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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拜
晏君复遵先帝遗诏,登基之后赴皇陵为先帝戴孝守陵三月。
明面上,晏君复去了皇陵,实际上,是来了浩淼山庄。其一是为了避免晏辰在他尚无根基之时,逼其退位。其二,是接管浩淼山庄和皇陵之中自己皇祖父留下的一切事物。
他知父母遗志,不愿入皇陵,便将父母合葬于浩淼山庄北山之上。这里,不在京畿范围之内但却又可以望着自己的儿子。
这一片梅树也是晏君复一株一株亲手栽种。父母均喜梅。他偶尔外出时,也会前来祭拜。但却从未在忌日来过。因为父母的忌日,是自己的生辰。
十年来,他将自己的痛苦常压于心底,面上装作若无其事,从未提过,即便是自己的生辰,也该庆贺庆贺,该怎样便怎样,没人能看出什么。但每年生辰之时,晏君复都会感觉到无比的寂寥。
晏君复对着身边的小人儿,讲着自己父母的往事,突然发现,自从这个小人儿出现以后,自己不似往昔那样压抑了,也再没有做过噩梦。
或许瑾瑜并不知道她的到来对晏君复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晏君复自己明白,是重生。
瑾瑜听着过往的事情,听着晏君复虽然平淡地讲述着自己的父母,好似无关一样,但却又能从平淡的语调之中,感受到了晏君复的悲伤。她很是心疼。
这个从自己出生开始便用钢铁之躯护着自己的人,内心深处也有自己不可触摸的柔软。
她将身边之人的手攥的紧紧的,不由自主地喊出了:“君复。”
晏君复愣了一下,这是第一次从清醒的瑾瑜口中听到这两个陌生却又熟悉的字。瑾瑜也愣了一下,国讳就这么让自己自然的喊了出来。
她脑子转的很快,马上又补充了一句:“你父亲给你取这名字,一定很爱你母亲吧。你母亲漂亮吗?”
晏君复从呆愣中回过神来,心里却有一丝丝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失落。他没有回答,因为他虽然在梦里时常梦到父母,但是母亲的脸却已经模糊了。
晏氏儿孙向来专情,可能是基因决定的。从开国帝后开始,一代代均是后妃凋零。尤其是这几代,更是多产情种。
老皇帝偏爱老皇后,所以一生戎马辉煌,但膝下却只有两个儿子,其中一个还是与和亲公主所诞,是政治联姻的产物。除了一后一妃之外,再无其他后妃。晏阳夫妇伉俪情深,是出了名的。晏辰也不必说,妻子过世已有十三年,也未曾续弦。晏君复晏君清虽都未娶妻,但已能看出,也是情种。
晏君复拉着瑾瑜在这林子里转了不知道多久,才将她带到了父母的墓前。
这墓没有树碑,只是一个大土堆而已。若不是晏君复所说,瑾瑜路过也不会想到这是个合葬墓。
“父母对人生的追求,我想我穷尽一生也只能望其项背。他们活的肆意,自由自在,死后也是不想有人打扰的吧。”
瑾瑜听了晏君复的话,点了点头。
她松开晏君复的手,走到墓前,自行跪下,磕了三个头。
晏君复也走到瑾瑜身边,向父母磕了三个头。
行完礼,晏君复将瑾瑜扶了起来。两人立于墓前,谁都没有对对方说话,但是却又都在心里偷偷地对着父母说着话。
不知过了多久,冷风吹来,寒气透骨,瑾瑜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晏君复看了看已经冻的小脸通红,小手冰凉的瑾瑜,责备自己太大意了,竟忘了她身体不好,让她这么冻着。
她将瑾瑜抱起来,将瑾瑜冻僵的小手揣入自己的怀中,用自己宽大的衣袖将其裹紧。抱着她走出了梅林。
梅林边缘卫景和玉蘅已经望眼欲穿了,终于看到他们出来的身影。
从梅林出来这一路,晏君复的心情也似乎好了起来,不像之前那么压抑了。还可以和瑾瑜有说有笑。
瑾瑜的手一回暖,便将自己的手从晏君复的怀中掏出,瑾瑜靠在晏君复肩膀之上,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
天色还早,瑾瑜不想这么快回宫,便提议一起去城外祭坛附近走走,看看农民伯伯朝拜雪神。
晏君复也知瑾瑜难得出来,也愿意遂了她的心意。他们回到浩淼山庄之后,换乘马车,向城外祭坛的方向去了。
马车上,玉蘅坐于门口之处,正拿着瑾瑜冰凉的鞋袜在烘烤着。瑾瑜坐在晏君复腿上,上身靠着他,怀中揣着暖炉,双脚在晏君复掌中被捂的也极为舒服。
晏君复看瑾瑜被冻成了这样,也是心疼,仔细的为瑾瑜暖着脚。
玉蘅将烤暖了的鞋袜递给晏君复,晏君复仔细地为瑾瑜穿好。瑾瑜便从晏君复怀中跳了出来,又跑到窗口边,开着个小缝,偷偷打量着外面。晏君复摇摇头,是自己将她圈的太紧了吗?
瑾瑜不知在外面看到了什么,忽然将帘子放好,让玉蘅通知驾车的卫景停车。
车一停,瑾瑜便抢先下来了。晏君复也在其后跟着下来了。
瑾瑜往回走了几步,就被晏君复拉住了。晏君复示意身后的卫景上前查探,带着瑾瑜回到了车里。
卫景上前,看到的是一个多半截身子都被埋在雪堆里的小女孩。他赶忙将人刨了出来。
玉蘅也上前帮忙,为其把脉。这个女孩全身都已冻的僵硬,脉息极弱。两人检查了一下这个女孩只是普通人,身上也没有佩戴毒药利器之类的,便请示是否将女孩救下。
瑾瑜抢先回答,让把女孩抱进马车里。晏君复在一旁没有吭声,算是默认了。
玉蘅抱着女孩进了马车,马车继续前行,但是却调了个头,回了浩淼山庄。瑾瑜撅撅嘴,看不到祭拜雪神了。但是相比较而言,面前的鲜活生命比较重要。她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瑾瑜又坐回了晏君复怀里,为这个小女孩腾地方。
玉蘅将这个女孩被雪浸湿的外衫先褪下,瑾瑜一看玉蘅给她脱衣服了,连忙用小手将晏君复的双眼蒙上。
晏君复笑了,长长的睫毛在瑾瑜手中,弄的瑾瑜小手很痒。
“你这么小,就懂得男女有别了?朕也不是没见过你穿里衣的样子,在宫里你怎么不蒙朕的眼睛?”
“这不一样,你和她非亲非故的!”瑾瑜撅着小嘴,将霸道跋扈体现的淋漓尽致。她心里想的是,自己反正是他带大的,而且以后是无论如何都要嫁给他的,无所谓。
晏君复也未说话,任由瑾瑜蒙着自己的眼睛。过了一会,他怕瑾瑜手举着累,从怀中掏出了一方黑巾,自己蒙上了。
瑾瑜依偎在晏君复怀里,看着玉蘅为小女孩施针活络经脉。
不时,马车驶回浩淼山庄中。玉蘅将小姑娘带到厢房里继续施救,晏君复和瑾瑜也到了浩淼山庄晏君复的房间里休息。
“我能把那女孩带回宫吗?”瑾瑜坐在矮几前,喝着热茶,吃着点心问道。
晏君复伸手将瑾瑜嘴角的碎渣抹掉:“朕已经派人去查那姑娘的身世背景了,若没有问题的话,我让卫景安排入宫,陪你玩,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