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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 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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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是受激过多的问题林云泽的情况比之前糟糕很多,癫狂的情绪始终无法安抚下来,甚至连睡梦中都时不时惊叫。

    全家人吃不好睡不好就这么熬了两天。

    饭桌上,林云锋思考着说:“要么把哥送去医院吧,彻底做下检查。”

    林母激动的将饭碗一扔,仇恨的瞪着他,“怎么这就嫌烦了?我告诉你,谁敢把我儿子送神经病医院我跟谁拼命。林云锋你最好有点良心,多想想你哥是怎么对你的,你又是怎么对你哥的。”

    话完将筷子用力一拍,起身走人。

    林云锋侧过身面墙坐着,抽了支烟出来叼在嘴上,啪一声点上火,在那逼仄的角落开始吞云吐雾。

    灰扑扑的房子里,没有一点生气和人味。

    林建树也跟着停了筷子,男人苍老的脸上覆了一层阴郁,他沉沉的开口:“我上次跟你说的话听见没有?”

    林云锋没有反应。

    “赶紧跟那个小姑娘分手,脑子清爽点。”

    林云锋弹了下烟灰,那张刚毅的脸被烟雾笼罩着,看不清表情。

    林建树看了他一会,蓦然发怒吼道:“你这是要一家子都陪着你玩命是不是?!老大那个样子你还没看到吗?我们这几个难道还比不上你眼里的一个女人?!”

    林云锋掐了烟,起身朝大门走去,身后是怒砸碗盘的声音。

    这天的风很大,翻滚的海浪层层迭起。

    苏蒽到林家时是下午,晕船导致她脸色很不好。

    她走到那幢破旧的老房子门口,最先看到的是端着水盆出来的林母。

    林母见到她脸色立变。

    苏蒽礼貌的打招呼说:“阿姨,我……”

    “你走!”林母直接打断她,视线撇在另一侧,似乎连看都不想看来人一眼,她出声赶人,利落又干脆,“这里不欢迎你,赶紧走。”

    苏蒽闭了嘴,看着她,谨慎思考着。

    林母的反应远在她预期之外,这让苏蒽有些措手不及。

    “还不走?!”半晌后,林母厉声道:“赶紧给我滚!”

    她手上端着半盆水,此时双手的颤动带起了水面点点波纹。

    苏蒽防备的后退了步,快速思考合理的措词试着来安抚对方的情绪,然而还没等她想出个大概,林母的半盆水率先泼了过来。

    事情发生太快,苏蒽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她下意识的快速后退,随即撞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对方迅速转身将她牢牢的扣进怀里。

    苏蒽揪着对方胸前的衣服,稍稍抬头,望入林云锋漆黑的双眸中。

    “林云锋!”

    “嗯。”林云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没事吧?”

    “没事。”

    苏蒽视线上移,很快看到他耳畔发梢的水滴,空气里瞬间带出淡淡的腥味。

    林母的怒骂还在继续,苏蒽却完全听不清了。

    林云锋搂着她,言简意赅的说:“走!”

    林母扔了脸盆在身后疯狂大叫:“你今天敢走,你要是敢走出这个门你这辈子都不要回来!”

    愤怒的吼叫缓缓散播开来,落入空气里消失不见。

    两道交叠在一起的人影却没有迟疑的越走越远,他们的速度不快,离开的方向也始终不变。

    林母双手捂住脸往地上一坐痛哭失声。

    林建树不知何时走了出来,木着脸站在角落,这时目光阴冷的扫过门口放的一把锈迹斑斑的厨刀,随后转身走进屋里。

    海风呼啸着,肆意刮在脸上。

    林云锋后背湿了个透,苏蒽说:“找个地方换身衣服吧。”

    “不用,我等会马上回家。”

    现在这个情况林云锋不可能走远,苏蒽理解。

    他们朝码头走,半路遇上李丽芳,她忧心又着急的看着他们说:“你们现在这是去哪?”

    “出岛。”林云锋看着她,“有事?”

    整个岛才多少人,林家出的事现在全传遍了。

    李丽芳说:“不是,苏蒽姐才来就走吗?要实在不行可以住我家。”

    虽然这个岛还未被开发,但过来游玩的背包客也不少,很多岛民都在自家开辟出几间做民宿,李丽芳家也一样。

    林云锋摇头,“不用了。”

    说完揽着苏蒽越过她走出去,李丽芳欲言又止的往前追了几步,最终作罢。

    苏蒽回望了眼,狭长晦暗的公路边,李丽芳就那么孤零零的站着。

    买票上船,畅通无阻的出了岛。

    苏蒽都不知道自己是干嘛来的了,进去没几分钟又被送了出来,连个海景都没看透。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们到达出口。

    林云锋身上被水泼过后的鱼腥味更重了些,他把苏蒽拽出来让人站在风口,自己则逆风站着。

    旁边是棵枝叶繁茂的大树,不远处还有一些小摊贩。

    林云锋看着面容平静的女人,说:“最近我们可能见不了面了。”

    苏蒽缓慢的眨了眨眼,她的皮肤偏白,瞳色偏浅,直愣愣看着你的时候会有种说不清的可怜相,跟往常那副精明不正经的模样完全不同。

    林云锋被她盯得心里一颤,上前一步,说:“等事情过去就好了,再等等。”

    这话说出来都不知道是在安慰谁。

    事实上苏蒽很想问一句这事情多久能过去,他们以后会怎么样。

    可又觉得这些话一说出来就好像妥协了什么一样,似乎还没真正去面对什么,就已经被未知所打败。

    苏蒽不喜欢这种感觉,实在太糟糕。

    她说:“你能把事情始末告诉我吗?我觉得我理应知道。”

    两人对视着,周边是闹哄哄的杂音。

    苏蒽继续说:“也有我该面对的一部分不是吗?”

