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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步川是尾巴骨疼得真实可感,便嚎啕不止。
凌熙然被他驴叫似的嚎得心烦意燥,想把这破孩子扔出去,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但和秦步川一样,有着比一般孩子多一点的小智慧,想了想这毕竟不是他家,好像对人家这样做是很不合适的,这才从裹着被子慢吞吞的移到床边。
他因为裹着被子,整个人看着就很像是一只团子模样的乌龟探出了个脑袋。
脑袋慢慢的探出去,瞅着坐在那里哭的秦步川,轻声细语有,诚意全无:“哎,你别哭啦,是我不对,你是要上来睡觉吗?”
秦步川哭嚎的嗓子停了下,捂着眼睛的一双手空出来点缝,悄悄去打量凌熙然,只看出凌熙然一脸的敷衍了事,顿了下,继续嚎起来。
凌熙然被嚎的头疼,这次开口情真意切:“你别哭啦,吵得我头疼啊!”
秦步川听了,嚎的声音更大,整个卧室四面墙壁把这声音又回荡了一遍,凌熙然只觉像是魔音穿耳,现下真心后悔刚刚踹秦步川那一脚了。
凌熙然于是退让一步,抛弃了被子从床上跳下来,蹲到秦步川身前,提高了声音:“秦川步,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以掉眼泪。这很丢脸的。”
秦川步打了个嗝,放下来手,直直看着凌熙然。
凌熙然就见他圆溜溜的一双眼一滴眼泪也没有,哪有什么哭起来的伤心感情,再细看,又看出一股子愤懑不平。
凌熙然只以为自己看错了眼,眨眨眼要再去看,秦步川已经扑了过来,他扑的毫无预备,是突然袭击的策略。
一扑一个准,把毫无防备的凌熙然扑的一个仰倒后脑壳狠狠撞上了身后的床。
“嘭”的一声撞的凌熙然这次翻了个很明显的白眼,脑袋“轰”的一下眼前白了一瞬,秦步川已经骑到他身上,对着他恶狠狠道:“我叫秦步川,去你妈的秦川步!”
凌熙然虽然小小年龄已经是副冷心冷肺的凉薄心肠,但为人是被凌老太太教的轻声细语斯斯文文,是个很绅士斯文的表象。
遇到的人无论大人小孩,对他更是没有不喜爱的,何曾遇到过秦步川如此野蛮的孩子。
加上他又也是个十来岁并不怯弱的男孩,男孩的血性这种东西他也是有的,凌熙然看着骑在自己身上的秦步川,语气是一贯的文绉绉的轻声:“哦,你叫秦步川啊。”
秦步川骑在凌熙然身上,从上自下的俯视着这个漂亮哥哥,气消了点,点点头,想想又觉得凌熙然这人脾气有点古怪,他都骑到他身上了,这凌熙然怎么不生气呢?语气还挺和善——
凌熙然大吼了一声:“你妈叉的!”
吼完,秦步川两腿被一双手握住向上一掀,凌熙然使了狠劲,红着眼睛把他掀倒到地上。
转眼间两人就交换了位置,这回换成秦步川被凌熙然压在了身上。
秦步川却是成日里跑得摔摔打打,一身肉练得十分皮实,被掀倒便立即反击,凌熙然虽然体弱,但仗着比秦步川大几岁,身量还是比秦步川高一些壮一些,于是两个人一时片刻是打得不分上下。
等丫鬟急匆匆的喊了奶妈回来,两个都是十来岁的小男孩已经打红了脸,抱成一团互相锤对方。从卧室这头滚到了那头,撞了墙又从那头滚回这头。
这两个熊孩子一路滚到了床下,奶妈人高马壮的钻不进去,只能跪在地上探着身子去抓这两个男孩。
两个男孩一个全身裸着,一个全身只穿了条亵裤,她抓的滑不溜湫,出了一身汗蹭了一身灰,才把人拽出来。
拽出来佣人赶紧一边抓住一个,这两个男孩各自仇视的看着对方,鼻孔个个变圆呼呼的喘粗气,看着对方好像有了什么血海深仇。
秦步川喘着这粗气,一双本来就很大很圆的眼现在睁的更圆了,看着对面脸上都是灰道道的凌熙然,只觉他面目可憎一点也不好看。
既然不好看了,就豪不客气的骂:“你个瘦麻杆,你也敢打我!小爷非揍得你求饶!”
凌熙然也看秦步川,秦步川一开口就戳到了他的痛处。
他那张脸看着只是小孩子特有的单薄小脸,可脱了衣服他真是一身没肉,瘦条条的像是一只咸鱼。
胳膊和腿简直像是一截树干支棱了四支麻杆,看着就很咯人,和他那张漂亮的脸是一点都不配套。
秦步川骂完,骂完不说气冲冲的要往前冲,丫鬟死死拽着,奶妈也服了软劝他为先:“小祖宗诶,这是客人啊,你平常喜欢跑着玩就算了,怎么还学会打架了,你看看你,你要打架你先把衣服穿上啊!你看你这一身肉都咯青了!”
