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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妙掰着指头数了好几遍也没数清上次遇到颜灼是十五、十六又或是十七年前的事。
总之,很久就是了。
这么一想,黎邀想不起来也是正常的。
那自己为什么还记得?
妙妙又敲着脑袋想了好一会终于想起来:因为那家伙太特么讨人厌了!
当年那颜灼那家伙也不过十六七岁吧,仗着自己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美人脸整天冲黎邀抛眉眼,勾引她,恨不得像块狗屁膏药一天24小时贴上她,黎邀偏偏还很吃他那套,去哪儿都带着他,就差没把他宠到天上去了。
那段时间,妙妙天天担心自己第一宠的地位被抢,好几次都想半夜爬到颜灼房里把他吸个精干。
但黎邀看上的人她不能伤害一根头发丝儿,所以她最多只是想想,从来没付诸实践。
幸好最后黎邀还是一脚把那家伙踹了。
一想起那家伙边哭边追着车跑的可怜样,她就爽到不行。
事实证明,男人,光靠脸吃饭是不行的。
十几年前不行,现在人老珠黄变成一脸胡渣子大叔了更不行。
黎邀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妙妙已经不在,大概回自己房间去了。她吹完头发,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困,于是拿出平板电脑看起视频来。
《燃烧吧,少年!》是她最近用来打发时间的新节目,不为别的,里面小鲜肉多,养眼,但今晚仅仅看了几分钟她就兴致全无。
她把平板电脑放到一边叹气,为什么呢?
大概是因为里面一群小鲜肉的姿色加起来也敌不过一个颜灼吧。
颜灼啊……
那么干净漂亮的男孩儿,她有生之年也没遇上第二个,怎么可能忘掉?
十七年不见,他变高了,变结实了,变得有男人味了,就是脾气怪了点,闭上眼之前,黎邀想。
黎邀的嗜好不多,睡觉排第一个,不管心里装着什么,头靠上枕头很快就能入睡,今晚也一样。
于是,她做梦了。
她梦见那个十七岁的男孩儿用一种近乎虔诚的目光看着她小心翼翼问:“十一,我想亲你,可以吗?”
连亲个嘴都要打报告,真是萌得让人心都化成了水。
画面跳转,男孩的脸和耳朵红得滴血,羞耻得抬不起头:“我,我……”
我什么?
要是放在古代,男人七八岁就能有好几个房通,到了十七岁早就娶妻生子,他竟然支了个小帐篷就害羞得脸红,简直纯情得无可救药。
画面再次跳转,她抚摸着男孩俊美的脸,面带微笑地说:“这段时间跟你在一起得很开心,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要走了,不能带上你。乖,听话,拿着这笔钱回家,以后别离家出走,这世上坏人多。”
她转身坐进车里带上门,车子嗷地发动。
后视镜里,男孩追在车后不要命地跑,大喊:“十一别走!十一别丢下我!十一……”
但回应他的是‘嘭’地一声,汽车碰撞的声音像天雷一样震破鼓膜。
男孩的喊声嘎然而止。
‘嘭!’
黎邀猛地惊醒,从床上坐起扭头看向窗户,银色的月光下,玻璃窗被什么东西撞破了一个碗大的洞,风从洞外吹进来,撩得窗帘波动。
紧接着几声凄惨而又撕裂的叫声在房内响起:“喵——喵——喵——”
黎邀一惊,迅速开灯就见床前的地板上一只毛色黝黑的猫正用两只绿油油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喵……喵……”
叫着叫着,猫嘴里还吐出了几粒血沫。
“妙妙!”黎邀瞳孔骤缩,翻身下床抱起黑猫:“你怎么伤成这样?”
黑猫缩在她怀里好像连动的力气都没有,叫声更加虚弱:“喵……”
叫完又咳了一口血。
黎邀冷冷吸气:“你等一下。”
她把黑猫放到床上,快速从旅行包里找出一把雪亮的小刀回到床边对准自己的手腕,刚要有所动作却听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她一顿,收起小刀,扯过被子盖住苟延残喘的黑猫再走到窗前拉过窗帘遮住那个破了的洞,然后调整表情打开门,眼前的男人正抬起手算打敲第二轮。
开门的瞬间,黎邀意外地发现颜灼下巴上的胡渣子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扫而净,一张白净清俊的脸五官精致轮廓立体,相比十几年前的青涩内敛,多了些成熟与冷漠,只是那双被刘海半遮半掩眼珠子仍旧看不清。
“颜叔叔,有什么事吗?”黎邀揉了揉眼睛,好像刚睡醒。
她因为梳洗过的原因,头发黑长浓密微微发卷自然垂在胸前显得脸小眼大,浅色的睡裙露出细白的脖子、胳膊和小腿,再配那朦胧的眼神,简直嫩得滴水。
颜灼盯着她的脸审视了一会儿才面色关切地问:“我好像听到黎小姐房里有什么响声,是出了什么事吗?”
