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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重蹙起眉头,沉声道:“父帝不可一概而论,难道神族不该济度苍生,怎能滥杀无辜?倘若天庭非要怪罪下来,由千重一力承担!”
东华帝君好奇而又赞赏的盯着千重,西方天帝虽然觉得千重的话有些在理,但见一旁站着东华帝君,哪敢轻易说出宽恕的话来,只好继续气道:“放肆!本帝方才在众神面前发誓诛灭妖魔鬼怪,你却要公然违抗神令,你让本帝的脸往哪儿搁?”
西方天帝面上气愤不已,说什么也不肯饶恕这只犯错的小白狐。
东华帝君见西方天帝与千重父子之间,紧张气氛一直僵持不下,便低下头去仔细看了看地上,只见那小白狐浑身是血的躺在千重身后,早已痛的昏了过去,小白狐的旁边,还躺着一只屁股上被咬掉了不少毛的三腿金乌。
“咳咳……”东华帝君插嘴提醒道:“两位,那个……那只三腿金乌好像还活着。”
西方天帝与千重听了东华帝君的话,双双低头一看,果然望见那只三腿金乌张口闭口的轻喘着,并没有被小白狐咬死。
西方天帝立时语气软了几分,却仍旧坚持道:“即便如此,这妖孽也留不得,否则定会祸害其他。”
千重方要回话,却听东华帝君劝慰道:“白帝,今日东华做个和事的,这小白狐好在没有铸成大错,既然三腿金乌没死,而白帝又切断了这小白狐的半条尾巴,毁去了它五十年的修行,也算是重重的罚过了。两厢扯平算了,不要因为这点儿小事,坏了父子之间的和气,不值得。”
西方天帝见东华帝君竟然出面求情,自然也就顺着下了台阶,默默的收起天剑,面上也和善了几分,提醒千重道:“既是帝君求情,老朽就看在帝君面子上,暂且饶了这妖孽,重儿,还不快谢过帝君!”
千重见东华帝君帮小白解了三腿金乌之祸,心中自然十分感激,想要单膝下跪回礼致谢,却被东华帝君上前一步扶住,轻声道:“千重神君不必如此……”
东华帝君在匆忙握住千重手腕的刹那,忽生一瞬间的恍惚,他的骨骼清奇俊秀,竟像个神女一般,害的东华帝君真想一直握着,再不松手。千重察觉出几分异样,禁不住抬起头来,正对上东华帝君一脸痴怔的神情。
西方天帝却并未看出他们俩的反常,只是笑着解释道:“重儿愚钝,东华帝君要多多训导他才是。正好,他也欠了帝君一份人情,你们且先聊聊,老朽去换身常服再来陪帝君议事。”
东华帝君仍旧不错眼的盯着千重,口中却愉快的回道:“白帝请便。”
西方天帝离去后,千重自东华帝君手中抽回手腕,神情略显尴尬,却仍是感激的说道:“方才多谢帝君帮助千重解围。”
东华帝君回过神来,忙笑道:“举手之劳而已,千重神君见外了。”
千重微微的笑了笑,回身抱起小白狐,施术将它的尾巴和屁股上缠满了绷带,方才抚摸着它耷拉着的小脑袋,怜宠的批评道:“小白,这次吃了苦头,以后万不可再惹祸了,你只剩一条尾巴,若再闯祸,小心成了秃的!”
东华帝君噗嗤一笑,却接口道:“说来好笑,东华一开始还以为千重神君是狐王呢。”
千重不解的望向东华帝君,微微笑道:“帝君怎会将千重看错成狐王?”
东华帝君未及多想便顺口回道:“还不是因为三界中的传言,都说妖族中的狐王,乃是世所罕见的绝色风姿……”说到这里,东华帝君忽然顿住,自觉又一次失言,紧忙尴尬的偷瞄一眼千重。
千重却好似并未从这番话中听出别的意思,只是神情有一瞬间的失落,淡漠的回道:“狐王的确是绝色风姿,可惜它已经死了。”
东华帝君见千重一脸落寞,便顺着他的话问道:“狐王死了?”
千重叹息道:“那日千重下界暗查妖族,见一妇人跪在一具狐尸旁哀哀痛哭,那狐浑身是伤,腿上还夹着一只捕兽夹,早已没了气息。询问之下方才知道,那妇人路遇几只野狼,正遭难时,不知从何处跑来一只腿上带着捕兽夹的狐,竟与野狼斗在一处,那狐赶走了野狼却也因此丧了命。妇人说,那狐通身雪白长有九尾,自祖辈时便护佑着他们,几次帮助凡人脱险,被他们奉若山中神兽,却没想到竟然为了救她而失了性命……”
东华帝君惊问道:“那只狐就是狐王?”
千重沉声回道:“那是一只修行了千年的九尾狐,若不是被施了神术的捕兽夹所累,又怎会死在区区几只野狼爪下?那狐死后化为狐魂,引领我去到一处隐蔽的山洞,在洞中发现了成群的狐,围簇着嗷嗷待哺的小白。”
千重下意识的又抚了抚小白毛茸茸的头,东华帝君也低下头去看了看,这才明白为何千重一定要护着这小白狐,原来它竟是狐王遗落之子。
东华帝君追问道:“可曾查到那捕兽夹是何人所为?”
