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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丽江一条支流,溪水清澈见底。水的两畔,是悬崖峭壁,长满了青苔。
河中,几个苗族姑娘在嬉戏。
“云朵,看水!”几个姑娘笑道,朝一个丫头泼水,云朵一人,又招呼不过来,把手一挡,啊啊的抗议着。
“嘻嘻,谁理妳”紫木笑道,云朵嗅了嗅小琼鼻,把小脸一别。突然,他看到一个黑影从瀑布上被冲了下来,有些疑惑,便定睛看了一会儿。
“啊啊……”云朵啊了两句,用手指比划比划,指了指河的上游。
“一个人昏在了河上游,我们去看看”紫木道。
所幸瀑布下的水深,不然他大秦川可就算交代了。
几个咪猜下了水,将那人拖上岸,见他眉清目秀,只是肩膀上那支箭与手上那道刀口,看着有些瘆人。
“华家郎,哼,最是薄情了,扔到上山喂狼”紫木哼了一声,对九华男子意见很大。
这九华王朝,以华家人为尊,余者皆蛮夷。况且华家男子花情,与苗女的重情截然不同,因此,又怎么对这华家郎生的起好感?
云朵看着水中的男子,摇了摇头,用手比划了比划,紫木似乎有些不愿意。
“云朵,妳还要救华家郎?我阿母说,华家郎比豺狼还可怕,吃了妳都不知道”
若是秦川听到这句话,不知道是什么感受,想我风神俊郎,在妳眼中就那么不堪?
云朵咬了咬嘴巴,看了紫木一眼,接着把脑袋一别,小嘴一倔,不去理她。
紫木轻笑了两声,见她如此模样,众人只好依了。
云朵生来不能说话,是个哑巴。但正因为如此,苗寨里的人才更疼她,不容她伤一点心。她生的也不错,至于咪哆,不论白苗红苗黑苗,还是五乡十四坞,都喜欢云朵。
“走,去叫些年轻力壮的咪哆,把这个华家郎抬到农谷阿爹那里去”
一行人离去了,紫木留了下来。
云朵把他湿漉漉的头发理了理,看着华家郎手上的伤口,不知为何,有些揪心。
柴刀砍的吗?她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不像是柴刀,像,她没有见过的刀。
“云朵哟,妳这丫头咋这么不懂事”紫木哼道,“华家郎尽知道骗苗女,阿母都说过不要理他们”
云朵抬头看着天,眨巴眨巴,不愿搭理,对于紫木说的那些,九华郎薄情寡义,她也是听过的。在苗女眼中,九华郎薄情,虚伪,尽知道说些好听的哄女子。自苗女们私下里都喊九华郎叫做九华狼,便可得知一二。
不多时,一伙咪哆带着三四根竹子就赶来了,问云朵抬到哪里去。云朵啊啊叫了两句,小手比呀比。
咪哆们点了点头,三两下将竹子拼成支架,放上一块木板,把秦川放在了上面,抬去了云朵家,哦,也就是农谷老爹家。
这花乡坞约莫三百户人,前后挨着大山,侧边有一条河流,曲径通幽处,绕着整个苗家坞楼。
七月,山花满林,好一副风景,却无人赏,偶尔采桑女唱两句山歌,醉人心魂。
苗人大多都是住竹木楼,九华人轻视苗族,弃之以鄙夷。又为官者不像官,压榨百姓,尤以苗人为重,这也是苗族咪猜咪哆仇视秦川的一个原因。
一炷香的时辰,总算是到了云朵家的木楼。只见一个老汉正在劈柴,左手端着柴刀,右手立起干柴,轻喝一声,一刀便劈断了干柴。
“农谷阿爹!”一群人大喊。
农谷停下柴刀,歪了歪破帽子,待看到竹架上的华家郎,也不砍柴了,一拍大腿,连忙跑过去。
“哎呀呀,快点来,云朵,去把屋子里的草药箱子端来,再打来一盆清水……”
云朵应了一句,小跑进屋子,半刻后端着药箱出来了。
紫木一行人先走了,今日秦川事一来,定然是没法继续游玩了。
至于咪哆,看了看云朵,也离去了。
农谷老爹上前扯开秦川的衣裳,云朵小脸一红,别过头去,但想了想,他都昏过去了,我看他他也不知道,便又把头转了回来。
“云朵,这里妳看不得,走吧”农谷说道,云朵不同意,把头一别,气鼓鼓地不去看农谷,农谷干笑,只好由她了。
老爹割断了箭头,只留下半截,旋即把烂肉割掉,一刀一污血,纵然是昏迷,秦川的脸还是痛的扭曲了起来。
“布!”农谷老爹道,云朵一听,便又到了屋子里,翻了翻却没有找到一块干净的布。
苗家人生活本就不易,更和况碰到这个年代。找不到布,云朵便慌了起来,没有干净的布,不能包扎伤口。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轻轻一笑,到木盒子里拿了一块崭新的长布,有些不舍,那是她以后留着做嫁衣的。
“云朵,这布是……”
云朵低眉,强做欢笑。老爹苦叹一声,不说话,把布条扯下两半,替秦川包扎了伤口。
华家郎呐,若是欺负了我女儿,我把你轰出苗寨。
一条染血的布,宛若嫁衣胜火。
三天之后
秦川缓缓睁开了眼睛,入眼的是一片木屋顶,几根梁子架在空中。
他不禁一笑,又没死!我秦川的命也是够厚的,两世悬崖摔下,又两次未死。
左肩传来一阵疼痛,箭已被取了,缠着一条白布。闻了闻床上的凉被,有股淡淡的女子香,清馨无比。
“胡秋呐”他轻轻叹道,谁知再见已是生死相见。罢了罢了,我这一世,也许都见不到他了,管那么多作甚。只不过,那九华黑衣人,他到是想一刀剁了。外有羌胡,内有判军,这九华局势,的确险峻至极。
“呵呵,这关我屁事”他觉得好笑。
嘎吱——
突然,门被推开,一个少女端着药进来了。
秦川看着她,云朵亦如此,二人相对视,竟一时无语凝噎。
良久,秦川才道:“谢谢!”
