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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北上，苏涵因为日渐变冷的天气和坎坎坷坷的道路，一直都是昏昏沉沉懒得动的状态。哪怕他们走的是已经相对平整的官道，一路上马车还是摇得苏涵头昏脑涨。偏偏外面寒风阵阵，出来骑马缓解这个选项也并不舒服。
终于到了京城的时候，苏涵已经在心里坚定了无数次修路以及改良马车减震功能的想法。
凌王的马车在京城里颇有些认知度，看到后百姓都一边避让一边闲谈起来。苏涵耳力好，隔着马车也把他们的窃窃私语听了个七七八八。
“凌王回京了！也是，就快要过年了。”
“明年开春有选秀呢，你们说凌王是不是也该大婚纳妃了？”
“八成是了，不过凌王一年也就在京城呆一个月，这恐怕许多贵女不愿意嫁吧？”
“皇上下旨的事，不愿意又怎么样？再说了，以凌王的身份相貌，什么样的贵女配不上？”
“不过凌王虽说还未有正妃，但姬妾应该不少吧？不都说他是风流王爷么？”
“我倒觉得凌王姬妾不多，不过在外结实的红颜知己恐怕不会少。”
“啧，这才称得上风流不是？”
市井谈言听过就算，苏涵靠在长孙睿怀里，一心想着快点到王府下马车，并没有把这些话往心里去。
长孙睿却是顿了一下，轻轻“啊”了一声，似是想起了什么。
苏涵抬眼看他，长孙睿清咳了一声，道：“我才想起来，第五翀王府里好像是有两个姬妾。”
苏涵沉默了一瞬，“然后？”
长孙睿苦笑了一下，“然后第五翀很怜香惜玉，那两个姬妾估计都有点恃宠而骄。”
苏涵很快见识到了长孙睿说的恃宠而骄。
他们终于进了王府，行到长孙睿住的前院门口时，马车却被拦了下来。
“王爷，您回来了！”
“王爷，妾身熬好了人参羊肉汤，王爷可要喝一点暖暖身？”
两个娇滴滴的声音争先响起，苏涵默默看着长孙睿，脸上明晃晃地写了几个大字——你看着办。
长孙睿笑了笑，低头蹭蹭他的额头，“好吧，我去处理，马上就好。”说着就起身下了马车。
一看长孙睿出来，两位精心打扮花枝招展的王姬立刻迎了上来，抢着想去挽长孙睿的手，却一下子被护卫拦在了面前。
茹姬立刻瞪了护卫一眼，“你这是干什么？难道是觉得我们会谋害王爷？”
玥姬则不说话，却是用极其哀怨的眼神看了长孙睿一眼。
长孙睿不为所动，脸上虽然还挂着笑，行动却毫不留情。“马车上还有贵客，两位王姬之行鲁莽了些。”
两人闻言一愣。
长孙睿继续说道：“贵客与本王同在前院，你们若再这样跑到前院来碍了贵客的眼，便不用再留在王府里了。”
茹姬和玥姬霎时间目瞪口呆起来，都怀疑自己听错了。却见长孙睿已经一个示意，让仆人强制送她们离开了。
两人被送走时挣扎回头，就见长孙睿掀开马车的帘子，露出里面懒洋洋地陷在精细毛毯里的人的半张脸。
“你身上都是寒气，上来干嘛？”里面的人不客气地说了一声。
两人听到长孙睿笑了一声，顺从道：“好吧，那我下去。”
最后帘子动了动，长孙睿却没出来。接着她们就拐弯到了另一条路上，什么也看不到了。
*
休息了一天，苏涵总算从大半个月的舟车劳顿里恢复过来。第二天长孙睿进宫面圣去了，苏涵就带着春晓和一个护卫出门逛了逛，看有没有适合盘下来的铺子。
尽管室外寒气逼人，但年关将近，各处商铺集市还是颇为热闹。苏涵一身狐裘大氅裹得严严实实，手上还抱了个手炉，这才能安然在街市上逛得闲庭信步。
京城的商铺和镇江府比起来各有特色，但也是样样不缺，西域的新奇玩意儿还多不少。原身荆泽也是在京城长大的，自然颇为熟悉，但对苏涵目前最看重的翡翠生意却并不了解。苏涵便挑了京城最有名头的一家首饰店，进去逛了逛。
一进门就有伙计迎上来道：“欢迎欢迎，小店金银玉石各种材料款式都有，少爷是想给谁挑首饰？”
苏涵直接道：“我想看看翡翠。”
“翡翠小店也有，您这边请。”
伙计说着便带着苏涵到店面另一头，翡翠首饰的柜台前面，正想再做介绍，却听一声突兀的惊叫响起。
“荆泽？你怎么在这儿？！”
苏涵一愣，转头一看，就看到了荆泽的堂哥，荆泽大伯荆贤嘉的儿子，荆瀚。
