
“哎哎,黑无常,婆婆话还没说完呢!”
孟婆着恼的唤上一句,却见黑无常竟是头也不回,眼见着那道黑色身影逐渐化为了一道黑色星点,隐没在满地表蓝幽幽的冥荧签中。
孟婆叹了口气,回身动手收拾起锅碗瓢盆,却止不住的自言自语道:
“婆婆我一直很执拗,总以为所有事情都会随着时间改变,在这奈何桥上布施了数不清的*汤后才明白,有一些灵魂,即便是喝过*汤,轮回过无数次,可仍旧改不了他们的心,心之所属,才是他们存在的意义……看来,婆婆我真的错了,且错的心服口服……你们两个,前身纠结成那般,希望以后,能长相厮守吧。”
……
窝在门槛旁的白泠,九条雪白的尾巴乍开的似朵白莲,懒洋洋的趴在地上,乜眼瞅着东华帝君与谢逸的荒唐对峙,直到东华帝君猛然将谢逸击昏,白泠不由得冷笑道:
“这白无常的模样神似主上可真是倒了大霉,被你们这帮旧恩怨的上古无赖们玩来玩去,早晚有一天把他也给玩没了,你们也就彻底死心了!”
东华帝君没有回话,只是将躺倒在地上的谢逸抱起来安放在软榻上。白泠话虽粗鄙理却不差,当务之急是尽快帮助谢逸剥离开身上的至阴冥灵或至阳神灵中的一股,好令他恢复正常。
白泠一跃蹿到床上,伸来一条蓬松的尾巴,扫了扫谢逸脸颊散乱的银丝,又将脑袋拱起谢逸的臂弯钻出来,呲了一口白牙朝东华帝君奚落道:
“东华,我白泠是越来越看不起你了,你若早如今日这般视若珍宝的对待主上,又怎会生出这千万年的分离之苦?你这都是咎由自取!我警告你一会儿下手仔细点,这次要再失手,白泠非咬死你不可!”
东华帝君对白泠的奚落置若罔闻,只是专注的催动掌心神力,将许久不曾用过的剥离魂息之术全然释放出来。
首先要驱除的是谢逸体内的至阴冥灵,这一灵息是冥帝太昊输入,作为兄长的东华帝君要驱除太昊的冥灵不算困难。
其次,东华帝君暗自存了私心,驱除太昊的至阴冥灵之后,他要一并封印谢逸原本的魂灵,好让千重的命魂与谢逸的冥体完全的融合。
再现东华帝君作为上古神祗所施的神灵术法,久不曾见的赤红色霞光笼罩了软榻上昏迷的白无常谢逸。白泠紧张的注视着东华帝君的每一步动作。作为一条灵通的九尾天狐神兽,白泠再清楚不过东华帝君打的什么盘算,而这,也正是它想要的结果。
一团团浓重的紫黑色气焰自谢逸体内升腾而出,须臾片刻功夫,白无常眉梢间那片淡紫色纹络完全消失不见,冥帝太昊灌入白无常体内的至阴冥灵被东华帝君彻底驱除。
这一举动完美的完成,东华帝君不敢耽搁,持续施术,准备将谢逸原本的魂灵一并驱除出他的体内。
奇怪的是,无论东华帝君如何拼尽全力,白无常谢逸原本的魂灵却一缕都不肯离开。
白泠惊讶的难以置信,莫非东华帝君的上古神术竟奈何不得一个冥界的鬼吏魂魄?
东华帝君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暗自咬紧牙关,一定、一定要将白无常原本的魂灵驱除掉,这样一来,千重的魂灵才能在这个冥体内融合,千重便真实的回归了。
刺目的红光再次照亮了整个屋室,上古的神术被东华帝君发挥到了极致,然而……伴随着白无常体躯上猛然罩上一层莫名的白色光晕后,满室刺目的红光刹那间强行消失了。
东华帝君惊恐的踉跄几步,满目悲凄的望向榻上仍旧沉睡的白无常。
“出什么事了?”白泠蹿跳起来,惶恐不安的盯着东华帝君那一脸的绝望。
“千重……”东华帝君悔恨的望着自己不住颤抖的双手,哀痛的回道:“我怎能忘了他的初衷是不许伤害任何无辜的生灵!千重他必是不肯伤害白无常,所以……所以他不存在了……”
“不存在了?什么叫不存在了!主上他走了?还是怎么了……你倒是说明白啊!”白泠跳脚追问道。
“追寻不到他的踪迹,他在白无常体内……陨灭了!”
东华帝君绝望的闭上了眼眸,再一次承受失去的滋味,竟与当年一样的痛不欲生。
白泠愤恨的骂道:“东华帝君,主上遇到你,真是瞎了眼!”
千万年的等待,竟未能等来一个期待的结果,东华帝君不知改如何应对白泠的咒骂,无力的垂落了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