“啊啊……”云朵以小手比划了两下,见秦川听不懂,委屈地把头低下了,神色黯然了下来,默默地指了指药。
秦川大骇,“小姑娘,妳是叫我喝药吧,我喝……”说罢,一把接过药,咕噜一声下去,却被呛到了。
云朵偷偷一笑,递过一个勺子,放在秦川碗里就跑出去了。
过了片刻,一个老者便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女孩,一个是紫木,一个是云朵。
“多谢老人家”秦川挠挠头,憋了半天,也只想到这一句话。
“华家郎,我是农谷,你的伤是我漂亮的女儿救的,她叫做云朵,全村的咪哆都喜欢她……”农谷说道。
“啊啊……”云朵红着脸,一把缩在老爹身后,小手扯着紫木的衣角,不停的点点点。
“哟,云朵看见阿哥也会害羞呐”紫木调侃道,惹的云朵低头不敢见人了。
秦川不禁一笑,继而又一叹,这丫头,不过十九岁罢,其心如纸,命又多舛。让人心疼。
“我叫秦川”他回应道。不过苗人叫不惯这个名字,便都以阿秦哥为名了。
“小秦咪哆,哦,就是小伙的意思,你的伤还没好,不要大动作。若愿意,让云朵陪妳走走花乡坞……”
云朵再也忍不住,将把老爹推了出去,小脸红通通。旋即又对紫木画了两手,想让紫木也出去一会。
紫木有些不情愿,怕这华家郎欺负云朵,毕竟,打心底对秦川还是有些戒备的。云朵很直接,把头一别,嘴巴一翘,紫木无奈,就出去了。秦川看的无言,摇头轻笑。
“华家郎,云朵不能说话,你不许欺负她,不然全苗寨的人都不欢迎你”紫木走了两步,回头哼道,之后看着秦川伤口上那块布,张张嘴儿,想要说些什么,云朵却不让她说。
日,这小妞对我敌意很浓啊,我才刚醒来就给我一个下马威。不过,他自然不会和紫木计较,点了点头。
“云朵是仙子,谁忍心伤害她?”秦川说道,紫木不屑,鄙夷的看着华家郎,轻轻哼了一声。秦川感慨万千,我什么都没做吧,妳对我意见就那么大?
“果然是只会说些好听的骗我们苗女”说罢,她便出去了,透过门缝偷看屋内阿秦哥的表现。
秦川愤然,气到这九华男子到底做了些什么?让这丫头那么痛恨。
“啊啊……”云朵喊了两句,小手伸出一块菜团子,低着头,嘴角微微上扬。这是阿母做的菜团子,是家里最好的粮食,家人都舍不得吃,用来招待客人的,阿秦哥肯定是几天没吃东西了,她偷偷拿了一个出来。
只是越是举着菜团子,她的心就越颤粟。因为良久都不曾见到秦川有动静,时间仿若静止,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云朵一咬牙齿,眼泪就要流出来了。
屋外,若不是答应了云朵不进来,紫木都要骂这个华家郎了,最是薄情了!“云朵妳怎么就那么傻,华家郎瞧不起这个食物的”紫木用苗语哼道。
云朵摇了摇头,倔强地抬起头,看着秦川,又把手向前放了一些。
突然,秦川一笑,接过菜团子,道:“丫头,妳记住,我们只是为了自己和喜欢的人活着,不要在乎别人的想法,妳叫云朵,就要像天上的云朵自由自在,哦,妳就是天上的云朵,洁白又美丽”
云朵一怔,旋即笑了出来,露出两个小酒窝。秦川乘机掰了一团菜团子放入她嘴中,看的出来,她很想吃。旋即自己咬了一大口,又咽住了。云朵噗嗤一笑,送来一碗米酒。
秦川莫名,看她的模样,这米酒多半也是她偷拿的。
我只是一个过客啊,这妞不会要泡我吧,阿秦哥摸了摸鼻子,自恋地想到。
“哼,还算有点良知”紫木说道,旋即转身离去了。
“别欺负云朵!”她走前还不忘警告秦川。我像欺负女孩的人吗,话说还真是,除了那两位他无可奈何,其他人还真是被欺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