奶妈这样说,说完又去宽慰凌熙然:“然哥儿,川哥儿小不懂事,你别和他计较,你先把衣服穿上好不好啊?”
凌熙然面上的愤怒已经敛得干干净净,低下头看看自己瘦不愣登的腿,伸出手看看自己麻杆一样的胳膊,这下,真的想家了,在家里,可没人敢这样和他作对。
“我想回家。”
凌熙然思家的念头一起,轻声的自言自语道,且这个念头冒了出来就止也不止不住了。
奶妈:“啊?”
秦步川翻了个白眼:“你说话能不能别老这么小声啊?”
凌熙然抬起了脑袋,看看对面全身坦荡的,坦蛋露鸟的秦步川,也意识到自己全身上下不过比他多了条亵裤。
再看看很诧异的看着他的佣人,张了张嘴,意识到了自己的可笑和羞耻。
于是话没说出口,一双眼就齐齐落下一行眼泪,泪水从眼眶沿着脸颊落到下巴尖,停了一瞬砸到地上。
这眼泪便一时三刻没停过。
他就这样一直不停的落着,也不嚎不出声,死死地瘪着嘴,默默地睁大眼睛,眼睛往外不停的冒着泪珠,看得奶妈佣人惊得围着他安慰。
秦步川立刻意识到大事不好。
第一次见人能哭得这么安静,让他都心惊了,也意识到凌熙然和他真不是一个物种,更不是他见过的堂哥堂妹那些物种,凌熙然,这是个很新型的物种啊!
老秦家太太和秦家大太太二太太赶过来时,凌熙然还在哭。
凌熙然此刻坐在床边,衣服已经穿上,秦步川的奶妈也给他擦净了脸和手,凌熙然的脸上干干净净的,除了眼中不断的在落泪。
他落泪落得安静无声,嘴巴微微的抿着一点声音也不出。
一双眼直直的盯着前方,漂亮的脸上泪水不断的滑落着,看着哀伤极了。
“乖乖!”秦老太太赶紧上前,把他搂到怀中,轻轻摸他的头和脸,接过奶妈递来的干净手绢,给他擦眼泪。
但凌熙然现在像是个水做的孩子,那眼泪是怎么都擦不干净。
大太太和二太太也前来,温声细语极尽自己的爱意去安慰这个孩子,这么漂亮还病弱的孩子,谁忍心看着他哭泣。
但凌熙然始终是沉默,秦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带着爱意的安慰一点作用也没有起到,他现在沉浸在自己莫大的羞耻与哀思中不可自拔。
觉得十一年来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羞耻到了极点就怎么也停不下来眼泪。
“这是怎么回事?”二太太把目光转向大太太,“老大,你送然哥儿来休息,怎么送成这个样子?”
大太太没想到枪头调转的这么快,目光一转,火力带到奶妈那里:“这是怎么了,然哥儿怎么会哭成这样?”
这样说,扫了遍屋子,恍然大悟:“川哥儿呢?是不是他欺负然哥儿了!”
大太太说道最后,已经肯定是秦步川欺负凌熙然了。
奶妈虽心疼凌熙然,但论起感情还是喝他奶长大的秦步川更亲近,顿时不乐意,她去看秦老太太,一五一十,豪不偏颇的把来龙去脉交代了一遍。
秦老太太听了,到是有些诧异的看了凌熙然一眼,她盯着凌熙然:“然哥儿,是不是小川先动手的?”
凌熙然没回答,还是睁着眼无声的落泪。
大太太心疼的也想落泪了:“哎呦,然哥儿你哭的我都难受。”
二太太也插话:“可不能让孩子这么哭下去了,小心哭坏眼睛。”
“小川!”秦老太太起身,找罪魁祸首,很熟悉的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小川你给我出来!”
说着,就走到靠墙的大衣柜前,秦老太太动手去拉衣柜,拉不动,里面的秦步川咬着牙紧紧拉住柜门,知道自己闯了祸。
“你出来,奶奶不打你。”秦老太太平心气和的说道,“我带你走时,就答应过你不会打你,这么几年了,你信谁,难道还不信奶奶吗?你出来,给然哥儿道个歉,行吗?”
秦步川躲在衣柜里,这才松动了点,嘴上回道:“他是个爱哭包,关我什么事,我也被他打了,可疼了。”
秦老太太也格外疼惜这个孙子,叹了声气:“你出来,让我看看,别躲啦。”
秦步川慢慢松了手,准备出去,这时突然听到大太太惊道:“然哥儿?然哥儿!”
“妈!”二太太也尖叫着出了声,“妈啊!然哥儿晕过去了!”
秦步川那松开的手啪的一下就攥回了衣柜,死死的攥住,知道这次他真是闯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