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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州城内,离开了建安数月有余的瑾瑜终于又现身了。世界之大,但是却没有什么地方是她可以去的。
瑾瑜离开了朝阳行宫之后,原本先去了卧佛山寻找老和尚,但是却无果。卧佛山的僧人说自从上次寂空大师和妄机真人一同出现过并一同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二人了。失望的瑾瑜虽没有见到老和尚,但是苦于无处可去,也只能先在卧佛山住了一阵子。
她觉得晏君复总会寻自己的,是吧?自己能去的地方无非就那么几个,他总会找的到的。
瑾瑜在卧佛山,自己以前曾经住过的那个厢房里住了下来。或许是这里没有玉蘅的原因吧,瑾瑜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望着窗外一日比一日绿的榕树,听着一日比一日叽叽喳喳更加吵闹的鸟叫声,瑾瑜自己坐在庭院中,摆弄着棋盘。黑色和白色的棋盒都在自己的面前,老和尚不在,只能自己和自己对弈了。
厢房里有一架古琴,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流传下来的了,或许比晏君复的那架绿尾琴还要久远。瑾瑜摸着那架古琴,可以感受的到它的灵气。
“那鸟鸣涧,上次弹的还不够好,现在终于有时间可以好好的重新练习了。”瑾瑜自言自语着。
日日吃着卧佛寺的斋饭,瑾瑜倒是再没有抱怨斋饭难吃了。
她在自己的庭院里呆的烦了,便会去海棠花开遍的那个山谷里。开满海棠花的山谷和开满彼岸花的山谷是多么的相似,花朵火红。幸亏现在还不到开花的季节,不然瑾瑜还是有一些怕的。
瑾瑜无聊的时候,也会和溪水里的鱼儿说说话:“对不起啊,我以前不知道你们和我是同类,还吃过你们呢。”
“不过,你们应当也不介意的吧?反正你们也会被其他的大鱼吃掉,就把我当作是大鱼吧!”
“我本来也就是大鱼,只不过有神识而已。可是纵使有一千五百年的修为,我却依然还觉得我是孩子。”
“我本来也就是孩子,没有一世活得过十六岁。下一世的时候,记忆却全部都清零了。”
“老和尚说什么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他竟然真的敢让我先去异世。当真不怕我该糊涂的时候清楚,该清楚的时候却糊涂!”
瑾瑜虽然满怀歉意而且愉快地和溪水中的小鱼儿们聊着天,但是下一秒,又终于抵不住肥美的诱惑,下河捞鱼,然后在溪水边架火开始烤鱼了。
可是那鱼吃到嘴里却总不是自己想象的滋味。
“调料都对啊!君复每次都是这么烤的,时间,火候也都对,可是为什么就不好吃了呢?”
可能一起吃鱼的人不在了吧?瑾瑜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
她一挥衣袖,面前的烤火架和吃剩下的半条烤鱼便都不见了。而后,瑾瑜也落寞地离开了,再没有来过。
瑾瑜在卧佛寺等着等着,不仅晏君复完全没有来寻自己的意思,反而等到了御驾亲征的消息。
“恢复了记忆的他真的没办法原谅我了吗?为何不来寻我?”
“或许吧,这一世便缘尽于此了。我曾经欠他一条性命,他现在终于活得好好的了。也算了了一桩心事了。以前望着轮回道的时候,不是许下心愿,只要他好好的,无论是否原谅我都好吗?现在他好好的,如此,自己还有什么好不甘心的呢?”
仿佛自己的力气全部都被抽走了一般,瑾瑜收了收自己在卧佛寺里用过的东西,在经过了卧佛寺僧人同意之后,将那架古琴打包背走,独自一人来了瞿州城。
除了建安,朝阳二地,或许只有瞿州城还保留着瑾瑜和他的一丝回忆了吧?
瑾瑜没有用妖力,而是买了一匹马,背着琴,依旧身着月白色的袍子,头发高高竖起,骑着马,又走了一次曾经三人一起骑马走过的路。
瑾瑜到了瞿州城,寻了家客栈,暂时住了下来。
“呵,现在倒是可以日日去楚歌楼,再没有人能管了呢!”
白日里,瑾瑜偶尔会去楚歌楼。为了以防麒麟阁的人将自己认出,瑾瑜还特意换了一个新的面貌。
瞿州城里那个卖糖葫芦的人仍旧每日快日落的时候才出摊。瑾瑜依旧每日去的时候,将一整串糖葫芦都买下来,然后分给河边玩耍的孩子们。几日下来,新面貌的瑾瑜便又和那些孩子混熟了。
“大哥哥,曾经也有一个哥哥给我们买过糖葫芦吃,陪我们玩,但是后来就再没有见过那个哥哥了呢!”
一旁正趴在地上,和另一个孩子一起抓蛐蛐的瑾瑜,没有抬头,只是很随意地说到:“是吗?”
日落许久之后,各家孩子都被母亲领回家吃饭了。瑾瑜张着笑脸,和他们一一道别,而后相约明日一起放纸鸢。
又剩下自己一个的瑾瑜望向远处的河中的小船,这次没有人等着自己玩够了之后和自己分食那串糖葫芦了呢。
瑾瑜从怀中掏出油纸包,拿出来里面那串自己留好的糖葫芦,望着河边,一个人,一颗颗地将糖葫芦从竹签上咬下,咀嚼了起来。
“这东西吃多了,果然是会胃不舒服的。”
这日白天,瑾瑜依旧坐在楚歌楼里,点了一壶茶水,望着大堂高台的歌舞。忽而耳朵一动,听到了楼下的说话声。
“唉,你听说了吗?陛下禅位了!”
“你也听说了?我也是今日出门的时候才听说,相信皇榜过两日便要送到我们这个边境小城了。”
“有人说是因为谶石,陛下直接退位,将皇位让给了当初的敏川郡王爷。听说再过十日,便是新帝的登基大典了!”
“陛下尚未仙去便退位,这从北晏开国以来便是没有过的事情啊!”
“注意点,说话没遮没拦的。虽然我们这是边境小城,但是也保不准......”后面的话,他没说,直接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这陛下既然有意退位,为何前一段时间,还在南边打仗啊?”
“朝廷的事情,谁说的准?也许是因为敏川王爷兵力太强了,继续打下去,陛下也没有胜算,也许是陛下体恤四国战乱,流民失所,北晏再经不起更多的战乱了,便主动让贤。”
“唉,这些事也不是我们可以妄议的,只要新任陛下能让我们这些做百姓的继续安居乐业就好啊!”
瑾瑜听到了这个消息,举着茶杯的手都是颤抖的。
“退位了?”
瑾瑜放下了茶杯,将银子扔在了桌子上,便冲出了楚歌楼。
匆匆出了楚歌楼的瑾瑜,往回客栈的路上快步疾行。准备收拾东西牵马回建安。
匆匆而过的她并没有看清楚路上的行人,和一人黑衣服的人擦肩而过。
那人在经过她身旁的时候,一把便抓住了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