“何人?”千重望了东华帝君一眼,淡漠的回道:“害死狐王的并非捕兽夹,而是那捕兽夹上,被神祗所施下的神术。”
东华帝君一怔,竟是无言以对。自九天颁布神令以来,妖魔鬼怪对于神族来说,个个得以株之,不查详情却滥杀无辜,根本不理会对与错,难怪千重会说出‘人神有善恶,妖魔也一样……’
……
“听说了么?东华帝君最近天天往长留的羲和宫跑,西方天帝那儿有那么好玩儿吗?”
“有什么好玩儿的?那长留的凤族,个个清高的要命,尤其是那个春神千重,长的倒是清绝无双的好样貌,不还是面瘫一个,性子又极是清冷,跟他相处是有多无聊啊?”
“我看未必,前些日子还瞧见东华帝君与千重神君驾了东海的神龙下去阳间界玩了,一黑一白配在一起,还真是扎眼啊。”
“这样啊?难怪西王母几次跑到蓬莱仙岛去寻东华帝君未果,原来竟是被千重神君勾搭走了……”
“嘘……你魔怔了?西王母恋慕东华帝君的事儿你也敢提?”
“大胆!是谁在那儿嚼舌根子?!”
当空一声喝令劈来,方才还嬉笑嚼舌的两三个神使转瞬间逃了个无影无踪。
“娘娘!他们简直太过分了……”銮驾一旁,侍立的仙娥气势咻咻。
“算了。”西王母瞥了一眼方才那几个神使逃去的方向,隐忍笑道:“本尊还要感谢他们告知了帝君的去向,看来咱们不用再去东海了,回去吧!”
仙娥愤愤不平道:“娘娘,近日来的确听到不少暗地里的谣传,说东华帝君与长留的千重神君关系暧昧不明,恐有龙阳之嫌……”
“放肆!”西王母狠狠的瞪了那仙娥一眼,怒斥道:“既是谣传,便就此打住,东华帝君的品行岂是你等可以非议辱没的?再平白出此荒唐言论,必惩天罚!”
仙娥吓的不敢再多说一句,瞥见西王母的脸色极是不佳,只好速速调遣銮驾回返瑶池。
西王母却因为此事心生了不甘,千重?不过是个小小的司春神祗,究竟有什么能耐竟能获得东华帝君的垂青?
……
“千重,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东华帝君前脚踏进屋中,便将手上拎着的所有东西尽数摆放在案几上。
正坐在案几旁翻看着一本帛卷的千重抬头扫了一眼,淡淡的回道:“我这屋中本来干干净净,如今堆满了帝君送来的东西,已经拥挤的,连我都没有地方待了。”
东华帝君笑道:“哪有那么夸张,不过是看你这屋里空空荡荡的实在无趣,才帮你添置了添置。”
千重放下手中的帛卷,又认真看了看东华帝君放置在案几上的坛坛罐罐,疑惑道:“这又是些什么奇怪的东西,好大的味道。”
东华帝君讨好的笑道:“这可是本尊费了好大的劲,方从阳间得来的好酒。”
千重纳闷的回道:“阳间凡酒?天界的佳酿还满足不了东华帝君,竟需跑到阳间去喝凡人酿的俗酒?东华帝君果然重口味。”
东华帝君无奈的笑道:“你这张嘴呀,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话?好歹本尊也是费了神力才将这些酒运来了长留。再说,谁规定的天地之间只有神族的东西是最好的?此酒可不俗,凡间叫它‘清沁琼酥’,酒酿制作极为繁琐,市井不能买到,只有那些隐士高人们才有机会喝得。”
千重寡然无味的垂了眼眸,淡然的回道:“一听这名字还不够俗么?难不成东华帝君也想要堕入下界的红尘中风流一遭?”
东华帝君听了千重这揶揄的话,哈哈大笑道:“我若打算堕去下界红尘中风流快活,也必定拉上你千重神君一道同行!”
许是对东华帝君的调笑不感兴趣,千重没有接这话茬,却忽然转口劝道:“东华帝君以后,还是少来长留吧。”
东华帝君眨了眨眼,不解的望着千重垂敛的眼眸,微讶的问道:“怎么了?千重神君这是要赶我走?”
千重愣了愣,本来没想说的话,不知怎么就脱口而出了。要不是贴身的神使今日告诉他,九天已经开始谣传他与东华帝君交往过甚、暧昧不明,他也不会意识到,东华帝君的确与他走的太亲近了,亲近到每日里都送来东西,亲近到哪怕自己一言不发,东华帝君都从早到晚的守在一旁。
可这理由要如何明说细说,根本就说不出口,千重只好搪塞道:“帝君如今司掌阳间修真飞升的众男仙,想必诸事繁忙,不能总是逗留在羲和宫中,恐耽搁了正事要紧。”
东华帝君松了口气,了然的笑道:“原是为这个,那些凡人们个个都想做仙,不用教习也会苦练修行,何需我去费心。好了不提这个了,咱们先来尝尝这凡间的清沁琼酥如何?”
见东华帝君并不在意,千重却面无表情的回道:“明日便是修真的众仙齐聚九天真正受封的庆典,今日就不喝了。”
东华帝君爽朗的笑道:“一坛凡酒而已,不会耽误明日的事。”
东华帝君执意要喝,千重竟是不知该如何再拒,一任他传令神使捧来酒器,将两只酒樽斟的满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