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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绍元抱着树干半晌没上去一点,却不肯放弃,围观的弟弟妹妹们却是看他半天就这样撅着屁股,哼哧哼哧的出了一个大红脸,可鸟窝依旧离他们大哥十万八千里,他们就不愿意了。
绍峰开始赶他大哥下来,他与他大哥从小感情好——好到他对这个哥哥没什么尊重,直接吼他哥:“哥!你下来吧,你看你——跟个大马猴似的,简直现眼!”
秦绍元一听,脑袋左右一晃,跳下了树,二话不说,怒气冲冲的冲着他这大逆不道的亲弟弟冲过去。秦绍峰赶紧跑,可耐不过他大哥人高腿长,屁股上还是挨了两下,兄弟俩拌了几句嘴,才又亲亲热热的拉着手走回来了。
凌熙然一双眼两处看,一处看秦家两兄弟,刚开始他看得觉得可笑,看到兄弟俩拉着手回来又品出点人俩是感情真好,心中突然觉得这对儿兄弟也没那么搞笑了,自己还生出点莫名其妙的失落。
另一处看秦绍元下了树,秦步川这皮孩子上前,二房的大男孩在他的指导下开始爬树——爬的结果和秦绍元如出一辙。
因此秦绍元回来,见二房的长子宝盛如同一只大马猴一样四肢抱着树干,就哈哈哈大笑起来,并且很不留情的走上前嘲笑他:“宝盛弟弟,你真是看不见自己,我在这旁观看着你,你可真像是一只大马猴啊。”
秦宝盛闻言立即跳下了树,横眉冷眼的对上了秦绍元:“哟,大哥这话说的可真没自觉,大哥自己刚刚不也是这副样子吗,大家彼此彼此——大哥你就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了!”
秦绍元被这么一说,脑子一转,终于转出来了自己刚刚是个丢人现眼的境况。他差两个月十三,虚岁十四,自认为是个大人了,顿时羞怒交加,感觉自己丢了极大的脸,于是胸一挺,脸赤白,鼻孔浑圆朝天,向前一步,对着宝盛伸手一推:“你他娘的再说一遍试试!”
秦宝盛没想到秦绍元还动起了手,他还没反应过来,妹妹美莉已经像是个点着了火的炮仗,比他还火大的跳了出来,二话不说冲着秦绍元撞了过去。
按理说,秦美莉这小身板对秦绍元是造不成什么实际的伤害,但秦绍元因为毫无准备,竟是被撞了一个屁股蹲坐在了地上。他这一坐,妹妹美琪就跳了出来,指着秦美莉:“你干嘛打我哥!”
美莉人小嗓门不小,不甘示弱的大吼着回了过去:“你哥干嘛打我哥!”
美琪一哽,还真是她哥先动手,这时秦绍元已经爬了起来,爬起来二话不说就开怼秦宝盛,秦绍峰见状自是去帮自己亲哥,二人以大欺小以多欺少,一点不觉得害躁,美琪美莉两个小姑娘也不甘示弱,纷纷跑去拉偏架。
秦步川看着乱成一团的兄弟姐妹,也不上去劝阻,三两步跑到凌熙然身边,扯了扯凌熙然的手:“然哥儿,我去给你掏鸟蛋吧?”
凌熙然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聚众打架,觉得自己理应上前劝一下才是,可又害怕被误伤无辜,见秦步川这么没心没肺,忍不住伸手推了推他脑袋:“你还有心思掏鸟蛋?他们都打起来了。”
秦步川很无所谓:“嗳,这有什么呀,这也算打吗?不就是闹着玩嘛,等会儿他们打累了就不打啦。”
秦步川说完,一溜烟的跑到树下,两手两腿一伸,攀上树干就见他跟只猴子一样蹭蹭的爬了上去。这一招凌熙然第一次见,稀罕的眼睛盯着秦步川都不带转了,顿时也忘记了身后打成一团的秦家孩子们。
秦步川一口气爬到了鸟窝边,探着脑袋往里一瞅,只见根本没有鸟蛋,只有五只刚刚长出绒羽的雏鸟翻着肚皮躺在窝里。仔细看,个个身体僵硬没一点活气。秦步川也不害怕,好奇的伸出手依次戳了戳这几只雏鸟,触手没一点温度。
他心想莫不是都冻死了,心里不免扫兴,正要下树,只听见啾的一声,细细嫩嫩的顺着冬风钻进他耳中。
凌熙然在树下,仰着脑袋看着秦步川上树下树,见他下来了一溜烟跑过来,拉着他就跑,后面秦绍元几个孩子的架并没停,愈发的如火如荼,正是进入了高/潮部分。
凌熙然张嘴:“你不管他们了?”一张嘴,吸了一口冬风,跑了两步死活不愿意跑了,秦步川便拖着他往前走。
“有什么好管的,我看他们打得很高兴。”秦步川兜着自己前衣襟,露了点缝儿,害怕怀里的小东西被闷死,凌熙然慢吞吞的被他拽着走,也不再回头,因为对秦家的孩子不感兴趣。
他只是盯着秦步川拉着他的小胖手,秦步川刚爬了树,一双手绝对是和脏兮兮三个字挨得上边,但他被这样一双小胖手死死的牵着,心中突然开心起来,是活了十一年来第一次有这种感觉的开心。
他心想,秦绍元秦绍峰兄弟两个牵着手关系那么好,是挺让人羡慕的。但他现在也有个小东西牵着他的手了,就不觉得有什么可羡慕那对儿兄弟了。
“川哥儿。”凌熙然轻声开了口,“川哥儿,你给我当弟弟吧。”
秦步川满心都是衣襟里的小鸟,凌熙然的话左耳进了右耳还没出,很敷衍的“嗯”了一声,“嗯”完反应过来,他睁大眼转了头,语气充满了不可思议:“弟弟?诶?然哥儿,你说什么?”
