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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特曼早上醒来的时候,王波利还没醒。身体相接处不熟悉的感觉从另一具身体传来,略高的体温却让他有些眷恋。伊特曼下意识的收拢怀抱,扬起下巴似乎打算蹭一下。
可就在勇者大人天生的卷毛,轻轻触碰到巨龙下颚柔软部位的那一刻。
巨龙整个都僵在了原地。
毛茸茸的触感从下颚清晰的传来,这可不像是财宝该有的感觉。
意识在瞬间清醒过来,伊特曼猛地睁大了双眼,他快速低头看了一眼。映入眼中的,果然不是他的财宝,而是一个生物。
准确来说……这个生物似乎是他的雇主大人。
伊特曼看着眼前蓝色的卷毛,弱小的人类此时正被他圈在怀里。他的尾巴在身后绷得笔直,喉咙里发出类似懊恼的咕声。
他竟然在用龙的形态,怀抱着一个人类。
……他还活着吗?这个人类。
伊特曼眨了下眼,花了大概几分钟的时间来处理眼前看到的事实。他是真的,和一个人类,睡在一起的事实。
要知道即使在莱奥纳大陆生活了很久,但他从来没有在熟睡中,仍然要注意身份暴露的概念。
因为他们巨龙,并没有和人类或者说非伴侣的同类,分享巢穴的爱好。
莫名的紧张让伊特曼的思维跳跃的比以往要快,仿佛心跳也有些奇怪的不规律。
他好像在害怕,又或者是担忧。对他来说显得有些奇怪的情绪,而这正在困扰着他。
他的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在接触王波利的部位肌肉紧绷,越发小心翼翼。
伊特曼吸了口气,空气里是泥土的味道,青草压断后汁液散发出的味道和空气里,有些微寒的水流气息。而在这些气息里,并没有属于人类可能散发出来的属于血液的腥味。
万幸的是嗅觉和触觉似乎都在告诉他,雇主大人应该是完好无损的。
他眨了下眼,用有些别扭的姿势。一面抬起虚搭在王波利身上的爪子,一面弓起背脊在地面上磨蹭着后退。视野随着从雇主大人身上挪开,逐渐开阔起来。这让他注意到,在除去他正和一个人类坦诚相处外。
似乎还有一个,嗯,小意外。
就在两人头顶的方向,正悬挂着的一颗球体,耀眼的仿佛一个小太阳。
原本耀眼异常也同时让他爱不释手的玩意儿,这会儿却刺眼极了。几乎在视线捕捉到它存在的瞬间,一些断了片的记忆迅速在他脑海中复苏。
巨龙远离人类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垂落回地面不久的尾巴再次弹起。它绷得笔直,如同一根下一秒就要被扯断的线。
可下一刻,它的尾巴又或者说整条龙,似乎都瘫在了地上。
伊特曼的记忆里充斥着无法言说的混乱。
整体却大概可以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在从塔恩城回来后无法克制的变回龙形。
另一部分却是关于……龙岛?
伊特曼没有动,他正在试图整理清楚自己的记忆,只有尾巴在身后无意识的拍打了一下地面。
他还记得自己在龙岛的时光,甚至记得是怎么来到莱奥纳大陆。
但不可否认的是,记忆里的片段……让龙无法直视。
钻火圈。这种明明在发现是一种带有侮辱性含义的游戏后,就放弃的东西!他居然丢脸的在人类面前做了,还暴露了伤口。以及几乎愚蠢的像被圈养的宠物一样,听从人类的指令去追逐“玩具”。
并且,这一系列的幼稚举动暴露时,他甚至忘记要维持好“标准形态”不影响巨龙的威严。
躺在地上石化中的伊特曼:“……”从来不知道,被黑暗侵蚀后会带来的可怕影响“是这样”的巨龙。他似乎陷入了一种,谜一样的沉默中。
他的视线落在熟睡中的雇主大人身上,回忆着自己曾经在这个“大丨麻烦”面前做过的愚蠢举动……
巨龙阁下的眼神,似乎随着回忆,逐渐犀利了起来。
他花了一点时间来理顺记忆,可记忆像是被切碎了零零散散无法完整串联起来。没有完整回忆的巨龙,最终缓缓站起身来并围绕着王波利转了一圈。
他开始有些不太确定,自己做的事情是否是应该的。
这委托没有任何财宝,也没有美食,更没有“玩具”。
只有一个大丨麻烦。
伊特曼想起身上侵蚀的源头,脚步停顿了下,他看着王波利的眼神,似乎透过弱小的人类看见了未知的一大串麻烦。
或许他本来就不该接下这个委托?念头刚出现就被他丢开了,作为巨龙,他不该有所畏惧。
但这不是畏惧,只是……只是这太丢人了。
那么,解决掉这个麻烦就好?
巨龙的表情狰狞了一瞬间,又散去。
作为巨龙,不能像一个卑鄙的人类一样。他应该信守承诺,履行约定。
如此想着一个荒谬的声音在脑海中忽然浮现。
不只是履行约定,他还向你求偶了~
并且,你好像接受了这个提议。
……
……那,那是不可信的!
伊特曼的鼻子里喷出火焰,尖锐的牙在唇瓣里若隐若现。
人类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生物,他们的贪婪甚至超越巨龙。他们阴险,他们狡诈,他们想要让所有生物都为之臣服。
保持警惕,不能被人类的话所迷惑。
伊特曼看了一眼毫无防备,弱小的甚至比不上一根手指的雇主大人,难得的在心底有一瞬间浮现出奇怪的感觉。
如果仔细去看,他的尾巴似乎有些过于兴奋。
不同于夜晚的寂静,随着日出河水之声逐渐大了起来,扰乱伊特曼纷杂的思绪。他暂停思考,不在围绕着王波利身边转圈。
龙型的他蹲坐在王波利的脑袋旁边,长长的吻部随着低头的动作越来越靠近王波利的脸,在距离吻上那个人类只有一根手指的距离时才停了下来。
伊特曼视线里,属于人类的面孔越发清晰的映在眼中。
疲惫的勇者大人眼下有些发黑,脸上很是狼狈甚至有刮擦出的细小伤口,他的眉头紧紧皱起似乎在为什么困扰着。
或者,是在难过?
他歪了一下头,吻部离开王波利,视线由上而下的观察着勇者大人,最后得出一个不满意的结论。
他受伤了,并且看起来很累。
伊特曼凝视着王波利脸上的黑眼圈看了许久,糟糕的想法似乎瞬间烟消云散,反而是心中似乎疼痛了一下。他一时分辨不出这莫名的感觉是因为什么,反而因此滋生起烦躁不安。
那原本蠢蠢欲动的爪子尖端扎进土壤里,尾巴在身后晃了晃盘在双腿前。
比王波利大了好几倍的巨龙,身上泛起一层不易察觉的光芒。不过眨眼的瞬间,巨龙从原地消失,面瘫脸的粉红色长发少年突兀的出现在王波利身旁。
他一手撑在勇者大人的手臂旁,一手迟疑的探向王波利的脸。没有扎起的长发,发丝随着俯身的动作,从肩上滑落在王波利的脸上。
原本沉睡着的勇者大人豁然睁开了双眼。
似乎是被近在咫尺的脸给吓到了,他的瞳孔剧烈的收缩了一下,下意识的扬手。
“啪”的一声,手心里还带着草叶碎屑的巴掌,完美落在了伊特曼的右脸侧。
伊特曼:“……”
王波利:“……”
呵呵,我好像还没睡醒,我的手怎么可能长在了大腿君脸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