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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朱府便传开了消息:小姐醒过来了!
朱家夫妇大喜过望,抱着女儿又哭又笑了一上午。那方士询问无瑕朱小姐的具体病因,无瑕含糊的回答了他,待他再想细问,无瑕便直接在他神识里做了手脚。
结果就是这位筑基初期的修士忽然想起要事在身,匆忙向朱老爷告别了。
其实以那魇魔的修为,随便来个结丹期中天期的修仙者都能摆平。但海斗城中虽然有不少的高阶存在出入,但修为越高的修仙者越是视凡人如蝼蚁,尽管朱老爷富可敌国,也无法聘请到这些存在,因此朱小姐才昏睡了这么久。
朱老爷又请了多名大夫为朱小姐诊脉,确定除了昏睡太久身体虚弱并无其他毛病,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为了答谢无瑕,朱老爷邀请无瑕在朱府再住一晚,说是晚膳举办宴会冲喜,请无瑕也出席。李林站在一旁听着,脸上虽没有表示,心中却在想朱老爷不知这紫月性格冷淡,这种讨好恐怕收不到效果。
没想到无瑕却是和气的答应了下来,李林满脸掩不住的诧异。
下午的时候无瑕独自在朱老爷特地安排的豪华客房里看书,见时间差不多了,便打算再去看看朱小姐的情况。
路上她看见有个人走在她前面十多步远,进入了朱小姐的小院。那个人正是李林。
李林走进院子里才发现没有下人,正要出去,朱小姐的声音透过微微开启的窗扇柔柔的传了出来:“林哥哥,是你么?”
李林对前方抱拳一揖,“我担心小姐的身体过来看看,不知此刻并无丫鬟伺候。我立即便离开!”说完转身。
“林哥哥……”朱小姐幽幽道:“是我觉得林哥哥或许会来看我,才将人都支出去的……我想跟林哥哥多待一会儿……林哥哥,你、你多陪陪我好么?”
李林俊挺的身体一阵紧绷,只道:“此乃小姐闺房内院,我身为男子,停留过久有损小姐清誉!”
李林头也不回地走了,窗内再也没有传出声音。
无瑕从小院外的角落里走出来,看了看李林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眼朱小姐的闺房,摇了摇头。朱小姐痴恋李林都到了招来魇魔的地步,李林却对她全然无意,难怪她宁愿永远留在梦里也不肯面对现实了。
经过这一插曲,朱小姐对着无瑕时整个人都沉闷不语,无瑕原本也不是来看诊的,没多久就从朱小姐的小院出来了。
回去的路上李林站在前方,抱起双臂脸色沉冷的看着无瑕。
他不说话无瑕只当没看见,从他身边走过。李林突然回身拉住她的手臂。
“有事?”无瑕回头。
李林神情不自然的蹙紧了眉,问她:“你刚才都听见了?”
无瑕露出了意外之色。方才她虽然没有掩匿气息,但李林竟然能察觉到她,说明他绝对是个内家高手。
李林将她的反应理解为心虚,冷声道:“不许到处乱说!更不许让老爷和夫人知道!”
无瑕挑了下眉梢,“知道什么?”
“你!”
无瑕抽出手,没再看他回客房了。
晚间朱老爷在府中花厅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晚宴庆祝女儿病愈,请了城中不少名流。朱老爷自然坐在主位,两边便是朱夫人与朱小姐。
朱小姐久病方醒,不在房中休息也出席晚宴,着实让人有些惊讶。
今晨朱小姐清醒后第一个看见的人就是伪装做紫月的无瑕,当时她茫然的愣怔了一刻,最后问了一句:“你是谁?”
即便朱小姐在梦中看到的是无瑕本人的样貌而非紫月,但紫月毕竟就是无瑕,梦魇被打破前那强烈的恨意按道理不会半点痕迹也留不下。从朱小姐醒来后的反应来看,梦里的事都不记得了。
此刻她噙着柔柔弱弱的微笑坐在席上,一副精神清明心情舒畅的样子,见无瑕看过来,还对她点头笑了笑。
无瑕也牵了牵唇算是回礼。
另一个方向李林正戒备的盯着无瑕,生怕她突然做出什么惊人之举,却无意间看见无瑕垂首饮茶时,看着她的朱小姐目光猛然变得狠厉!刹那间,他似乎看见朱小姐身上出现了个张牙舞爪的黑影!