“我给你当哥哥。”凌熙然已经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你给我当弟弟,我们两个就可以牵着手走,别人欺负你了,我就有理由替你出头,而且做了兄弟,就有了伴儿,有了伴儿,就——”
凌熙然说到这里,嗓子突然哽住,秦步川听得认真,不明白凌熙然怎么不说了,问他:“就什么?你怎么不说了?”
凌熙然眨眨眼,当然是就不寂寞了呀。
可他不好意思说,年龄不大,却觉得把孤独寂寞什么的说出来,就是件什么样的事了?说不上羞耻,可是不好意思说,小孩子总是需要个玩伴的,可以光明正大的害怕孤独,因为孤独无人陪伴可以嚎着嗓子大哭。
可他又不是小孩子了,况且这么体面的凌熙然,说孤独寂寞,真是太不体面了。
“然哥儿?”秦步川不明白凌熙然,不明白凌熙然这么好看如宝如珠被人捧着长大的孩子——也会孤独寂寞,他只是很聪明的一想,反驳了凌熙然的话:“我不给你做弟弟,我也能拉着你的手走啊,我们不是兄弟,别人欺负你了,我也会替你出头的,你想和我做伴儿——我随时可以和你做伴儿啊。”
“川哥儿……”凌熙然不知道怎么说了,心想你说的也对,可不是兄弟,这些你想做的时候就做,不想做的时候就可以不做——因为不是兄弟,没了这层保障你随时就可以脱身离开。
凌熙然不想要这种没保障的关系,他也没有朋友,不知道除了血缘关系的牵绊外,还有友情这种感情,而至交的友情是不让深刻的亲情与爱情的,他只觉得秦步川不愿意,就觉得这小孩很不牢靠了,摇了摇头:“小川弟弟,你不懂。”
秦步川:“哈?”感觉这个凌熙然,真是莫名其妙。
这时他拉着凌熙然,已经走到了自己院子口,虽然不知道凌熙然犯了什么神经,但秦步川还是想了一点东西,很义正言辞的告诉凌熙然:“不是所有兄弟关系都是很好的,有的兄弟,其实是连见面都不会打招呼的。”
凌熙然对这话,也是个“哈?”,想想自己哥哥,对他是个千依百顺的心,看看秦绍元兄弟俩,也是顶好的关系。便不解秦步川的话,他问秦步川:“你有亲兄弟吗?”
秦步川已经走进了自己院子,没听见凌熙然的问话,他嚷嚷道:“奶娘!娘!我捡了只鸟!你帮我做个鸟窝呗!”
说着进了暖烘烘的屋,小心翼翼的从衣襟里把小鸟掏了出来,秦步川捧着这和他巴掌大一样的小鸟,凌熙然这下子好奇的忘了他一心思的孤独寂寞和兄弟情,眼里只剩下这半死不活的小鸟。
小鸟一身灰褐色绒毛,头大身子小,垂着脑袋睁着绿豆眼,半天“啾”一声,看不出来可爱之处,看着像是只小怪物,而且像是只快死的小怪物。
但这么一个小生灵,再怎么不可爱,因为幼小而衰弱——凌熙然和秦步川还是感觉到了一点它的可怜之处。两个小男孩一齐的爱心大发,秦步川甚至贡献出了自己最宝贵的铁桶饼干盒,把里面攒的玻璃珠子汽水瓶盖到了出来。
适时奶妈进了屋,见了这丑小鸟,也因为其幼小生了点怜悯之心,于是找了碎布头和棉花垫在饼干桶里,又用秦步川的汽水盖盛了点温水泡软了小米,端过来喂这鸟。
鸟好像太小,不会自己吃,只是好似感受到了食物的气息,勉力仰着脑袋张大了嘴,凌熙然“嗬”了一声,这鸟嘴一张简直丑到整只鸟只有了个大张的嘴巴——更是坐实了小怪物的称号。
奶妈耐着心,不嫌弃鸟丑,用筷子沾了小米塞到鸟嘴里,喂了几筷子,才拍拍围裙,见凌熙然也在,很慈爱的去厨房要给他张罗零食吃。
秦步川抱着饼干盒,坐到了沙发上,不用招呼凌熙然,凌熙然这次紧跟着坐沙发上,并且死死的挨着秦步川,脑袋探在饼干盒上方,左看右看问秦步川:“你看它是不是好像精神了些?”
秦步川去看,觉得是精神了,于是开始对此鸟评头论足:“真丑,这是我见过的最丑的鸟了。”
凌熙然点点头表示同意,点完又反驳:“其实看久了,也是有点可爱的。”