说着就要抬步往里瞧。
黎邀随手一伸,握住门框挡住他,阵定自如地笑:“没事啊,我睡得好好的什么也没听到,颜叔叔是不是听错了?”
颜灼顿住,这回没有再盯着的脸看,目光落到了那只握住门框的左手上。
那手腕上串着一只玲珑剔透的玉镯子,懂行情人一定看得出那是上了年头的古董,要是卸了拿去换钱,少说也能卖下这栋别墅,再往上,快到手肘的地方长着一颗豆大的小痣,红得像血,衬得她的肌肤像雪一白。
颜灼低垂着眼,黑长的睫毛在刘海的遮掩下不动声色地掀了掀,又笑:“呵呵,大概是我听错了,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既然黎小姐没事,那我就放心了。”
黎邀:“谢谢颜叔叔关心。”
“客气什么,应该的,如果真遇到什么麻烦,欢迎你随时骚扰我,我就住在对面。”
“嗯,我会的,颜叔叔晚安。”
“晚安。”
颜灼转身,脸上的笑慢慢冷却下去,他一边回房间,一边给自己点烟,吐了一口‘嗤’地一声笑出来:“我当什么东西,原来是只猫。”
黎邀回到房间,定了定神,又拿起小刀对着自己的手腕像划莲藕一样毫不犹豫地划下去,细长的血口变大,血像红色的珍珠涌出来滴到白色的床单上,鲜艳刺眼,她伸出手送到黑猫嘴边:“来,快喝。”
黑猫蜷缩成一团痛苦地叫了一声,却不愿张嘴,黎邀表情变严肃:“你已经死了6次还想再死一次吗?”
黑猫绿油油的眼睛眨出了水,认命似地哀叫了一声,对着她的血流不止手张嘴。
猫有九条命,而它已经丢了六条,再丢一条就只剩两条,现在清洁工那么多,对于一个只处在食物链底层,战斗力只比0多一点的病猫来说,死起来很快的。
一分钟后,黎邀收回手,细长的血口渐渐愈合,白嫩的手腕完好如初,而趴在床上的黑猫身体渐变化成了一个四肢纤长皮肤白嫩的少女。
妙妙脸色惨白没有一点血色,她双目含泪地望着黎邀,声音低弱、难过:“二一,我错了。”
黎邀双手抱胸面无表情:“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她声音线平和,听不出情绪,但妙妙一看就知道她生气了。
这些年,黎邀的脾气就像一只长满刺的刺猬被各种各样坑爹又草蛋的破事磨成了光滑的鹅卵石。
她对谁都面带微笑客气三分,外人很难从语气和表情去辨别她的喜怒哀乐,但今晚妙妙却能明显感受到她的怒气,说明她很生气。
妙妙老实招供:“二一,你别生气,我就是睡不着,溜出去玩儿,你知道的,我一看到男人就忍不住吸两口,谁知道那个贱男人特么还请了个清洁工做保镖啊,然后我就被那个清洁工打成这样了……”
妙妙嘴里‘清洁工’当然不是扛着扫帚扫大的普通清洁工,而是经过国家统一认证持有上岗资格证的国家级驱魔师,之所以被称做‘清洁工’,是关部门为了避免引起广大人民恐慌采取的一种掩人耳目的叫法。
妙妙觉得自己简直倒了血霉!
这年头,法力高的清洁工身价比留洋回国的海龟还贵,普通人谁会下血本请一个清洁工当打手?
真特么活见鬼了!
想到这里妙妙就恨得牙痒痒:“那个死清洁工,下次别让我遇到他!”
黎邀看她还有精神骂人,松了口气坐到床边瞪她:“早就说了最近风声紧,叫你别乱来你不听,现在吃到苦头了吧。”
妙妙缩脖子,她用自己人形大猫的头靠在黎邀腿上蹭:“知道了,我错了,二一你骂我吧。”
“骂你有什么用?骂你就会听话吗?”黎邀无奈吐气,扯过被子盖在她身上。
“……”妙妙装死不吭声了。
她不会听话。
她还是会一逮着机会就偷跑出去吸人精气。
其实黎邀知道,妙妙也是逼不得已。
妙妙是建国之后才成的妖,道行潜力,再加上几十年前被一个法力高深的驱魔师伤了元气差点魂飞魄散,必须定期吸人精气才能维持人形。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办法,就是喝黎邀的血。
黎邀的血虽然不能治病救死,但对于外界造成的伤害效果奇好,颜舒允摔下悬崖时,内脏破裂、四肢粉碎性骨折,全身多处擦伤,只剩最后一口气翻白眼,喝了她的血不仅人没死,全身上下一点皮也没破,为了不让他起疑,妙妙只能用石头在他头上砸一下,结果没掌握好力道,砸出了条大血口……
黎邀的血的确好用,但妙妙不愿意,老是背着她偷跑出去。
不愿意把自己最亲的人当血牛,这种心情,黎邀是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