    “……”

    “不是吗?”

    “……是。”

    林云锋便把经过简略的跟她提了一遍。

    苏蒽的眉头随着他说的话越皱越紧,最后开口说:“那个人不是我母亲。”

    “那是谁?”

    “一时说不清,比较复杂。”苏蒽低着头,食指屈拢轻轻抵在唇边。

    邓洁婷的身份其实很简单,但要去解释她为何从中插手阻碍他们在一起就说来话长了,那些细节和过往是由年月积淀的,也间接导致里面的错综复杂。

    片刻后,苏蒽放下手,看向林云锋,说:“我得回C市。”

    “去找那个人?”

    “嗯。”苏蒽点头,“我要找她谈谈。”

    林云锋显得有些不放心,“会不会有麻烦?”

    “不会,她是我的长辈,对我并不会怎么样。”

    只是对林家格外残酷了些。

    有时候苏蒽在面对邓洁婷时,也不免觉得她可悲。

    当天苏蒽又风尘仆仆的赶回了C市,她先回家去换了身衣服,又补了个妆让自己看过去状态好一些。

    刘景秀见到她不声不响的回来表现的很惊讶,又因着之前发生过争吵,便装着视若无睹。

    苏蒽也没功夫去说什么,叫了声妈便要出门。

    刘景秀坐不住了,立时从沙发上站起身,朝她走近几步,“你这是去哪?”

    “找邓姨说事。”苏蒽扶墙换了鞋,扭头看她,“你要一起去向家吗?”

    “说工作的事?”

    “不是。”

    苏蒽捞上车钥匙走出去,刘景秀原地站了几秒,也立马跟了上去。

    一路飞车去向家,苏蒽平时开车就不慢,这天更是肆无忌惮,刘景秀连连唤了好几声让她注意车速。

    苏蒽瞟了眼表盘,说:“放心,我有数。”

    这天的向宅一如往常的宁静,庭院深深,花色点点,水中锦鲤悠悠游动着。

    苏蒽过桥直接去到偏房,邓洁婷果然坐在茶几后,穿着灰色棉质长裙,长发一丝不苟的盘在脑后,脸上是熟悉的温和笑容。

    “苏蒽来了。”她亲切的招了招手,“过来陪邓姨坐会,今天怎么这么难得。”

    苏蒽过去,在她对面坐下,“想找邓姨说点事。”

    “哦?”邓洁婷拉长着音调,尾音稍扬,目光流转着看苏蒽。

    苏蒽规规矩矩的坐在一边,背脊挺的直直的,双手稳稳的交握在膝上。

    邓洁婷笑了笑,“难得你有事找邓姨,说来听听,我倒是怪稀奇的。”

    偏房内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刘景秀跟着坐在另一边。

    苏蒽抬起头,说:“妈,我肚子有点饿,你能不能帮我去许叔那边端点点心?”

    可能隐隐预感到苏蒽说出来的不会是好话,刘景秀此时看她的目光隐含了深深的警告。

    苏蒽转开视线,只当没看见。

    邓洁婷笑说:“景秀,去吧,来的时候麻烦帮我把紫檀手串带一下过来。”

    刘景秀犹豫了下,起身走出去。

    茶几上照例摆放着茶壶,邓洁婷洗了杯子,给苏蒽倒了一杯。

    “谢谢。”

    邓洁婷说:“跟邓姨客气什么。”

    “邓姨。”

    “嗯?”

    苏蒽盯着那只小小的,倒满了茶水的圆口茶杯,说:“我想结婚了。”

    “是吗?”邓洁婷看着她笑,“好事呀!谁家的小伙子这么好运让我们苏蒽看上了。”

    苏蒽猛地抬头,目光灼灼的看向她,“邓姨心里不是最清楚吗?”

    邓洁婷表情不变,只轻轻挑了挑眉,“这话怎么说?”

    “林云锋兄长变成现今模样不就是出自你的手吗?”

    邓洁婷哼笑了声,说:“有证据吗?”

    “深夜电话威逼呢?”

    “你听到了?”

    “邓姨!”苏蒽忍不住提高音量,“你到底是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邓洁婷轻轻摇了摇头,对着苏蒽依旧笑着和蔼可亲,说出来的话却让人颤栗不止。

    她缓声说:“我只想让你安安静静的呆在向家,留在航航身边,我们航航啊,只有跟你在一起才会显得有点人样。”

    邓洁婷望着绿意深深的窗外,大片火红的余晖落在她脸上,整个人看过去格外温和安详。

    苏蒽闭了闭眼,说:“邓姨,你冷静点,我不可能一直留在向家,哥是哥,我是我,我们两个不应该捆绑在一起。”

    “怎么就不应该了?你们从小就在一块,也了解彼此,为什么不能尝试在一起?”

    苏蒽摇头,说:“不行!”

    邓洁婷坐在那片余晖中,落日的红晕越来越深,连带她的情绪似乎也慢慢沉了下去。

    好半晌过去,邓洁婷淡声说:“你要离开,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