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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从太子府就传一道骇人听闻的消息——说太子妃不慎跌倒,碰翻了针线篓,摔倒时不幸被剪刀划断了右手小拇指。
消息传进宫里,皇后派了太医前来,很是有一番折腾。
卫子楠听到消息时,对暗卫爽快一挥手:“放人。”当即就让张全等人滚蛋了。
随后,秦傕大摇大摆地出门去了茶馆,不到半日,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恒王在茶馆里就太子养外室的事做了澄清——原来,刘葫芦巷的两个女子,竟是太子帮恒王保护的,起因不过是为了避善妒的恒王妃而已。
太子的亲信在恒王出面以后,也下了一番功夫推波助澜,很快人们就意识到,原来骂太子竟是骂错了。且太子顾念兄弟之情,庇护这两个女子说得上一片仁心。
先前对太子的咒骂之声越来越小,对恒王妃的善妒毛病,却是愈加议论得厉害。不过议论归议论,却也没什么人骂,毕竟谁不知道她在恒王府门前与恒王约法三章,对她善妒之名早有耳闻。恒王求着太子帮忙养外室,也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是以,人们说起恒王妃善妒时,大多笑笑也就过去了,可怜她抓牢了恒王的人,没有抓牢恒王的心。后又议论到那次上南大街上,恒王妃为恒王出头之事,众人免不了要叹一句:再怎么有隔阂,到底还是夫妻。
渐渐的,到了日落时分众人也都没了那等热情。
卫子楠枕着手,睡在院中的躺椅上沐浴在金色晚霞中,当亲信来汇报近况时,她只是轻轻勾了勾嘴角,交给来人一封信,便放他走了,再没提起此事。
是夜,秦傕也没问什么。只是睡觉的时候,偏要来惹她,抱着她就是不肯松手。她信期不便乱动,懒的与他折腾,百般无奈的由着他挂在自己身上了。
正当人们都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的时候,一大早从茶馆里又传来了不一样的声音,将昨天恒王的现身说法驳了个彻底。
有人着意分析过了,倘若当真是帮恒王养的外室,那为何恒王要在两天之后才出来澄清呢?显然,在这段时间里一定经历了什么,让恒王突然出头认下这两个女子。
不必细说,百姓的想象力是相当丰富的,有那么一种说法,说定是太子给了恒王什么好处,而恒王又苦于被恒王妃管得太严,借此机会表达自己的不满。至于那两个女人究竟是不是恒王自己的人,已不重要,反正认下来就是他的,也算捞到了好处。
后又有人言,曾询问过恒王可有那两个女子的身契,恒王吱吱唔唔,一口咬定身契在他手中,却又不肯拿出来给大伙瞧瞧。
于是“恒王做了太子的挡箭牌”和“太子原来是被冤枉的”两种声音此起彼伏,闹得沸沸扬扬。要说太子的名声还能不能挽回,一半一半吧,总有那么些人信了是太子推恒王出来转移视线的,且这一半,还占的是大半。
因为,身契足以说明一切。
还在禁足中的太子听到突然冒出来的另一个声音,愤恨之下一拳砸了桌子,眼睛里几乎要滴出血来。
“秦坤!老三!”
这股质疑的声音,铁定就是三皇子秦坤传出来的,让他眼看着就要翻身,却又狠狠栽了回去。老三巴不得他这回栽了就永远爬不起来,添油加醋,越传越离谱!
竟还有说他拿命威胁恒王的!
卫子悦更是堵心,她那一根手指头,换来了卫子楠的一次高抬贵手,却没能躲过三皇子得背后一扫荡。这么一郁结,加之身上有伤,就病倒卧床一时无力再起了。
“哈哈哈——真是有趣。”采薇笑得前俯后仰,说得眉飞色舞,“奴婢下午去听书的时候,大伙儿都在议论呢。太子妃肯定都要气死了,哈哈……奴婢猜,肯定是主子您干的好事。”
“猜得倒是挺准。”卫子楠满意地看着身手越来越矫健的卫祯,越发学会笑了,“写封信告诉三皇子,身契还在太子手中,再指点他编套说法又不是什么难事。”
那身契,当初交到太子手中之时,太子为恒王考虑,还特意去改了挂名,免得她查的时候把恒王给揪出来。结果现在想再去把挂名改成恒王,自然要经过一些手续,这又难免不被人知。所以拿身契做文章,是相当有说服力的。
她即便不告诉三皇子,三皇子要去查,其实也查得到。所以,太子这回恐怕也只当自己是栽在三皇子手上了。
主仆俩笑声不断,从说书说到太子,又从太子说到三皇子,最后说到三皇子妃再过几天就生了。说着说着,采薇突然“呀”了声。
“唉呀!主子您是不是……应该到信期了才对啊,怎么没动静,是不是……是不是终于怀上啦!”