发现是荆瀚后，苏涵还没出声，身后的春晓便怒气冲冲地反问道：“这又不是荆伯爷开的铺子，我家少爷怎么不能在这儿了？”
荆瀚闻言嗤笑一声，“这确实不是我家开的铺子，不过我可知道你家少爷就是个拢共只有五百两银子的穷酸货，这里的大半首饰都买不起，到时候店家费心费力帮你参详了半天结果什么都卖不出去，你厚脸皮觉得无所谓，但我是看不下去的。如果你还有自知之明，就该现在出去。咱们可是已经分了家的，可别指望我会帮你付账。”
“明明去了乡下，又跑回了京城，别是就惦记着来占我们家的便宜了吧？”
荆瀚半点不觉得丢人，一席话说得声音嘹亮洋洋得意，把店里的人注意力全吸引了过来。
苏涵听得都笑了，旁边一直殷勤给苏涵介绍的伙计脸也绿了。他在这儿当伙计来来往往也见过了不少达官贵人，眼力比起荆瀚绝对是只高不低的。他一眼就看出了苏涵一身衣着打扮看似朴素但绝不简单，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殷勤。荆瀚说的“只有五百两”银子，他是完全不相信的。只是有人这么一闹，这位少爷多半就没什么买首饰的兴趣了。
伙计想的正好相反，苏涵原本确实是没打算买，只打算看看的。翡翠这东西他现在真的是半点都不缺。不过既然荆瀚半路冒出来了，苏涵也不介意花一点冤枉钱来打对方的脸。
荆瀚一番嘲讽并没有收到预期效果，就连脾气急的春晓这回都懒得跟他争辩，只是不屑地哼了一声。苏涵直接无视了他，转头对伙计道：“有好一点的翡翠手把件么？”
伙计闻言回过神立即点头，“有，有，您看这儿。”
被晾在一旁的荆瀚脸色顿时涨红，看着苏涵视他如无物的样子，冷笑了一声，“我倒要看看你能装到什么份上。”说着就盯着苏涵眼睛一眨不眨。
苏涵很快挑好了一样，让伙计包了起来。一件两千两的翡翠核桃，雕工很精细，手感也很不错。
到了付钱的时候，苏涵毫无动作，荆瀚正想大笑出声，却见苏涵身后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护卫突然上前，递出了几张银票。
知道苏涵一行人离开，荆瀚还愣着，回过神之后忍不住冲到了铺子伙计那里，急声道：“你再看看他给的银票，看是不是假的！他不可能拿得出两千两才对！”
伙计终于忍无可忍，“这位公子，你若是不买东西，还请出去，不要妨碍我们的生意。”
最后荆瀚被赶出去时仍然恍惚着，自言自语道：“不可能啊……当时确实只给了他五百两还有一座宅子，那个宅子绝对卖不了一千五百两。该不会……其实二叔还有产业留给了荆泽那个小犊子吧？”荆瀚一拍大腿，“没错！肯定是这样！两千的手把件说买就买，二叔留下的肯定还不少！不行，我得去跟爹说说……”
荆瀚急急忙忙地回荆府去了。
*
苏涵随意看了几家首饰店，就直接去了牙行，问了正待售的铺面的情况，很快就挑中两个先付了定金。
回去的路上，春晓看了眼离着苏涵一步半远的护卫，靠近了压低声音道：“少爷刚才怎么不问问有没有哪家要卖宅子的？”
苏涵闻言看了看春晓，笑起来，“你这是觉得王府住得不够舒服？”
春晓顿时摇头，“怎么会呢，王府比荆府要好多了。但……但少爷，您也不能一直住凌王府呀，总得给以后考虑考虑吧。您和凌王殿下，又不能这样过一辈子……”
苏涵道：“不用担心那么多，你少爷我肯定不会是吃亏的那个。”
“那谁说得准呀！”春晓急道，“少爷您可别忘啦，凌王府里还有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呢！”
这头春晓刚说完，他们回凌王府的时候，正好就又碰到了这两位“如花似玉的美人”。
因为长孙睿昨天的警告，茹姬和玥姬都不敢再去前院，但对苏涵这个长孙睿口中的“贵客”，却是着实想要探究一二。
打听到苏涵出了门，两人就忙不迭地在王府里去前院的必经之路上守株待兔了。
苏涵带着春晓路过这个正花香四溢的梅园的时候，正好听见她们状似窃窃私语的谈话。
“前几日我去给太后请安，听到太后说明年一定要给王爷指一个正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