李林瞪大眼再看去,只见朱小姐已经转开眼与朱老爷说话,身上什么都没有。满厅的人没有任何异常,李林不得不认为自己眼花。他退到角落里,低头沉思一刻,抬眼看向席间神情淡然的无瑕。
晚宴结束,客人们打道回府。
无瑕自从开始化尘入世就不再打坐修炼,回到房中简单梳洗一番便躺上了床。夜半时分,朱府一片寂静,一个披着斗篷的黑影无声无息推开了无瑕的房门。
黑影来到床前,注视软帐后朦朦胧胧的影子,五指成爪,指尖延长如尖利的冷刃,猛地往床上抓去!就在这时窗扇“砰”的砸落在地,有个人翻身而入,银剑挥舞,冷光闪动中那黑影被逼退两步,兜帽脱落,露出面容。
李林将剑横在身前,定睛一看,“小姐?”
朱小姐脸色苍白惊慌:“林哥哥……”
李林惊愕不已的看着她怪异的手,“小姐,你……你是妖?!”
“她不是妖,只是自作自受招来了妖物而已。”
无瑕冷淡的声音响起,李林回头,身后的床上竟空无一人!房中瞬间灯火通明,不知何时,无瑕已站在窗前。
朱小姐对无瑕怒道:“你身上有我的恨意痕迹!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杀了我的林哥哥!?”
“果然是在装失忆。”无瑕撤去伪装,显出本来面目。
李林震惊的看着这一切,“你……你……”
“就是你!我认得你!你杀了我的林哥哥!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朱小姐双目通红向无瑕扑过去,李林急忙出剑,却见无瑕伸手在空气中轻轻一挡,朱小姐便似被束缚住般,然后无瑕手一抓,一团黑影从朱小姐身上飞出来落入手中,朱小姐身子一僵,闭目向后仰倒。
“小姐!”李林快步上前将朱小姐接住,发现她只是昏睡过去了。
无瑕抓着那团黑影,蹙起眉,“这是什么?”
珈兰疑惑道:“不是妖,也不是魔……难道是一种界外种族?”
这时神识中传来个愤怒的声音:“吾乃天妖!无知小辈,竟敢冒犯于吾!”
“天妖?”无瑕问珈兰,“是界外种族么?”
珈兰道:“大概不是。一界生灵初现时会有许多物种,优胜劣汰,适者生存。这一界被人与妖统治前必然也是如此。如果天妖是一种三千都的古生物,也没什么奇怪。”
“你是说这只天妖从上古时期活到了现在?”无瑕怀疑道。
“当然不是。这一界的原住民时至今日只剩人与妖了,你手上这个我看只是那天妖的一缕残魂,类似于慕容烟只是凤鸟的一缕残识。”
“我们自己乱猜也没用,谁知那天妖到底是什么?”无瑕向被李林抱在怀中的朱小姐走去。
李林紧张的揽紧了朱小姐,“你要干什么?”
无瑕没理他,一手放在朱小姐额头对她用了搜魂。
朱小姐的记忆中对天妖所知也不多,不过珈兰猜得不错,天妖的确是一种已灭绝的三千都古生物。
朱小姐与李林从小青梅竹马,芳心暗许,及笄时便对李林吐露过爱意,却被直白拒绝。朱小姐愈加深陷,李林的态度却一如既往。几个月前朱小姐偶然从一位奇人那里得知了天妖此物种。
据说天妖神通广大,上古时期曾大败祖妖,神力无边,能助人心想事成。朱小姐十分心动,便央求那人告诉她如何得到一只天妖,那人传授了她一个用肉身蕴养天妖的方法。自此朱小姐体内便多了一个存在,并且这个存在越来越能够干预她的心绪。
据珈兰推测,那传授朱小姐蕴养天妖之法的奇人根本就是天妖残魂的上一任宿主,急于摆脱这个烫手山芋才骗了无知的朱小姐。而那天妖残魂住在人体内,是需要吸取人的精神力与情绪才能滋养自身的。
接下来的事便很简单了,天妖残魂在朱小姐蕴养下逐渐强大,令朱小姐对李林的感情变得越来越偏执,最后到了生出魇魔的地步。
无瑕轻叹口气,看向手上这团黑影,心道这真不是好东西,便欲将其捏碎。而那黑影却突然发出了惊喜的尖叫:“天妖环!你居然有天妖环!……本尊!本尊东山再起有望!本尊在上,吾在此献上魂灵!”说罢黑影裂开,一个淡蓝色的光点眨眼飞入无瑕手上那个三圈的银色手环中。
黑影消散,无瑕转动手环,“……天妖环?”
“应该是天妖的东西。难怪我第一次看到此物,便感觉到一股浩瀚沧桑的气息!倒是巧合。”珈兰叹道。
“那残魂说的话……”
“不可能。天妖都灭绝这么久了,一缕残魂能做什么?自欺欺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