卫子楠虽然宫寒,没每个月的小日子还是很准的,采薇都算着呢。那日来葵水来时,采薇早早睡了,哪里知道她在秦傕面前还有那尴尬的一出。她这一句“是不是终于怀上啦”,吓得卫子楠当场喷了她一脸茶。
这才成亲一个多月啊……她脑袋瓜里都想的是什么!
“咳咳……”
采薇顾不得脸上湿答答的,也不管自家主子被水呛得厉害,欢呼雀跃地就要去找大夫。
“咳,别忙活了,正来着呢。”卫子楠一句话又把采薇拉回现实,空欢喜一场。她脸上蒙上一层红晕,许是呛的,许是吓的。
“啊?那您怎么……面色红润,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啊。以前那么多次,您明明总是很难受得呀。”自打从边疆回来,她主子的宫寒是越来越严重了,坐着躺着都不行,连说话都费劲。
“嗯,病好了。”卫子楠轻描淡写,多的不想说。
“这不是没请大夫么。”
“自己好的还不成?死丫头,难道希望我不得好吗?”她皱眉,实在不想采薇多问。秦傕做的这些事,她压根儿不想多余的人知道。
“哦。”
采薇闷头苦想了一阵,终于又“呀”了一声,一惊一乍,贼兮兮地捂着嘴说:“奴婢听说……原来信期疼痛的女人,成了亲的之后就不痛啦。奴婢觉着,怕是王爷的功劳……王爷脾气又好,还能这个那个,主子您真是苦尽甘来呀,对不对。”
“咳咳……”卫子楠又咳嗽上了,这回干咳也涨得满脸通红。
虽然跟这个那个没关系,但一听采薇那形容,她就想起自己这两晚被秦傕抱着睡的事,上一次有腹痛打搅,这两夜她所有的感官都放在了秦傕身上,他又总是说话中听,越想便越是脸红心跳。
以及……他在自己耳边留下的一个吻,统统让她失去坦然,每每想起就总是停不下来,别的事情一概做不进去,连晨练都差点用错了刀法。
她原本以为,对萧任之是特别的,那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曾经觉得那种感情算是最为特别的吧。但现在面对秦傕,却又出现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愫,与对萧任之又有很大的不同。
如果假设萧任之也是位年轻公子,未曾娶妻,让她在两人中间选,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秦傕。这个人……她总算是确定,自己很喜欢。
“采薇你过来。”近来她脸上的笑,越来越多了暖意。
“哈?悄悄话呀?”采薇瞅着自己主子红透了的脸,乐开了花,装模作样地把小脑袋凑过去,结果……
“啊啊啊——”
卫子楠揪着这丫头的耳朵就是一拧,半点没客气:“死丫头,我叫你乱说话!”
“不敢了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主子您没有和王爷这个那个,不不不,王爷他不能这个那个……啊啊啊……奴婢说错了!”
美好的一天,在采薇的求饶声中度过。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都还算得上舒心,除了程氏装病,非要卫祯回去看她以外,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鉴于卫子楠之前答应过卫祯陪他回去看宋氏,也就顺便回去了一次。
卫祯对祖母孝心不减,只是缺了亲热。程氏不乐见她,她也不去烦程氏,只与宋氏说了会儿话。
不久前,宋氏的娘家人为她请了大夫治眼疾,顺道把程氏苛待儿媳的破事儿不仅在京城传开了,还带回了江南老家。眼疾怎么治,目下还没有眉目,但大夫没说治不好,那就还有希望。
至于陈海芝,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小心,因闲来无事,不想在王府吃白食,起先做了些针线出来送人,后来又与顾氏说到一起去,便成日里和顾氏一起泡在厨房里,跟着学做菜。顾水清也乐意,两人就这么成天的混着,只黄昏时分一起来和鸣院问一次好。
眼看着表妹还是那个畏畏缩缩,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卫子楠索性又请来了个教习嬷嬷交陈海芝规矩,顺便把采薇一起教了。
当然,她自己是不学的。
她只练字。
她的字很有进步,秦傕嚷着要她给束脩,不要别的,只要一个香吻。卫子楠自然没给,只是赏他一记白眼,和一句话。
“待我用一手好字,堵了朝堂上那帮老家伙的嘴再说。”
是了呢,她的长假结束,明日就要上朝了呢。
注定又要有一场恶战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